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张：父子
“蜘……蜘蛛侠？”
陆离几乎失声。
面前的大树上，有一个人倒挂着蛛丝，垂落下来。
这人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足以让陆离看清他的模样。
这是一张人脸。
身体也是绝对的人身。
只是它的身体上遍布着奇怪而贴身的鳞片，像是密密麻麻的纹身。
唯一不像人的，是这家伙长在身后的，宛如刀刃的八根蛛腿，在不停晃动着。
陆离的喉咙像被噎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诞了。
“我闻到了你们俩的香味。”
怪物的声音沙哑得就像吱吱作响的皮革发出的磨擦声。
极其熏臭的口气让陆离差点晕过去。
“我要吃了……你们！”
怪物吐出丝，分别捆向陆离和齐峰。
蛛丝绑着他们的身体，吊着荡起来。
咻！咻！
黑暗中，迸发出两枚梭刃，直接打在蛛丝上。
嘶啦——
蛛丝应声而断。
兽王小白咆哮奔出，宛如小山一般的身躯撞开怪物，又用嘴巴叼起陆离和齐峰扔到后方。
吼！
如同雷震般的轰鸣响彻整个山林，无穷无尽的能量梭覆盖了整个山间的林木。
那些一颗颗的树木被梭刃穿出巨大的窟窿。
在这样疾风骤雨的攻击中，怪物或许早该死去。
“他在那里！”
柳黎明目光冷冷地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有黑影倒挂。
“小白，把所有的树给毁掉。”柳黎明大喊。
吼！
又是巨雷般的咆哮。
泛着冷光的能量梭砸向四周，顷刻间，树木全部倒下。
以柳黎明为圆心，周围百米，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挡视野的东西。
巨响之后是寂静。
柳黎明和兽王小白暂停了动作，等待着某处浓浓硝烟散去。
陆离咽了咽口水，也在等着。
怪物很明显是想吃掉他和齐峰。
如果死的不是怪物，那他就得死了。
咔嚓——
远处又有一颗树木断裂。
浓烟散去，怪物还在，八根蛛腿拢住了他的身体，除却蛛腿上稍稍有些焦黑的痕迹，几乎是毫发无损。
“喝——”
怪物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张开血淋淋的牙齿，嘶吼道：
“好久不见，我的灵兽，还有我的……”
“儿子！”
最后两字，似乎有无尽的怨恨。
“好久不见，柳夜。”
柳黎明平淡地回答。
“等等，你们让我等等。”
陆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儿子？
怪物叫柳夜，柳黎明儿子？
父慈子孝现场？
“既然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父亲。”
柳夜伸头低声嘶吼着，面部表情狰狞无比。
“那就死吧！我真的，好想吃！掉！你！”
“你可是比他们两更加美味的食物啊！”
“哈哈哈哈。”
吱呀——
怪异而锋利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不要离我太远。”
柳黎明的声音传来，背后星辰浮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住了三人。
兽王小白怒吼，冲到柳夜面前，与之厮杀起来。
“那个蜘蛛侠是你父亲？”
陆离拖着齐峰走过来。
“曾经是。”柳黎明头也不回。
好吧，陆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看就是个悲剧。
他看着地上的齐峰，忽然有些羡慕起来。
只要一觉睡过去，爱谁死谁死。
“你要杀了他吗？”陆离问。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
儿子带着父亲的灵兽要来杀死父亲。
恩，挺好的。
“对，我要杀了他。”
柳黎明注视着战场，战场中的形势同样清晰。
化身“蜘蛛侠”的柳夜并不是兽王小白的对手。
白色的星虎兽死死压制了柳夜，只要再多费些时间，柳夜离死不远。
陆离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当然，要是打不过，还搞这么大动作，就是来送死的。
“他变得更强了。”柳黎明皱起眉头。
战场。
兽王小白伤痕累累，但面前的柳夜伤势要比他更重。
“小白啊，你真的要杀死你的创造者吗？”
柳夜舔舐这嘴唇，目光游离在小白的身体上的伤痕，想从中找出破绽。
“柳夜已经死了，是你杀死了他！”小白怒不可遏。
柳夜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还记得创造你的过程，还记得曾经和你一起玩乐的时光，我什么都记得。”
“说到底，我不过是杀了些人罢了，你们就要残忍的杀死我吗？”
“那你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我一直都是我啊。”
“闭嘴！”小白怒吼一声，攻势更加猛烈，巨大的爪子直接拍下，将柳夜死死按在地面上。
幸亏柳夜用蛛腿抵住了兽王小白的爪子，不然当场就得被压成肉泥。
蛛腿锋利如刀，深深没入了小白的爪子中，它的白色毛发沾上了鲜红的血。
但兽王小白的完全不在乎，他彻底的愤怒了，用尽全力压着，他想要硬生生压死这个柳夜。
“你就那么想杀死我吗？”
柳夜变了一副面孔，似乎放弃了挣扎。
“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是我错了，如果你想杀死我的话，那就动手吧。”
蛛腿被一根根地撤下，柳夜用手抚摸着小白爪子上的伤口，眼里流露出心疼。
“主人？”
小白仿佛又见到曾经的柳夜，爪子不自觉松动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八根蛛腿去而复返，用尽最大的力气推开小白。
“哈哈哈哈，畜牲！你上当啦。”
柳夜挣脱了控制，急速后退。
“混账！”
兽王小白怒吼着，发射出更为猛烈的梭刃。
又是一片硝烟和剧烈的爆炸声。
“不对！小白！”
是柳黎明的大喝声，兽王小白惊惧回头。
蛛腿已经刺穿了柳黎明的胸膛。
陆离和齐峰被甩到了两边。
“哈哈哈哈，畜牲，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柳夜朝着兽王小白得意大笑，他利用蛛腿，将柳黎明拖拽着。
“我的儿子啊，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香，我好想杀了你，然后再吃掉你啊。”
“哈哈哈哈，小白，你不要管我！”
柳黎明忽地大笑，笑声与父亲如出一辙。
“来吧怪物，杀了我，就像你杀死我母亲那样。”
疯狂的柳夜罕见地迟疑了下。
柳黎明顶着颀长的蛛腿，不顾穿心的疼痛，往前走去。
“你想干什么？”
柳夜惊疑不定，心底中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阻碍着他。
但他的本能又让他想吃掉这个血脉相连的“儿子”。
可就算吃了，就能够从那只畜牲手下逃脱吗？
他犹豫着，看着自己的儿子逐步走到自己面前。
柳黎明望着这个曾经的父亲，边笑边哭。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大量的流血让他生机逐渐泯灭，双眼中的光芒逐渐涣散。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一个人是怎么死去，看着我，看着我！”
柳黎明的身后，星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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