第四百一十六章：惩戒

其实司马青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客厅内发生的一切，从赵风与平一朝的对峙，再到后来与平一城的道理交锋，未有半句遗漏，对于平一城那近乎完美的逻辑道德，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也不可能听进去。

        未经其苦，莫劝人善！

        司马青云知道就算杀了平一朝，亲人也不会死而复生，但要她为了这种理由而放下仇恨，她绝不可能做到，平一城的言论在她看来，根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杀人者不偿命，枉死之人何辜？

        至于平一城用来框束赵风的那番言论，在司马青云看来更是荒谬至极：试问天下哪一个罪犯没有家人，如果平一城的言论适用于所有人，则天下杀人者都不会受惩戒，难道那样就真的能天下太平了吗？

        杀人无罪，天下大乱！

        平一城虽然试图通过道德、道理来促成逻辑上的自恰，实际上是在避重就轻，目的也绝非为了所谓的平息仇恨、广布良善，这一切言论的最终目的，是想让平一朝的杀人行为摆脱追责——善良，只是他的武器！

        用别人的苦，成全你的善，这种“大善人”最是可恶！

        司马青云恨屋及乌，甚至认为说出这种言论的平一城也该为平一朝的行为付出生命代价，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唯有赵风可以为她平冤昭雪，但她听到两人交谈内容中，提及赵风大概率会在这场对决中身死，那一刻，她犹豫了。

        赵风对于平一城所说并没有提出反驳，这在司马青云看来，更加验证了平一城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如果赵风能强行杀掉平一朝兄弟二人，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杀不掉呢？

        对此时的司马青云而言，家人皆亡，普天之下，赵风和米云娜是她最亲的人，且赵风还救过她三次，如果不是赵风传授的八荒武脉，她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难道要因为自己的家事，而让赵风陷入死亡危机？

        想到这里，司马青云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不能被仇恨冲昏头脑，就算要报仇，也得有确保大概率能成功的计划。

        为了保下赵风，也为了更长远的计划，司马青云最终做了决定……

        “住手！”

        正要动手的两人被司马青云叫停了下来，平一城显然对司马青云的身份有所了解，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和无奈。

        司马青云死死盯着平一朝，最后却只能将目光移开，她望着平一城，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放下仇恨……”

        赵风正欲开口劝说，却被司马青云拦下，她继续道：“大哥，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已经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你……他说的话虽然可恨，但有一点是对的……就算杀了凶手，我的亲人也不会回来……”

        赵风把到嘴边话咽了下去，作为死者家属的司马青云都决定放下了，他又有什么权利劝人重拾仇恨？

        毕竟是灭族之仇，司马青云究竟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平一城点头笑道：“这是自然，请说！”

        “你不想平一朝为自己的杀人行为而受惩戒，那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配享乐！权、钱、食、色，他不能沾染半分！”司马青云说罢，一旁平一朝坐不住了，可他刚起身，便被平一城一手按了回去。

        “作为受害者，你提出的这个要求是合理的，无论我大哥愿不愿意，我都代替他接受了，自今日起，他接触不到任何权贵，其名下所有资产冻结，一日一餐只吃馒头，至于女色……我有一门锁阳禁制之法，一旦施加，阳气逆流入腹，受此禁锢，再难行房事。”平一城答应得很干脆，甚至给出了具体的处置之法。

        平一朝对此显然是很有意见的，但碍于平一城的强势，他只能闭嘴默认。

        “好……我的第二个要求是关于郑家，我们两家的灭族悲剧起源于郑家的贪念，无论你们与郑家有何关系，他们都该付出代价！司马家、米家虽然不在了，但两家在上海的所有资产，郑家都不可染指！”

        面对司马青云提出的第二个要求，平一城不假思索地点头应道：“郑家这一次的行为的确是泯灭良知、背离良善，这等恶行，不可饶恕，我可以保证郑家无法从这一次的事件中得到半点好处，甚至，我会让郑家的势力撤离上海！上海境内原属于郑家的所有产业，都将作为补偿，赔付给你们两家！这是你们应得的！”

