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日午后，林文君一觉醒来看见忙忙碌碌的白霞，面露疑惑。
“白霞，做什么呢？”
“王爷过来说，让我们早些收拾行李，这几日就要带姑娘出城。”
林文君下了榻，看着叠放整齐的衣裙，嘀咕着:“不是上元节之后吗？怎么提前了？”
“不知，姑娘快去找王爷，王爷要带你去游街吗？”
林文君点头，披上斗篷。
昨夜狂风暴雨，庭院里铺满残枝落叶。清晨还落着小雨，如今是停了，但天依旧阴沉沉的。
走到小径上，朝着书房走去，路湿哒哒的，走得很不舒服，好在两个院子离得近。绕过长廊，来到门外，刚想抬手敲门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她，缓缓走近窗台，伏在墙边细听。
越听越气，她走回门口，一把推开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寻到裴洋，先冷哼一声。
“你是真的有病。说好了大猩猩装病，怎么又变成我了？脑子不好使，还有隐疾，快去寻名医吧。”林文君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沓银票，甩在裴洋身前，“夫妇一体，不用客气，把病治好再回来。”
军师望着白花花的银票散落在地上，悄悄地伸出双腿，将几张银票踩在脚下，长衫缓缓落下。
邹钰看见军师如此，也像模像样的学着，不敢贪心，只藏了几张。
倒是裴洋脸色难看，瞥见穆崇修没有盯着他，弯腰捡起银票，头回见这么多银票，暗喜买宅子的钱有了。
林文君看众人都在捡银票，诧异地看向穆崇修，这是什么情况？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吗？
穆崇修起身，走到林文君身边，轻声道:“穷疯了，别管他们了。”牵着林文君转身离去。
长街繁闹，来往行人众多，难免磕碰。今日有了人形大护卫，人人避之。林文君见状，拉着穆崇修来到胭脂铺。铺子里拥挤不堪，落不下脚。这会凶神恶煞的穆崇修也没了用处，那些妇人看见他也只是愣了一下，转头又回到争夺中。
林文君看了看不顶用的穆崇修，笑容瞬间凝固。本想着能震慑一下，结果还是要抢。
“护着我，到那个货架上，要抢最好的五盒。快点，要没有了。”
穆崇修圈着林文君缓缓走进，抬手指了指胭脂盒，见林文君点头，大手扫过，货架瞬间空了。
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妇人们看着没有货了，转头盯向抱着十几盒胭脂的林文君，看见她身后的人，也不敢动手抢，交头接耳地嘀咕着。
林文君抓住穆崇修付了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铺子，心满意足地走向成衣铺。过几日要出城游玩，新衣服必不可少。她看着花花绿绿的衣裙，微皱眉头，都好丑，还不如她几年前的旧衣裙。
“去临绣楼，应该有新款式。说到我的临绣楼，就要谈谈你的了，你好穷啊！好多铺子都是不亏不赚的，王府库房也没有好东西，我的船队就抵得上你的所有了。”
“夫妇一体，王妃不该分得这么清。”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拿嫁妆布置王府了，等我们游玩回来就去清查铺子。肯定有人以权谋私，吞了铺子的收益。我会让他们吐出来。”
“劳烦王妃了。”
“不客气。”
两人走在街上，一路闲谈来到临绣楼。临绣楼的生意也极好，客人都是装着华丽的富家女眷，对着中意的绣娘说下自己的要求，转头付了银子就走了。
林文君站在门外，看着这些人高傲的姿态，不明白定制衣裙有什么好得意的。走进去，绣娘们皆不得空闲，朝着她颔首致意就又回到忙碌中。
拉着穆崇修上了二楼，看见袁姨，甩开穆崇修快步走去。
“袁姨，我没有衣服穿了。”
袁姨闻言抬头，看着朝她撒娇的林文君，低头淡笑。起身从柜台走出来，招呼小工拿量尺。
“我看着你有些胖了，过来重新量尺寸。前几日来了几批好料子，给姑娘全身做一套。”
林文君点头，站在袁姨身前一动不动，量完尺寸，看到一旁的穆崇修，招了招手。
“袁姨给王爷量尺寸，多做几套，他的衣服可丑了，都没有老爹的好看。”
袁姨笑了笑，看见走近的穆崇修，拿起量尺量了起来。
林文君看着袁姨一一记下的尺码，喃喃自语：好浪费布料啊，真的是巨物。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穆崇修看着林文君呆呆的，嘴角耷拉下来，倒也不必太在意布料吧，更不必说出巨物。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林文君口中说出来的外号真多，都是时不时蹦出来的，让他猝不及防。他感受着周围人强烈的目光，在袁姨的吩咐下转过身，等量完尺寸，朝着袁姨微微颔首。
“传言还是不可信的，王爷也算好性子。”袁姨记好尺寸，拿着布表选着适合穆崇修的颜色，“姑娘如今不怕王爷，王爷下了不少功夫吧？”
