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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名动京华


  大明报社除与京城各部院衙门签订订购协议外,主要与京城各大书商合作,将报纸置于各书店售卖。但此时报社初创,与报社合作的书商也仅仅只有两三家罢了。

  因《明报》首次发行,申时行和余有丁心中都没多少底,故而除了供应各部院衙门的,只印制了一千份投入内外城的三家书店进行售卖。

  此时,文渊阁内,徐阶、李春芳、郭朴、高拱四位阁老都拿着大明报社送来的第一份《大明公报》仔细翻看。

  但见报纸共两张,长约一尺半,宽约一尺。版面左上角“大明公报”字样由楷书大家书写印制,字样下又有小字“天下为公”和发行时间。纸质虽不甚好,但排版合理,使人阅读一目了然。

  值房内,徐阶拿着报纸,细细研读了三遍《海禁弊论》,皱着眉头,心中若有所思。

  作为松江府华亭人,徐阶对海禁之害深有了解,此时读到《海禁弊论》,直感与其不谋而合。

  自嘉靖四十年后,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虽基本肃清海盗,倭寇之乱始解。但海贸走私屡禁不绝,沿海不少豪商大户都是靠走私起家,累至巨富,可见海贸利益之丰厚。

  而这些年来,因海禁之故,沿海渔民无以为生,不得已转而为盗。江南豪族却与官府勾结,通过走私获取暴利,却一两银子税收也未供应朝廷!可见,海禁之策实不可为。

  想到这里,徐阶当即让书吏去请其他阁老赴议事房议事。

  却说高拱、郭朴虽对徐阶恨之入骨,但对利于朝政之事,还是配合居多。

  待李春芳、郭朴、高拱至议事房时,徐阶已在上首坐定。

  众人见礼后,徐阶也不多说废话,对众人道:“想必诸位都已看过明报所登的《海禁弊论》了吧。此文很有见地,深得我心。故仆欲上奏陛下大开海禁,诸位以为如何?”

  “善”,高拱也有此意。

  见高拱同意,李春芳、郭朴也齐声言“善”.....

  翰林院,张居正看着《明报》上刊登的《海禁弊论》,再看看文章署名,又想起昨日儿子在自己面前言开海事,心中一阵恍惚,他在决定是否要按儿子所说,上奏言开海禁。

  对于开海禁,张居正是颇为认同的,但昨日张敬修向他建议,改协理沿海卫所事务衙门为海事总督,专责海事,沿海各省各开一个海关,作为试点,以海事衙门统之,规范海贸之事。于此同时,海漕并举,沿海之地的漕粮经海运至天津后运往京师。

  细思之后,张居正认为海漕并举虽为良策,但眼下却不可为,漕运牵涉利益之广,远非张敬修所想的那么简单。相比之下,海事总督之事似有可为。

  理了理思绪,张居正开始提笔写奏疏。

  而此刻翰林院内,一些翰林正在议论着《大明公报》的文章。

  侍讲王锡爵拿着报纸问道:“诸位以为此文如何?”

  修撰范应期道:“我读此文时,只觉理据皆通,言之有物,议事深刻,文辞用笔虽有欠佳之处,但胜在辞能达意,乃不可多得的佳作,实可为策论文范本。”

  王锡爵道:“以往针砭时弊的文章,数不胜数,但或为片面之论,或为有论无策,或策不可行,皆不如此文。此文既尽刺海禁之弊,又有切实可行之策。可为我等学习观摩之作。”

  众翰林皆点头应是。

  忽然,一位翰林道:“看此文署名为张敬修,似为掌院学士家的大公子。”

  “不可能吧,掌院学士的大公子年不过十六,且现在还只是个童生,怎能写出这样的实事文章?或许只是同名罢了。”另一位翰林道。

  其实张敬修原来是想以笔名投稿的,但老师余有丁说,此扬名之事,何需用笔名?于是张敬修便以真名发文了,当然张敬修自己也想借此扬名,免得今后考中进士却被认为是靠父亲权势。

  王锡爵也有些怀疑,他当然是知道张敬修的,但正如那名翰林所说,张敬修眼下不过只是个童生,过往又寂寂无名,怎得突然就能一鸣惊人?

  正此时,余有丁进门刚好听到那两个翰林对话,便大声说道:“此文确系掌院学士之子张敬修所作,余近期教其时文,与之相谈,深感其为国器之才。吾敢断言,他日此子功名必在我等之上!”