        司马青云看着平一城那一脸的“伪善”，心中万分不屑，却不得不隐忍下来，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平一朝身上，并提出了第三个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我惧怕平一朝，只要他在，我日日夜夜都要承受随时被他杀人灭口的不安……”

        平一城此时赶忙说道：“请司马小姐放心，我既然干涉了此事，自然不会允许我大哥继续错下去，如果司马小姐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他退避三舍，或者你提供一个能够感觉到安全的距离，我可以确保他不会出现在这个距离的范围内！”

        司马青云听罢却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惧怕的不只是他对我的威胁，更是他可能对其他任何人的威胁！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他的，在我的视角里，他绝非是一个好人！且绝对称得上是恶人！你说他是郑家的刀？那他的刀，就是他的一身修为！”

        “只要恶人手里还有刀，同样的悲剧就可能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其他潜在的受害者……我要他失去所有修为，且今生不能再修炼！让他以凡人身份活着，最终死去！”

        平一朝忍不住了，他拍桌而起，指着司马青云怒斥道：“你做梦！！”

        这一次，就连平一城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司马青云最后的要求超出了他的预料。

        “怎么？很难吗？你信任你大哥，是你的事！那并不代表其他人就要跟你一样无条件信任他！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一直在说你大哥还有回头的机会，却不愿意他放下屠刀，这就是你的诚意？还是说，你前面铺垫了那一大堆的话都是口是心非的废话？你口中的良知、良善呢？哪儿去了？！”司马青云怒不可遏，几乎是骑脸打脸了。

        平一朝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给后者使了个眼色，两人十分默契，平一城当即开口道：“两位，可否让我兄弟二人讨论片刻？一定给你们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司马青云余怒难消，但碍于平一城的实力，只能摆摆手表示同意。

        平家兄弟退到阳台密谈，平一朝开口第一句便是：“一城，如果你和赵风交手，你获胜的几率有几成？”

        平一城稍作沉吟，应答道：“赵风身兼仙修、剑修两大法门，且有诸多未解之秘，如果是切磋，我与他五五开，但如果是决生死……七三开，我七他三。”

        平一朝听罢沉默了，其实他的想法是直接解决赵风，没了靠山的司马青云构不成任何威胁，自然不用自废修为，甚至连前面的要求也不必遵守。

        反观平一城，他会接受司马青云第一个要求，主要还是要求本身看似是在限制平一朝，但以他的视角来看，那反而能让平一朝更加专心地潜修炼气士法门，况且司马青云也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监视平一朝的所有动向，只要有机会，平一朝依旧能稍微放松一下。

        其实平一朝的修炼资质并不高，虽说不至于到零体的地步，但也相差无几了，而炼气士法门的门槛相对较低，或许用来斗法尚显劣势，但用来延年益寿还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接受司马青云的第三个条件，平一朝失去自保能力还是小事，主要是炼气士带来的寿命加成不复存在，这一点在平一城看来才是最伤的。

        “罢了！废掉修为就废掉修为吧！我的事情已经让你为难了，不能再让你为此承担风险！不要说七三开，便是你有九一开的自信，我也不能拿一成的概率去赌你的命！答应她！”平一朝一咬牙，狠下心来做了决断。

        平一城眼露欣慰之色，随即安慰道：“大哥，你放心，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很久的，只要你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表现出诚意，我相信她终究会原谅你的，届时，我会为你找到更适合你修炼的法门！”

        “哈哈哈！哥信你！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你在剑阁很受重用，前不久修真圈发现仙门旧址，各大修真圈都派遣了精锐前往探索，你能代表剑阁出席，可见剑阁真的很重视你，此次回来，想必收获不浅吧？”平一朝搭着兄弟的肩膀，打听着近况。

        平一城点点头，面露回忆神色，眉宇间透着一股惊叹之意：“其实真要说收获的话，应该说是开拓了眼界，大哥，你敢相信吗？这世上竟然存在四座完全未知的黄金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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