“还好，她有贤妻良母的梦。”
袁姨笑了笑，贤妻良母的梦不算真的，全都是因为听多了街道上的事。
那年，林文君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天天派人出去打探趣事。正逢街头何家夫妻闹和离，那女子拿到和离书就二嫁了，街上的人背地里都说那女的早就与外男搞在一起，流言蜚语越来越多，那女子受不住跳了河，被活活淹死。后街桥下有个刀疤男一大把岁数，终于说妥了婚事。完事后发现被骗了，娶来的女人是二嫁女，气得找媒婆讨要说法，差点把媒婆一家打死。之后对女子也不好，直到有了孩子日子才缓和。
诸如此类的事，多不胜数。不论男错还是女错，都是二嫁，夫妻双方隔着心，不肯交心。林文君听多了就恐惧二嫁，哪怕知道要嫁给穆崇修，她都没有想过和离。最多是当寡妇，毕竟林府后面的寡妇日子过得很不错，这也算是好退路了。
林文君指着一块料子，朝着穆崇修挥了挥手，“大块头，你要这个颜色吗？”
穆崇修闻言抬头，见林文君歪着头靠着大红布料，青丝垂落在肩上，衬得小脸雪白，眼中满是笑意。
“挺配你的。”
“我说的是你，我选了青绿与柳绿的布匹。红色与绿色很配，你要不要红色。”
“好啊。”
林文君问好就拉着袁姨选样式、花色、衣缘料……选来选去挑了几个，气得袁姨把人赶出了临绣楼。
林文君也不恼，牵着穆崇修就去了首饰铺。站在货架上，挑着簪子往头上比划，拍了拍穆崇修，无声询问。
穆崇修看了看，拿起手边的蜻蜓花簪，插入林文君的发髻，“蜻蜓的好看，与绿色极配。”低头又选了对红玉髓耳坠，伸手放在林文君的耳垂下，配上雪白的脸蛋与嫩绿的直裙，让人眼前一亮。
林文君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惊喜道:“你很会配。哪里学来的？”
“文君好看，怎么都好看。”穆崇修嘴角微翘，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林文君浅浅一笑，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狡黠而俏皮。目光转向穆崇修，“你很上道嘛。”
拿着选好的饰品，付了银子。走出铺子看见天边落日，抬头看了看穆崇修。
“还东西要买吗？”
“没了，回王府吧。”
深夜，林文君坐在镜台前，看着满桌的胭脂盒，用指腹轻轻沾取，抹在手背上摩擦打圈，一一试过后选了几盒胭脂出来。换上口脂盒，再次试过后挑了两盒最红的。
白霞端来脸盆放在架子上，浸湿脸帕，轻轻地拧干水，走到林文君身边，递到她面前。
“姑娘，擦擦脸。青霞过会会把汤药端来，记得趁热喝，不然会更苦的。”
林文君充耳不闻，抬起擦满胭脂的手臂，缓缓移到白霞眼前，“哪个更艳？”
白霞指了指手背上的，“这个粉嫩，适合姑娘。若是艳，就是这个。”缓缓指向手腕上的那道颜色。
林文君点了点头，找出艳色的胭脂盒，打开后又摸了点擦在手臂上。
白霞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好姑娘，能不能不要再摸了，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起。”
“不担心，王爷会等我的。对了，白霞，外祖说不能大补，那盒人参先放着吧。明日用那些红枣之类的东西熬个小粥。”
“好的，姑娘。”
白霞端着水盆走出房间，看着走来的穆崇修，俯身行礼，缓缓退下。
穆崇修走进，看见镜台前的林文君，随口一说：“今日怎么还没上榻？”
“我在等你。林文君看见穆崇修，笑着招呼他过来，指了指那盒□□盒，“这是装病用的，涂在脸上非常白。我们先试试看效果如何。”说着让穆崇修坐在早已备好的圆凳上。
“闭眼。”
穆崇修感觉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只好缓缓闭上眼睛。
林文君捂嘴偷笑，将□□盒换成了水粉，拿着布扑往穆崇修的脸上拍打，往后仰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胭脂盒，看着脸颊两侧，稍微涂了些，胭脂色艳，即使涂的少，看上去也很红。
看向镜台桌面，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最红的口脂。
穆崇修感觉道嘴上的轻拍，眉头微皱，“嘴巴也要涂？”
“要的要的，都要白一点。”
穆崇修心里已经有底，故意道:“让我先看看画得如何，你再涂。”
“不行，还久着呢。”
穆崇修睁开眼睛，轻笑一声，“林文君，你觉得我是蠢的吗？”
“我就玩玩而已。”林文君见被发现了，眼巴巴地看着穆崇修，手中还拿着眉条。
“下不为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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