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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求情


第二日才梳妆完,杜若便进来说维檀来院子看看她。

        想是听到祝维清来了,又怕自己忘了事,这才特特地过来了。

        林徵正想让杜若说一声到厅里去会面,便听得维檀一阵爽朗的笑声和呼唤声,想着这个小姐是娇宠大的,年纪又小,想必还不知道避嫌,便只好坐着等她。

        果然,维檀一跨过门槛,便亲热地挽过她的手,说着:“阿徵姐姐,谢谢你送的梅花酒。我偷偷抿了一口,好吃极了。”

        林徵看出这位小姐的娇宠样子,知道她年纪尚小,又宠惯了,只当她是林国公府那几个继母宠大的妹妹,便作长辈状道:“我虽是悄悄地给你的,但你也万不能再吃冷酒了,否则叫你母亲知道了,要说你呢。记着一次不可贪杯,让你丫鬟给你烫了酒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维檀不耐烦听这些,把手抽回来,又问道:“止安哥哥回来没,在哪呢?”

        林徵不露声色地往里间看了看,抽回目光平静道:“他昨晚回来得晚,在书房歇下了,我还没来得及见他。”

        维檀应了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见维檀还坐着,林徵问道:“我等下过去找他,你和我一同去?”

        见林徵还把这件事放心上,维檀松口气,便从怀里递过纸去,见两旁无人,说道:“我是偷溜出来的,急着回去,不然母亲要找我呢。这是我哥哥的案子,姐姐等下递给止安哥哥他便知了。”

        维檀虽叫得亲热,但自幼除了跟嫡出的几个兄长姐姐相处,哪和这位触霉头的止安哥哥相处过,自然不想凑这个热闹。

        见林徵点了个头,还要作势留她,忙道了谢,听到门口丫鬟催说母亲找她了,一溜烟跑走了。

        林徵收了纸到怀里,往里间走,便见祝维清已起来,一双眼看着她。

        不知怎的,她被看得有点慌张,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事出从急,这才——”

        不过祝维清倒没有治她撒谎的罪,而是说道:“阿徵姐姐,几日不见,叫得这样亲热。”

        林徵第二次福至心灵,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会连你妹妹的醋也吃吧?”

        祝维清皱了眉,示意她坐过来,毫无愧疚地说:“我都没有这样叫过,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叫。”

        林徵倒不知道这人还有如此耍无赖的一面,无奈解释道:“是她要这样叫的,我也没办法。”

        又想起来,朝他笑道:“那她还唤你止安哥哥呢,我是不是也该参你一本?”

        “可以。我以后不同她来往就是。”祝维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只是为了套近乎而已,你也不用过于在意。”林徵安慰道。

        祝维清低了头,又抬眼看她,神色认真:“那我也想叫你阿徵。”

        美人的眼像小狗似的,满心满意都是恳求。美色当头,哪轮得到林徵说半个不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先出声:“好——”

        懊恼,美色误人。

        “阿徵——”祝维清唤了她一声,顺势把她圈在自己怀里,看不够似的这样看着她。

        感觉气氛突然旖旎起来,林徵觉得祝维清就和火炉似的,烫得她满面羞红。

        她从前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现在仰着头看他的侧脸,鸦羽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一双眼睛看着十分明亮,此刻却深情地注视着她,仿佛注视着什么珍宝。

        林徵突然心里升起一种想法,他们是什么时候见过么?为什么他看起来非常喜欢自己的样子?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给祝维清的注视给压成泡沫了。

        林徵咽一口唾沫,还是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说什么,被看得心慌,竟难惹地嗯了一声。

        祝维清心里一震,那双眼就这样注视着她,附身在她唇边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这算是两人成亲以来的第一个吻。

        林徵自嫁过来后,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一来的时候,顾姨娘就和他们说过了,说顾家家训是男女二十后才准圆房,林徵年纪还小,才及笄,圆房对她的身体影响不好。

        能混一年是一年,林徵自然答应,祝维清也一样答应着,因此两人虽睡在一起,却只是枕在一起罢了。

        因为出嫁匆忙,林府也没来得及请嬷嬷教她夫妻应处之道,陈嬷嬷虽有和林徵含含糊糊说几句,也有和顾姨娘提过姑爷是什么态度,但祝维清明确表达了听姨娘的,陈嬷嬷又看祝维清并不重欲,和林徵的相处就像寻常家人一样爱护,便没有再提。

        所以这祝府的偏院子,倒是尊了顾家的家训。为这事,陈嬷嬷还感慨过,虽然祝维清不是顾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但就和姨娘生养的一样。顾姨娘听了只笑着略点头,并未说什么。

        陈嬷嬷也曾私下里问过顾姨娘,这样做老太太夫人会如何想,顾姨娘告诉她,如今前两个夫人都未怀孕,老太太和夫人的心思都在他们上。再者,祝府本就不看重祝维清,只是看着催罢了,实际上,若是好几年无所出,说不定还巴不得呢。

        陈嬷嬷听了沉默,又冷眼看这些日子祝维清待林徵的好,更为林徵能在林府没落时得了这个姻缘感到庆幸,自己也算对得起老太太的嘱托了。

        若是旁人娶了林徵,还不知怎样呢。

        “娘子用朝食么?”文竹的声音传来。

        林徵猛地站起来,见祝维清还是那样看着她,愈发感到羞人,立刻伸手捂住他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再有下次,绝不饶你哦!”

