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媳妇儿子

　　
北地妇人大都耿直朴素，没那么多扭扭捏捏。这话从她们口中说出来，只觉得是在夸孩子，丝毫没有谄谀的意思。
小孩子嘛，只要五官长得端正，跟哪个长得俊的大人站在一起都像。只是大家都先入为主，知道是父子，瞧着就更像了。
听到夸他和爹长得像，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他喜欢爹，不管卫辞是他的真爹还是假爹，就像三娘这个娘一样，他很喜欢很喜欢。于是咧着小嘴，害羞地在他爹脸上吧唧了一口，亲得口水亮晶晶的。
卫辞微怔，会心笑了下，然后嫌弃他口水的大脸往他小脸上蹭了蹭。弄得小家伙以为在逗他玩，乐的呵呵笑。
孩子银铃般嬉笑声在院子响起，格外的清脆悦耳，满是温馨。
三娘出来时，那些妇人已经离开了，倒是都各自拿些东西来。鸡蛋、泡菜、干熏肉什么的，都是些自家做的。北境地内物资匮乏，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好，这份心意还是很实在的。
指挥着父子俩将东西搬到灶房放好，三娘点清了需要购买的东西后，一家三口出门置办东西去了。
因着营中战马不可私下驱使，卫辞便背了三娘一路。至于轩轩，小家伙揪着他爹的一片衣角，认真而努力的迈着两条小短腿跟着，看着三娘直乐。
黄沙城离得不远，每隔三天就有一次大赶集，在店铺中卖东西的没几家。小贩们大都是一块粗麻布摊在地上，东西都摆在上面就大声吆喝着卖。
卖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的，就是品相不怎么好看。
饶了一圈，三娘买了两只木盆，一口大铁锅，一些用得着的工具。至于碗筷什么的，灶房中有，好像是上一户离开的住户留下的。三娘不嫌弃，不过筷子放太久了生霉了，怕不好，又重新买了些。
“娘子，怎么感觉你很熟练？”
“不知道，有些记忆还没想起来，这些东西看到了就本能的会了。”试了把菜刀，太重，三娘没要。
闺中女子大都学管家之道，也有习厨艺的，再者三娘曾流落异乡，多会些东西，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通后，卫辞轻点了点头，往上提了提大铁锅。他旁边的小家伙抱着个较小的木盆，拉耸着小脑袋，干巴巴问道：“娘，你饿不饿？”
对了，难怪感觉有什么事没做，原来是他们一家三口忘吃东西了。
动作微顿，三娘肚子咕噜地叫了一串，顿时笑望着夫君：“儿子不说还都忘了，夫君，我们饿了。”
一大一小四只眼睛瞅向他。
卫辞提着大铁锅轻笑，画风不怎么唯美。少顷后，带着母子俩绕到他和兄弟们常来的酒铺。掌柜见到他，忙不迭的笑着上前招呼道：“卫少将来了，咦，这两位是？”
三娘身段不似北境妇人那般粗犷，细细柔柔的，虽一身农妇穿着，但还是难掩长得还好看。轩轩更不用说了，粉粉嫩嫩的，就是小脸这两日有些干裂。一时间，掌柜还真不知如何称呼，毕竟卫少将媳妇儿子来的消息又没大肆宣传。
北境虽军民和谐，但相互认识比生人好些，卫辞浅笑道：“这是内子与小儿，掌柜的，给我们上三个肉馍，一碟酱肉，再煮两碗热汤面来，面煮软些。”
掌柜忙收回目光，陪笑着问：“少将今日不来壶酒吗？”
“不了，一会儿还要陪他们母子再逛会儿。他们都饿了，麻烦掌柜快些。”
“好嘞，马上就来，麻烦少将先找个位置坐下，吃食立刻给您送来。”掌柜笑着赶紧吩咐小二，完了有偷看了那一家三口。这卫少将的夫人长得可真好看，小公子也俊，一家三口都俊。
东西很快就送了上来，两碗汤面三娘和小家伙一人一碗，但肉馍小家伙只得了一小半个，嚼了两口还想吃，卫辞却没再给：“这肉馍过于硬糙，不易消化，小孩子不能多吃，回头该闹肚胀了。”
轩轩听话，乖乖点头：“那轩轩吃面。”
“乖。”
“我是大人，我可以多吃吧！”三娘已经吃完自己那一个，正想伸手去拿轩轩的那大半个，哪知卫辞比她快了一步，严肃道：“你才来还未适应，也不能多吃，赶快吃你的汤面吧。”
三娘撇了撇嘴，跟轩轩一样夹汤里刀削面吃。面块咬着劲道，挺好吃的。
