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糟老头和邋遢汉

　　宜安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街道的两边是各类商铺货郎，货物琳琅满目。

　　街边的摊贩叫卖不止，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斗大甜脆的烧饼，松软酥香的米糕，色泽金黄的烧鸡……各类吃食，一言岂可道尽！

　　街面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佝偻着背，手持拄杖，颤颤巍巍的走着，后面跟着个邋遢大汉。邋遢汉问道：“师父，无缘无故，您来这宜安城做什么？”

　　老头一回头，十分嫌弃道：“你小子怎么还跟着我？别跟着我行不行？”

　　邋遢汉道：“弟子是那里做的不好，让师父如此嫌弃?”

　　老头无奈道：“我不是嫌弃你，老夫生平逍遥自在，不喜欢有人跟着。”

　　邋遢汉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身受重伤，实力骤减，如今入世，只怕有危险，弟子随行左右，也好保护师父。”

　　“是你那位大师兄让你跟着我的吧?莫不是希望我早早归西？”老头有些不可理喻。

　　邋遢大汉十分惶恐：“大师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弟子一片赤诚，望师父明鉴。”

　　老头气急败坏道：“他就是这个意识，你叫宋忠，他却偏偏叫你跟着我，不就是盼着我早死，为我送终吗？”

　　老头明显是无理取闹，邋遢汉终于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嫌弃自己了，原来是忌讳自己的名字。苦笑道：“原来师父是忌讳这个，既然如此，弟子现在就改名字，从今以后，弟子的名字就叫宋孝，孝敬师父。”

　　老头听他性情真挚，也颇为动容。嘴上却怒骂道：“混账，人生在世，立身正名，怎么能这么轻率的改名换姓！”

　　宋忠道：“在弟子看来，师父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宋忠一再坚持，老头也是无奈，道：“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只是，这是为师自己的事……如今的你，也是一方强者，该有自己的路，你跟在为师身边，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能干。”宋忠语气坚定。

　　老头见撵不走，也甩不掉，也是无可奈何，终于妥协了，勉为其难道：“也罢，那就跟着吧。为师最近心血来潮，想再收个徒弟，来这宜安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你跟在为师身边，也给把把关。”

　　就这样，前面一个糟老头，后面一个邋遢汉，老头走一步，大汉跟一步。终于，老头走到卖烧鸡的店前，便挪不动步子，目光殷切的看着美味的烧鸡，口水止不住的流。

　　店家正在尽情的叫卖，每逢有人路过，都要吆喝一声“刚出炉的烧鸡，色泽金红，美味多汁，各位客官过来尝尝！”

　　老头站了许久，见店家对他不理不睬，怒道：“混蛋，我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你怎么不问问我？”

　　店家一愣，不解道：“问你什么？”

　　老头道：“这里路过的每一个人，你都吆喝一声，偏偏老夫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你却不闻不问，是何道理？”

　　店家自然是看着老头狼狈，才懒得搭理。不过店家却是懂经营的，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打发了才好，勉强问道：“老爷子，刚出炉的烧鸡，要不要尝尝？”

　　老头这才满意，道：“老夫勉为其难，就尝尝吧！”说着伸手便要来拿。

　　店家脸一黑，怒了，“你这怪老头，我跟你虚情假意的客套，你就应该装模作样的谢绝，这样大家都体面，你怎么偏偏不知进退？想要尝，先拿钱来。”

　　老头回头看向宋忠，道：“给钱，为师想尝尝烧鸡。”

　　宋忠苦笑道：“弟子身上从来不带钱。”

　　老头馋的口水直流，将手中一个漆黑透亮拄杖递过去，道：“要不这样，我用这个跟你换。”

　　宋忠见状，吓的冷汗涔涔，连忙阻止道：“师父，万万使不得，这把“天尺”可是神兵，不能这么草率。”

　　老头苦恼道：“那怎么办？为师现在就想吃烧鸡。你不是说你什么都能干吗，既然如此……”老头突然灵机一动。

　　“店家，我这个徒弟可是耀王强者，绝世高手，你给我一只烧鸡，我让我徒弟帮你办事，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他都能帮你摆平，怎么样？”

　　店家看着宋忠一副邋遢样，冷笑道：“就他？还耀王强者？我看是要“要饭强者”还差不多，快点滚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路上往来的行人见这里起了争执，都围上来看热闹。那店家吆喝道：“大伙小心了，不知哪里来了两个骗个，一会拿着手里的破拐杖说是什么神兵，一会又说是耀王强者，能帮我平事，其实只为骗我的烧鸡。一个糟老头，一个邋遢汉，大家千万看清了，别被骗了。”

　　却说夏宇和柳姝颜当众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被人指指点点，不得不仓皇逃窜。夏宇牵着柳姝颜的手，穿街走巷，唯恐被人认出来。

