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禾的大脑袋

“妈妈，我肚肚不舒服，我们去卫生院，”星禾这天一起床，拿出一个袋子开始装着衣服和鞋子。

        “去卫生院带衣服鞋子干嘛？”黍青着急地抱着女儿出门，拦住了路上正骑着单车到处转悠的大队长的单车。

        成大队长翻了个白眼，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怕耽误星禾的病情，只好把单车借给了黍青。

        骑着单车带孩子去卫生院，到了那儿星禾却拽着妈妈直往车站走，“妈妈，我们去县城看病吧，卫生院太小了，医生看不好的。”

        “星禾！”黍青觉得女儿不对劲，“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肚肚疼吗？”

        黍青蹲下摸了摸孩子的肚子，“到底哪儿疼？”

        女儿这模样完全不像肚子疼，黍青深刻怀疑女儿在耍自己。

        星禾不擅长说谎，小手指头拧着妈妈的衣角撒娇，“妈妈，我们去城里找爸爸去，好不好？”

        她想让妈妈过好日子，不想让妈妈在这里蹉跎一生。乡下自然有乡下的好处，比如空气水源都干净不少，可是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处，小星禾希望妈妈能去城里跟着爸爸过好日子，爸爸家条件那么好，妈妈跟着爸爸才有未来。

        星禾竟然学会了撒谎，这让黍青心中难受，“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你，我还真以为你肚子不舒服。”

        黍青气得掉眼泪，刚才一路上踩着单车过来着急得心慌不安，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于女儿说的要进城找爸爸，黍青完全不听，她是不会去找那个男人的。

        她也看明白了，秦卫就是个负心汉，这种男人不是好东西，即使自己还爱着他，黍青也觉得那男人不配做星禾的爸爸。

        当初秦卫回了城就对自己态度冷淡下来，也不表白不挑明关系，黍青哪里不明白那男人的心思。

        带着女儿回家去，这次，黍青给星禾关了禁闭，“妈妈罚你三天不准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哼！”星禾生气地抱着双手在地上撒泼打滚。

        黍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不管女儿怎么撒泼打滚也不顶用，关上了院子的大门，让女儿在家自己待着玩。

        “星禾，有鸟窝掉下来了，去打鸟。”门外，好几个小孩儿透过门缝叫着星禾出去玩。

        “妈妈不让我出去，她把门锁了。”

        “傻子，你从门缝底下钻出来啊。”有孩子给她出谋划策。

        星禾趴在地上一看，大门和地面间的缝隙才十厘米宽，星禾挤不出去。

        “来人啊，我们帮星禾挖坑。”一群孩子开始拿着小铲子或是用手把地面的泥土给刨开，等刨土刨了十几分钟，星禾终于可以从门缝底下钻出去。

        趴在泥土地面上，星禾腿和屁股都钻了过去，突然，她卡住了。

        “呜~~”星禾害怕得不行，卡在那动弹不了。

        那群孩子一起拽着星禾的双腿往外扯，扯得星禾脑袋疼，“别扯了，我脑袋卡住了。”

        星禾现在卡在那是动弹不了，地面上一群蚂蚁朝她爬了过来，眼看蚂蚁快爬到自己脸上，星禾嚎啕大哭。

        这群孩子着急地直转圈，路过的邮递员听到孩子的哭声赶紧扔下车过来捞人，车子倒在地也没空管。

        “把铲子给我，”邮递员接过孩子的小铲子在那继续挖着坑，直到大门和地面隔了30厘米左右，才终于把星禾的脑袋给扯出来。

        “星禾，你这脑袋可真大。”邮递员摸着星禾的大头哈哈大笑。

        星禾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谢谢叔叔。”

        邮递员的单车倒在地上，报纸和信件洒落一地，这些好孩子过去帮他捡信封和报纸。

        “这是星禾妈妈的信，”一个大孩子拿起一封信看了看收信人，上面写着的是黍青的名字。

        邮递员脸色一变，赶紧从孩子手中抢过信，“别胡说，是别人家的信，不是星禾妈妈的。”

        “不对，就是星禾妈妈的，我识字！我都5年纪了，下学期就毕业了。”那大孩子有些生气，觉得邮递员叔叔低估了她的学习能力。

        这时星禾想起了书中说的一段话：【黍青嫁给成师傅以后在床底下翻到了很多信件，除了少数几封是秦卫写的，其他大部分都是一个叫贺北杨的男知青写来的信。】

        想到这儿，星禾跳起身去抢邮递员叔叔手中的信，“给我！那是我妈妈的信！你是不是藏了我妈妈的信？你个大坏蛋。”

