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她不好过，他更不好
一顿饭吃得特别的安静，两个人就像是搭伙吃饭，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裴恒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说话，这张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说一些阴损的话让人难受。
可是现在姜如蜜不接他的话茬了，他一个人自然无趣，所以包厢里面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大概吃了半个小时，姜如蜜放下筷子。
“饱了？”
见她放下筷子，裴恒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还想干什么？我很累，今天想早点休息。”
“待会儿你或许就不想休息了。”
他笑着，起身站了起来：“走吧。”
姜如蜜皱了一下眉，深知裴恒这个人做事情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她抬腿跟着他出了酒店，两个人刚到门口，司机就把车子开过来了。
“裴总、姜小姐。”
这两个人完全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司机自从上一次见识了两个人的寸步不让之后，一直都是胆战心惊的。
这会儿看到姜如蜜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就有点怕待会儿在路上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可这是在车上，真的要吵起来，为难的也只是他这个打工的司机而已。
有外人在，姜如蜜脸色收敛了几分，抬腿进了车子里面。
裴恒后面跟着进来，刚进来，他就偏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倒是挺在意司机的想法的。”
姜如蜜脸色一僵，她脸皮不够他厚，做不到在司机面前也像个疯子一样。
有时候姜如蜜都替裴恒的那些手下可怜，面对这么一个神经病上司。
她偏过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二十分钟后，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
这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姜如蜜收回视线，自觉地跟着他下了车。
她今天是真的有些累，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很想早点回去休息。
她已经累到不想再和他吵了，吵不过又让自己难受。
其实她猜到裴恒今天晚上是想讨好她，他就是这样，喜欢打一巴掌然后给一颗甜枣。
她以前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吃他的这一套，后来想起来才觉得，裴恒是像逗猫一样逗她罢了，不过是个畜生，左右是不入眼的，他心情好了就哄一下，心情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宰了。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看透他，也看透自己，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裴恒居然会带她来听音乐会。
她好几年没有回来海市这边了，这新的文化中心她自然认不出来。
可是那横幅上的字实在是太明显了，还有照片牌匾的介绍，除非是瞎子，不然谁都知道，里面是著名的乐团在演奏。
这都没什么，关键是钢琴solo的主演。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姜如蜜觉得自己好像被裴恒摁在了脚下踩着一样。
她努力把控着不让自己失控，可抬起头，双眼确实满满当当的仇怨：“裴恒，这样做很好玩吗？让我难堪，你很开心吗？”
从前她三番五次跟她说过自己当今欣赏的钢琴家，天真地想要邀请对方来中国开一场演奏，可裴恒都只是笑笑，敷衍地让她努力。
可这都是从前的事情，自从她的手指骨断过之后，她连普通的钢琴比赛都不敢去关注。
因为她知道，那个世界，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了。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她眼睛里面盈满了眼泪，视线都是模糊的，这个时候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她不用看清楚，她也知道，裴恒在嘲笑她。
“裴恒，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遇到你！你毁了我的梦想就算了，如今你还要用我的梦想来嘲笑我，就仅仅是因为我打掉了你的孩子，所以你就可以这样肆意地侮辱我了吗？”
还有什么，比毁掉一个人的梦想之后，再三番四次地提醒她，她的梦破了，碎了，什么都没有了更加残忍的事情？?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她也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裴恒更加狠心。
“你冷静一点，姜如蜜！”
他上前似乎想要拉住她，可是他刚动，她就已经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生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裴恒！”
她站在那儿，离着他将近两米远的位置，突然之间大声叫了他一下。
然后，她握紧身侧的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可叫完之后，她看着周围围观的人，姜如蜜又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捂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尖叫了起来：“啊——”?“你——”
裴恒僵了一下，他试图走过去，可是他但凡动一下，姜如蜜就更加的激动。
她看着他的双眼猩红，眼眸里面在烧着一股火，那股火明晃晃地映着一个字：恨。
他被惊得也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到周围看热闹的人身上，裴恒这时候才冷静下来，迅速叫了一辆救护车，让赵锐过来处理围观的人。
姜如蜜发疯一样尖叫了一会儿就晕过去了，人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恍惚想起四年前她在自己跟前倒下的样子。
那时候她只是痛得倒下了，人还没有完全晕过去，看到他走过来，她似乎还带着几分期盼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他看着姜如蜜突然就不敢上前了，直到不知道谁叫了一下，裴恒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将人抱了起来。
她的脸很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手指凉得很，手心也是冷的，可他手摸下去，他摸到了一手的汗。
他低头看着她，眼泪横在她的脸上，姜如蜜十分的狼狈，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第一次被人欺负之后看到他抱着他哭的样子。
她哭得是真的厉害，眼泪好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用手堵都堵不住。
他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想说她怎么这么爱哭，可是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裴恒突然发现，其实她不好过，他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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