　　正好路经此地，见卖烧鸡的店前围着许多人在看热闹，连忙拉着柳姝颜混入人群之中，好掩人耳目，恰好把这番热闹看在眼里。

　　夏宇打量着那个邋遢汉，要说他是耀王强者，任谁也信，堂堂耀王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看他身形壮硕，一丝霸气隐而外露，应该实力不俗。

　　当即心生一计。他悄悄上前，对那老头低声道：“糟老头，我给你买烧鸡，你让你徒弟帮我平事。”

　　那老头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答应了。

　　一个僻静的角落，老头心满意足的啃着烧鸡，宋忠傲然而立，沉声道：“说吧，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不义之事，宋某义不容辞。”

　　夏宇见他虽然邋遢，却气势不凡，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心中暗自吃惊，不知眼前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夏宇不敢造次，怯怯道：“不是……不是什么难事，有三个无赖羞辱我……我的妻子，想请前辈出面教训一下。”

　　柳姝颜听他称呼自己是妻子，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害羞。

　　“对付无赖？宋某不屑为之！”绝世强者，那个没点脾气，被人这么驱使，还是去对付地痞无赖，任谁也丢不起那个脸面。

　　夏宇看着老头大快朵颐，小心翼翼道：“那这烧鸡……总不能白吃吧。”

　　老头怕烧鸡被要回去，催促道：“就三个无赖，去打一顿就得了。别磨磨蹭蹭的，快去！”

　　夏宇却连忙摇头道：“那可不行，打一顿太便宜他们了，最起码得打个身体残缺，血流不止！”

　　宋忠十分不满，道：“小子，做事不要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

　　夏宇见老头已经忙不迭的把烧鸡吃完了，正吮吸着几根油腻的手指，料定这老头没有吃尽兴，决定加大筹码。于是掂量着手中的几个铜板，接着道：“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老头听说另有重谢，连忙催促宋忠道：“这点小事都办不了，以后就别跟着我。”

　　宋忠顿时没了脾气，迫于无奈，只好问道：“人在哪，叫什么名字？”

　　夏宇奸计得逞，心中窃喜，指着不远处的不归楼，报出了吴老三等人的名字。

　　临走时，老头突然收起一副老不正经的嘴脸，一脸正色的叮嘱道：“拿捏好分寸，不要太过咯。”



　　话刚说完，宋忠便应声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宋忠就回来了。夏宇的要求是打个身体残缺，血流不止。想到吴老三等人胡乱造谣自己，还羞辱姝颜，夏宇满怀期待，仿佛吴老三等人的断肢残腿已经摆在自己面前，心中十分解气。

　　夏宇急不可耐的问道：“怎样了？”

　　宋忠粗壮的手掌一摊，吓得柳姝颜连忙双眼紧闭，往夏宇身后一缩，她实在害怕眼前突然出现三根血淋淋的手指或是耳朵什么的。

　　夏宇却突然一愣，只见宋忠手掌上出现了三颗豆子大小的东西，通体洁白，还带着血迹。

　　夏宇错愕道：“这……这是什么？”

　　宋忠一副十分不耐烦的表情，说道：“门牙！照你的要求，我掰了那三个无赖的门牙，已是身体残缺，此时正血流不止。”

　　夏宇目瞪口呆，竟不知还有这种操作！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无话可说。

　　据说从那以后，吴老三等人青楼嫖妓，被人掰了门牙的事迹流传开来，一度传为笑柄。

　　三人颜面尽失，立志要成为强者，找到那个掰了自己门牙的家伙报仇。

　　在此之前，家财万贯的王老五给自己襄了颗金牙。吴老三爱慕虚荣，可散尽家财，也只够襄颗银牙。田老七穷困潦倒，只能勉强襄颗青铜的将就将就。襄好牙齿后，这三人结伴而行，踏上了强者之路！不久的将来，这三人的名号，将响彻大陆，让人闻风丧胆！不过这是后话……

　　凭借宋忠手中的三颗门牙，老头子又得到了一只烧鸡作为报酬。

　　夏宇看着宋忠满脸不悦，心中发怵，料想对方最起码是耀魂级别以上的高手，竟然被自己如此驱使，必然怀恨在心，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牵着柳姝颜的小手就要离开，那老头突然叫住他们，道：“小子，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不如拜我为师，做我的弟子怎么样？”

　　夏宇看着眼前的老头子，又糟又老，实在看不出这老头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碍于宋忠在侧，不便表露，十分委婉的谢绝了。

　　夏宇刚走几步，又听老头道：“我观你乌云盖顶，晕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不可不察啊！”

　　夏宇背地里暗骂一声老乌龟，拉着柳姝颜头也不回的走了。宜安城的大街上，夏宇牵着柳姝颜，东逛西逛，好不尽兴。

　　直到日头偏西，才将柳姝颜送至柳家，目送她入府，柳姝颜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喊了一声“夏宇哥哥！”

　　夏宇回头看着她，只听柳姝颜道：“我记得……这个时节，梅山的梅花开得正好。”

　　夏宇点点头，柳姝颜神色腼腆，酝酿片刻，说道：“明天……陪我去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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