        是美人也不能这么做!

        便应了声走出去。

        耳畔是她的低语,鼻尖是她用过的清香,再是眼皮上那柔柔的触感。

        舌头舔过嘴唇,是她软乎乎的嘴唇带着的甜甜的味道。

        还有那声音,像奶猫挠着心窝似的。

        食髓知味。

        祝维清抿了抿唇,伸手够着自己佩的香囊,抚了两下,才平静下来,将弄皱的衣衫抻了抻,起身出去。

        林徵脸红红地出来,文竹放下食盘,看她一眼,疑惑地说:“姑娘同檀姑娘吃酒了么,怎么脸这么红?”

        林徵转头看祝维清,见祝维清好整以暇地坐着看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更觉羞人,便把头埋了下去。

        祝维清为她舀了一碗粥,递过去:“吃点吧,是糖粥。”

        林徵埋着头哼了一声。

        却不见祝维清回答。

        林徵悄咪咪抬起头,只见祝维清调羹舀来一匙粥,朝她笑道:“阿徵,是我错了,饶过我这一次吧。来,吃点糖粥。”

        祝维清离得近,手指骨节分明,粥碗是雨过天青色,衬着他霁色的圆领袍子,袖口露出一截白色中衣,带着一股子清冽的味道,混着热乎乎的糖粥,林徵脸又微微红了。

        美□□人,不吃白不吃。

        林徵接过碗去,低声道:“我自己会吃。”

        “那阿徵自己吃。”祝维清含笑递过碗去,见林徵急吼吼就想吃,补充道:“阿徵小心烫。”

        阿徵,阿徵,叫得林徵一脸羞涩。

        为了不让祝维清看出来其实自己这么容易害羞,林徵清咳一声,取出怀里纸张和祝维清说:“这是檀妹妹拿来的状纸,教给你的。”

        祝维清接过,却没有看,只叠着放到一边,说:“先吃吧。”

        林徵见他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了,问道:“你看过了?”

        祝维清摇头,解释道:“未曾,但大致听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祝维清慢条斯理夹一块糯米圆,问道:“阿徵想我怎么办?”

        “我问的是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夫妻之道,就是要多问多商量嘛。”祝维清面色不变。

        美人怎么越来越无赖化了。

        林徵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只好接话:“你想帮忙嘛?听檀妹妹说她兄长受了惊吓,已经在府中休养数日了。”

        “我帮忙与否,他都能在府中安然休养。阿徵想我做什么?”

        “我自然希望他不要拖累你。”林徵脱口道,“但你不帮忙,恐怕二夫人那里又要责怪你。”

        祝维清吃毕,一目十行看完了状纸,又放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徵小口小口舀着糖粥,回答道:“此事我帮不帮忙都不会影响结果,所以何必自讨苦吃。”

        见林徵餍足地舔着嘴唇,祝维清眸色一深,又转眼递过一旁的绢帕让她擦擦嘴,耐心地说道:“他这样的家世背景,这又不是什么大案,旁人自然会卖他面子,所以无需我帮忙,他也不会有事。”

        “那他就什么罚也不用受?”林徵虽然知道最终是这个结果,但不由得叹一口气,“可恨人命如草芥罢了。”

        祝维清没有回答,只盯着桌面。

        “那他以前犯错也有求于你过,你也是这么做的?”

        祝维清看向她。

        “亲属避案是大理寺的规矩,况且他是世子,我只是小官,论人脉论关系我都没有他识得人多,所以并没有我帮忙的份。只是二夫人为求心安罢了。”

        “说起来,你这堂弟从前还拐过我三弟去赌坊,他没带钱,输了在赌场抵债,还是我二弟去赌场把他接回来的,结果是在祠堂跪了一晚上,还发了高烧。”林徵用过粥,看他目色低垂着,以为他也在沉想,叹道:“还不知以后闯出什么来呢。”

        祝维清倒抬起了头,笑着看她:“阿徵倒关心起堂弟来。”

        后知后觉这个爱吃醋的美人,林徵懒得理他这随时打翻的醋瓶子:“不过感叹两句罢了,这事可不兴到外面说啊。”

        又捏过纸,说道:“这个你怎么处理?等檀妹妹问起来,我又怎么说?”

        祝维清接过纸,浑不在意地回答:“香炉子里焚了便是。你不用同她说什么,这事很快就结了,你不提就是了。”

        林徵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

        敢情他这些年每次被要求帮忙,都是实际啥也没帮,但是府上的人都觉得他帮了?

        “那二夫人都欠你多少人情了?”林徵不由问道。

        祝维清将状纸一条条撕下,伸手拨了拨香炉的灰,一晃神,状纸就燃成黑末。他将那黑乎乎香灰挑出来到小盒子里,抬脚往外走,微微回头,笑着说:“人情嘛,自然是欠的越多越好。”

        林徵望着他的背影,听他话中带笑,却平白生出一股子冷意来。

        这还是那个温温和和的美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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