        “快把信给星禾，你个坏蛋！”一个大孩子冲了过去捶邮递员。

        一个孩子冲了过去，马上一群孩子蜂拥而至，直接把邮递员给绊倒在地。

        邮递员起身想推车走，单车却被一个男孩骑走了，那大男孩悠然自得地骑着单车在路上转圈圈，“不把信给星禾，我就把你这车给骑到沟里去，略略略~”

        “你个小兔崽子！”邮递员心急，那可是单位的单车，弄坏了自己可是要赔偿的。

        “给我！”星禾一个俯冲，跑过去咬邮递员叔叔的腿。

        邮递员疼得松手去扯星禾，信件掉落，被其他孩子捡走。

        “我拿到信了！”拿走信件的孩子跑远，其他孩子纷纷放开了邮递员，跟在那个拿信的孩子的屁股后头跑。

        一群孩子跑着跳着来到坡上，拆开了那封信。

        “我不识字呀~”星禾挠挠头。

        “我认识，我念给你听，”另外一个孩子抢过信念道，“黍青同志，几年没见了。你还好吗？现在我正开着车在西北地区运货，这里沙尘挺多的，我开车不能开窗，每次一开窗就会有漫天的沙尘飘进来迷了眼。这里的风景很美，我看到有几个小伙子小姑娘骑着马在比赛欢呼，如果不是运货要紧，我也想尝试这种策马奔腾的感觉…………”

        信件整整有两页，写的都是在运货途中的所见所闻。

        “这个贺北杨肯定是个到处运货的司机，”一个孩子开口道。

        “贺北杨……”一个十二岁的大孩子举手道，“我认识贺北杨叔叔，他当初是我们这里的知青，后来回城去了。他长得可帅了，我大姐小姑们当初还喜欢他呢。”

        “有我爸爸帅吗？”星禾不信，“我爸爸才是最帅的。”

        书中就是这么说的。

        “你爸爸是谁啊？”这些孩子从来没听说过星禾有爸爸，他们只知道村里的大人说星禾是个野、种。

        “我爸爸是秦卫啊。”星禾笑道。

        “秦卫叔叔？”那个大孩子也知道秦卫，“秦卫叔叔可调皮了，下乡的时候老是带着一群知青捣乱，他还骗我去偷正在下蛋的母鸡屁股底下的鸡蛋，最后害得我被老母鸡追，他还在那笑。”

        说起秦卫，这里的大孩子都有印象，那个男知青可调皮捣蛋了，他回城的时候，村里的人欢天喜地地送他走。

        “如果星禾的爸爸是秦卫，那这个贺北杨叔叔为什么给星禾妈妈写信啊。”有孩子想不明白。

        星禾也不理解，爸爸给妈妈写信她能理解，可是这个贺北杨常常给妈妈写信，星禾实在是理解不了。

        信中也没有其他内容，就是些描述风景的，听着也觉得没意思，这群孩子不感兴趣地重新把信塞回到信封，决定等星禾妈妈回来了再交给她。

        “那个坏蛋拖拉机叔叔床底下也有很多我妈妈的信。”星禾想去成队长家把信给偷回来。

        “你是说我表叔叔吗？”一个孩子举起手，开拖拉机的成师傅就是他的表叔叔。

        在这个孩子的帮助下，星禾这群孩子顺利来到了成队长家。

        “快进来，我看过了，我表叔叔家没人，他们都出去干活了。”

        在‘内奸’的带领下，星禾找到了成师傅床底下的一箱信件。

        让星禾生气的是，秦卫爸爸写过来的信只有6封，其他的上百封信件都是贺北杨叔叔写的。

        这群孩子把信件带回了星禾家，通过门缝塞了进去。

        下午黍青干完活回家，看到了门下的那个大坑，打开门一看，看到了里面一堆杂乱无章的信。

        再听到坡上一群孩子躲猫猫玩闹的嬉笑声，黍青爬上坡把女儿抓了回来。

        “不是说关禁闭吗？为什么出去？”黍青拿毛巾擦着女儿的小花脸。擦干净女儿脸上的灰尘，这孩子又是漂漂亮亮的了。

        小星禾真可爱，黍青忍不住亲了亲女儿漂亮的小脸蛋儿。

        “嘻嘻，妈妈，我有信给你。”偷跑出去玩的星禾转移话题，指了指那堆被黍青放在桌上的信。

        黍青翻开了秦卫写过来的几封信看了看，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把信拿去烧了。

        信中是秦卫问黍青怎么不回信，也没其他重要的。

        让黍青意外的是原来这几年贺北杨一直有给自己写信分享他当长途货车司机的所见所闻，黍青感兴趣地看着信中的趣事，开心地笑了起来。

        星禾不明白地歪着小脑袋，妈妈是怎么回事？怎么把爸爸的信都烧了却保留着贺北杨叔叔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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