  对于余有丁的话,众翰林都有些惊讶,又相信余有丁不会信口开河,便纷纷打听起张敬修来。

  ~~~

  兵部、户部也有些官员在讨论《海禁弊论》,但总的来说,朝堂之上也只有寥寥几个衙门关注,民间更是无人问津。

  直到三天后,福建巡抚许孚远上奏请开海禁,礼部右侍郎张居正上‘开海禁疏’,顿时引发了朝堂之上对海禁之事的大讨论,进而慢慢转移到民间。

  而作为引起朝堂争论的源头,《海禁弊论》一时间变得洛阳纸贵,也使得《大明公报》供不应求。自此,张敬修之名在京城士林开始广为流传。

  其实以文采论,《海禁弊论》本不能引起多大动静,但由此引发的朝廷争论,使得许多士子发现原来还有《大明公报》这样的渠道扬名。作为大明官报,报上文章甚至还可能上达天听!

  因此,京城中的读书人无不对《大明公报》趋之若鹜,纷纷往大明报社投稿,希望能像张敬修般一朝成名。

  ~~~

  这天正是院试放榜之时,张敬修、张嗣修兄弟二人在书童的陪伴下,早早来到通州县学,等待放榜。

  张敬修以为他们算是来的早的,但到时方才发现还是太年轻了,只见人头涌动,考生云集在县学前街,他们只能站在人群中等待。

  这时,忽然有人喊道:“放榜了!”。

  顿时外边的压力大了无数倍,众人都是涌上前去。

  院试发一长案,一张告示从高至低排名,贴告示之际,无数人都是拥在榜前。

  后面仍有看不到榜的士子在那喊道:“让我看榜,让我看榜!”

  主考官郝御史从县学门口出来,见状心中不愉,怒道:“这成何体统!”

  他授意道:“且告诉诸位考生,休要拥挤。为免考生拥堵看榜,就一一唱名,由高至低上来。”

  边上书吏大声向众考生传达了郝御史的授意,考生们这才安分下来。

  当下书吏挑了十几名嗓门大的衙役,站在门前,开始唱名。

  郝御史亲自拿着长案念道:“丁卯年,顺天府院试第一名......通州张敬修,书。”

  十几名衙役齐声道:“三河白浦,张敬修,书!”

  张敬修还没什么反应,他边上的张嗣修先激动的喊了起来:“大哥,你中了,你中案首了!”

  张敬修此时心中也极为激动,他本以为自己毫无波动,但听到自己中了案首,兴奋之情难以自制。

  而一旁的士子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

  当下,张敬修在众目所视下,走到台阶前,向郝御史施了一礼道:“弟子谢大宗师,朱衣点额。”

  郝御史点点头:“听闻京城洛阳纸贵的《海禁弊论》也为你所作,今后你当再接再厉,不负所学!”

  张敬修道:“弟子谢大宗师点拨。”

  这时,周边传来士子们的议论声。

  “原来《海禁弊论》是他所作,竟还只是个少年郎!”

  “难怪能考中案首,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也有士子反驳道:“策论作的好,又不等同时文作的好,听闻其父乃是礼部右侍郎,说不准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郝御史邹邹眉头,心下不满:我堂堂御史岂时趋炎附势之人。

  边上衙役会意,大喊道:“肃静,学政老爷要继续唱名了。”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众士子心中都在期待着自己的名字从郝御史嘴中喊出。

  “第二名,武清......”

  ……

  “第四十五名,三河白浦,张嗣修,诗。”

  张嗣修谢过郝御史,即在张敬修面前激动的落泪:“大哥,我中了,我中了。”

  张敬修道:“恭喜二弟,我等还需再接再厉,不负父亲之望。”

  随着录取的生员的名字念完,五十名新晋生员站在台阶上,而下面则是落榜考生。

  “还有呢?”

  “还没有念完啊!”

  “只念了四十九个,再等等,再等等,我方才数过大宗师才念得四十九人。”

  “大宗师,再念几个吧!”

  郝御史看了眼榜单,摇了摇头,众落榜考生都是面色黯然。

  院试之后,尘埃落定,书吏们挑最优前十名程墨,公示张贴,给与众考生们查卷,以示公平。

  落榜后不甘心自己被罢落的考生,都是涌到试卷前挑刺,寻找考官误把柴火当作凌云木的心底安慰。

  而众人看过张敬修作的时文后,都不禁感叹:“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而随着考中案首,张敬修之名又在顺天府刷了一波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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