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龙的路
很臭，第一次身上变得那么臭。
作为祭品，她一直都需要保持自身的清洁，因为，如果不够干净的话，会影响祭祀的成功率。
巨龙不仅需要血肉，也需要干净的血肉，纯净才是龙所追求的。
所以像是这样，被烂菜叶，臭鸡蛋，砸的脏兮兮的模样，绝对是没办法被龙所喜爱，也绝对没办法完成祭祀，变成龙的。
啊啊啊，真是的。
悠叹息着，抱着自己的身体，秽物和被砸破了脑袋留下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实际上，悠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在她的眼中，剩下的价值便已经不多了，寻找着自身存在的意义，寻找着存在的理由，寻找着，方法。
然而在被白石所否决的时候，她便忽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被白石否决便不重要了呢？自己当初明明是为了自己而选择追求自由，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
那么现在为什么，一切都没有变，变化的仅仅是被白石所否决了，便觉得自身失去了价值了？
因为，要成为龙啊。
她看着周围的人，她听着那些话，她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她闻着身上的臭味，这一切都证明她活着，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
因为，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她所追求的，然而真的是这样的吗？
根本不是啊。
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再骗自己。
为什么，在自己听到白石说想要自己变成龙的时候，会感到高兴呢？为什么会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感到轻松呢？
为什么呢？
车子就这样被拉到了广场的中央，广场上很宽敞，不仅宽敞，而且有很多的人。
“自求多福吧。”
到了地方以后，那一直运送着她的男人如此说道，悠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点点头，不如说光是这样的对话，就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因为，自己已经被白石所抛弃了啊。
那个可恨的，讨厌的，让人想要打死的少年，把她否定了，并且，抛弃了她，那个少年，再也不会来救她了，因为契约，已经失效。
有人过来用黑色的布蒙住了整个笼子，随即有人开始将什么东西扔了进来。
细微的，带着些许花香的味道，在笼子里弥漫着。
“女孩，你在难过什么？”
有人这样询问她，她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外面的人扔进来的东西开始说话，也可能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
于是那老迈的声音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给你目的吧，你想要寻求的东西，我来给你，你的未来，有我给你创造。”
“什么？”
“你不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了吗？”
那老迈的声音说道，“曾经我也是如此，游荡在外面，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追求什么，自由自在的，遇到什么，便杀掉什么。”
“我一直觉得很痛苦，很无聊，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平常了，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挑战，真的很枯燥……”
“然后我被抓住了，被这群，灭灵公会的人所抓住，囚禁在漆黑的盒子里，永远的，永远的，我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啊啊啊啊，真的好久，真的好久了啊！”
“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失去了那份自由，当我可以去追求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当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时，我却失去了自由，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
“是啊，很可悲……”
“所以，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你可以帮助我得到自由，我可以为你找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是啊，两全其美的事情，既然自己没有目的的话，那就让别人来给自己找到目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允许啊？
“照照镜子吧，蠢货，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蠢样，就你这种不知道哪里的垃圾堆里见到鬼东西还想要为别人找到目的，不要得意忘形了啊，被封印的异常，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早点去死重来一次人生吧，下辈子就算作为蚂蚁也比你现在的模样好的多，垃圾。”
那老迈的声音，迟疑了很久，随后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果然，果然你这臭丫头还是去死吧，牙尖嘴利的，给我去死吧！”
黑雾包裹了上来，剧烈咳嗽着的悠，也并不是很在意，只是仍旧思考着。
自己无法找到目的，也无法让别人帮自己找到目的，那么又要回到最初的思考了。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存在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才……
慢慢的将要窒息，身体感觉到了剧烈的痛苦。
啊，在这里就要结束了吗？悠心想着，慢慢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扶着笼子，黑雾缠绕着她，发出令人畏惧的奸笑声，折磨着她。
突然之间，外面的吵闹声，安静了下来。
其实不是外面安静了，这点悠是知道的，不是外面安静了，而是自己，自己的听觉出现了混乱，大概是听不到东西了吧。
因为被黑布蒙着，所以不知道视觉是不是也出现问题了，不过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己的嗅觉，已经失去了。
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烂菜叶，臭鸡蛋的味道了，真让她稍稍有些不安，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果然，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外面有什么冲击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声长啸，还有杂乱无章的逃跑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在地底下的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了。
“我的女儿呦，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为什么这样的污秽会沾染在你的身上。”
“因为我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你的存在意义，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吗？”
黑布在一瞬间被撕碎，白云冲击着落下来，带着龙啸，白云盘旋着，犹如巨龙一般，爪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那黑雾就这样轻易的消散在了白云中。
悠抬起头，看着那头龙，巨大的，清晰的，第一次在她的眼中出现，幻影中的龙。
随即一切都明了了。
“啊，原来如此，我所诞生的意义，我所一直追求的，其实，就是这个啊。”
作为，真正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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