“来，尝尝北境有名的卤水酱肉。”说着，给母子俩一人夹块酱肉。
“娘，肉好吃。”轩轩闻着香大咬了一口，瞬间小脸满足的。看他吃得那么香，三娘也赶紧尝了口。还别说，这北境的酱肉，肥而不腻，吃后还满口留香：“夫君，真的很好吃呢！”
“好吃，一会儿咱们带些回家。”
“好耶！”小家伙乐呵呵的点头。
卫辞薅了薅他的小脑袋，眼含笑意，逗他玩道：“好什么，酱肉太油腻，你也不能多吃。”
小家伙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哼哼嘟囔：“爹偏心。”
那小模样，看得两个大人直珉嘴笑。
此刻还不到饭点，酒铺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坐了几个桌子，角落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显眼得很，男俊女俏，连孩子都生得可爱漂亮，路过的都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两眼。
“掌柜的，温壶好酒，花生米酱肉各一碟，小菜也随意弄几个。”
“好咧，麻烦几位爷先找个地儿坐坐，好酒好菜马上就来。”
几个粗犷汉子脚下生风的往里边走来，三娘本在喝面汤，其中有个汉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啪’的猛拍了下他们的桌子，大笑出声：“阿辞，好几日没见了吧！”声音振得耳膜疼，三娘直接被口面汤呛得面红耳赤。
卫辞脸色不悦的看了那人一眼，急忙给三娘轻拍后背。
那大汉这才注意到三娘和旁边小孩的存在，目带疑惑道：“他们是？”
大汉这几日有任务都不在营中，并不知道三娘和轩轩的事。今日一早回来，因着馋酒了，交了差后就直接来了城中，是也还没听到任何消息。
卫辞斜睇他一眼，淡淡介绍道：“这是内子和小儿。”
“噢，内子，什么？你儿子？”大汉吃了个大惊，铜陵大的牛眼瞪向旁边的小家伙。难以置信般，单手提起轩轩后衣襟，高高的举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轩轩被提得高高的，不高兴的瞪着他，大汉看了半响，粗声粗气道：“可以啊阿辞，崽都这么大了，捂得够严实的啊。呵！这小东西竟然还不怕老子，好，有胆魄，不愧是你儿子，是个当将军的料。”
“……”怎么又是当将军的料了？
“大叔没礼貌，快放轩轩下来。”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小脚，奶声奶气怒瞪他。
牛眼一愣，大呵：“不放，老子就稀罕你。”说着自己抱着轩轩跟他们坐了一桌，似是想起三娘的存在，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把五彩斑斓的宝石珠子，大笑道：“这些是前几日截杀了一队羌人细作得的，老子看着好看就随手丢兜里了，就当是见面礼，弟妹别嫌弃啊。”
…见面礼！
三娘瞅着十几个宝石珠子跟丢石头一样丢到她面前的桌上，嘴角抽搐了几下，声音硬邦邦的回了句：“不嫌弃，谢谢……”顿住了，三娘望着卫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此人。
咬了口肉馍，卫辞冷扫了大汉一眼，语态随意道：“义兄黎大壮。”
又是义兄？
“夫君啊，你到底有多少个义兄啊！”三娘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声音不大。
但有武之人耳聪目明的，什么听不到？抱着小家伙的大汉假装自己啥也没听到。
卫辞也配合着低声道：“不多，也就三个，这是你唯一没见过的。”
至于义弟，也就霍小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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