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沉海
老顾说：“先别激动太早，看看晚上的出水量和取盐的效果，再高兴也不迟。”他自己却忍不住胡须抖动，激动异常。
唯有杨哲凝着眉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把杨兴这个一百二十岁的老头儿拉到一边，悄悄问：“二爷爷，一百年前，我们半月岛上那么多人，吃水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杨兴附在杨哲耳边，小声说：“嗯，那时候，海底下有条隧道，可以一直通到对面大陆的山里。”
杨哲眼珠子就瞪圆了，牙咬切齿地说：“你的意思是说，山上有泉水从地下隧道流到岛上来？”
杨兴连连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给我说岛上没水！”
“百年前那场大爆炸给炸没了。现在那隧道里全是海水。”杨兴一脸忧伤。
半下午的时候，整个生产线自动关闭。关闭后一个小时，所有的黑色板块全都自动竖立起来，底部打开，沉积物自动下滑，落入传送槽中。
水车的转动，带动传送槽前进，将各种质地不同的沉积物分别输送到不同的货箱之中。
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沉积物倾倒完毕。黑色板块又自动回归原位。生产线重新启动。
杨氏族人要做的，就是等货箱满了之后，把货箱抬走，换一个空的货箱上去。
杨哲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在前世，工厂里如此自动化，他一点都不稀奇。有电脑控制嘛。
这里可没有电脑！用的全部都是玄灵纹、玄灵图！
就是那些，看起更画儿一样的图纹，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能力！
杨哲跪服了！
把这套设备交给炼器公会，简直太值了！若让他自己来，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完美。
“如何？我们做的这套设备，比你自己捣鼓的那套玩意儿强了不少吧？”老顾得意地对杨哲说。
炼器公会的大师们都笑盈盈地望着杨哲，各个都是一副万分满意加“我好棒”的神表情。
杨哲说：“师父，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老顾把脸一沉。“说！”如果杨哲说不出个真正的问题，老头子就准备狠狠地抽他一顿。臭小子，太扫兴了！
杨哲说：“如果海水掀起狂风暴雨，这一池子淡水会不会变咸？”
一群大师瞬间集体懵圈儿了。
刘鸣东小心翼翼地说：“那咱们给这个淡水池加个盖子？”
杨哲撒腿就跑，跑远了，就大声喊道：“不用盖子。我想起来了，雨水不咸！哈哈哈哈……”
诸位炼器大师集体郁闷了。智商又被深深鄙视了。
老顾气得胡须都抖了，喊道：“老韶，把他擒过来，老夫今天揍死他不可。”
老韶这次没动，他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问：“海上下雨为什么不咸？”
老顾翻起来了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老韶看向大家。
大师们纷纷低下头。
刘鸣东挠挠头，问旁边的人：“海上下雨，真的不咸？”
老顾吼道：“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还不把那小子给我擒住！”
一群人齐齐朝杨哲跑去，片刻之后，杨哲被擒了回来。
在众人的集体瞪视下，杨哲不得不给他上了一趟地理科普课。“这个道理呢，和我们刚刚做的这套设备是一样的。太阳一加热，水就变成气体飞上天了，但是，盐不会飞，盐还留在海里。到了天上，碰到天穹这个大盖子，水汽冷了，就变成水，又落下来了。”
众大师面面相觑。如此简单？
刘鸣东对杨哲深深一拜。“受教了，谢云骑大人指教。”诸位大师都跟着行礼。
别看杨哲比他们小很多，他们这一礼，却是真心实意的。
杨哲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别……快起！我可受不起这大礼。”
老顾说：“你受得起！我们这些人炼器都炼迂了，脑子钻进了牛角尖，就需要这样的知识给惊醒惊醒。好了，事情也忙完了，一会儿飞船来了，我们大家就回去了。”
“吃完庆功宴走！”杨哲说。
老顾说：“吃什么吃，你小子那几个钱，还不够养活这两百多张嘴的！你就不要献丑了，老夫带他们去落涯城庆功去。”
落涯城，距离半月岛三百多公里，是距离半月岛最近的一座海滨城市。
贯穿秦、魏、燕的安禹河从落涯城入海。
“不好了！”杨大福匆匆跑来，“哲爷，我爷爷和大爷爷不见了。”
淡水出水了。杨家族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了。杨大福才发现自己的爷爷杨符和大爷爷杨栗没来，一问之下，大家都说有两天没见着他们了。
大家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这俩老头儿。杨大福这才急了，急急忙忙跑来找杨哲，是希望杨哲能请炼器公会的大师们帮忙找人。
杨哲一时没想起来杨大福的爷爷、大爷爷是谁，但看杨大福也不年轻了，想必他的爷爷和大爷爷肯定是和杨兴一样的老头子。老年人走不见了，十有八九是老人的头脑出问题了。那得赶紧找，不然得出事儿。
杨哲立即安排大家去找人。
老顾说话了。“别找了。那两个老不羞的，我让人给沉海了。”
杨哲大惊。
杨大福骇然，噗通跪下了。
“师父，这怎么回事？他俩得罪您老人家了？”杨哲见这阵势不对，赶紧问老顾。
老韶沉默了片刻，对杨哲说：“阿哲，我前晚上巡查，听到有两个老头儿关起门来密议，说你让杨宏带着一大笔金币走了，他们觉得你把他们这些族老放在眼里，只倚重杨宏等人，准备要等我们离开后，趁着杨宏不在，给你个厉害瞧瞧。我听了，气得不得了，就把他们捉来见你师父。”
老顾接着老韶的话说：“老夫岂能容此等贱奴在你身边，就让老韶把他们扔海里喂鱼了。杨哲，你看老夫如此处置，可有不妥？”
“妥妥妥！太妥了！谢师父！”杨哲给老顾、老韶深深一鞠躬。他对二老的话深信不疑。
以老顾和老韶的身份，要杀个人，不需要找借口。他二人既然气得当场杀人，只怕杨符和杨栗俩老头儿当时的话还要激烈得多。
杨哲说：“他二人对我是有些不逊，不过，因为都是我的家人，又是我的长辈，我想着都是些小事，便没有处罚他们。没想到竟然纵得他们有了这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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