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系统778
容茶亦睁眼，窗外呼啸得风吹得窗户直震，小孩的哭喊声令人烦躁，她坐起身，心念一动，风止。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窗户，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张纸条。
她下床，光脚踩在已经完全腐烂的木地板上，踩一脚便碎一块，地板只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企图让这个人下脚更轻些。
容茶亦擦了擦窗户，透过结着冰霜的窗户，一行黑字朦朦胧胧地映入眼帘：
回魂街78号。
容茶亦饱满樱唇抬起嘲讽的笑，她才刚醒，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找她了吗。
她轻轻将肩上的两条吊带拽下，胸口只剩一只掌印，那层吸收她阴力的焦黑漏洞已经被她填补。
上一次是她掉以轻心，没有设防，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让那个蓝崎之跑掉了。
威胁，还是得早早除掉才是。
看了看破败的房间，容茶亦打了个响指，浓厚血雾从玄关开始慢慢蔓延整间屋子，所过之处焕然一新，触碰到她时就连脏污的容茶亦也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
她走到完好的镜子前，镜中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脸型圆钝，猫眼上挑，睫毛却在眼尾投下一片阴影，为这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睛添了几分无辜，鼻子有些短显得幼态，唇瓣不大不小，嘴角天生向下撇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身为那位“男主”身边的鬼傀，长得自然不丑。
她绽出一个笑，整个人顿时仿佛熠熠生辉，就连身上穿的粉色裙子也十分衬她。
今天可不能把裙子弄脏了。
容茶亦仿佛约会似的，仔细打扮了一番才赴约回魂街78号，是一个很脏乱的小巷子。
含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但为了能漂漂亮亮地杀掉蓝崎之，她不情不愿地站在巷口呼喊：“蓝崎之——”
“你给我出来！”
她今天这么好看，才不要进去这里面。容茶亦臭着张脸想。
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容茶亦脸上已经带上极明显的不悦，刚冷静下来的情绪隐隐有些复苏的意味，她握紧拳头硬生生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蓝崎之，你不出来，我就走了！”
半天，巷内才传来一道人耳几乎捕捉不到的声音：“别走……”
不，这不是蓝崎之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很小——是指年纪小。
蓝崎之可没那么年轻。
容茶亦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何况她认为自己被此人骗了，转身就走。
“我可以……杀……蓝……”
容茶亦停下脚步。
她深吸一气，走进小巷，恶臭顿时侵占鼻息。
巷子不深，走到最里，容茶亦四下望了望，才怀疑地定在面前努力动弹引起她注意点破布团。
两根手指十分嫌弃地用指尖捏着破布掀开，容茶亦一惊——
是一个少年……这并不准确，他的左眼位置破了个洞，露出内里运转的齿轮零件，此时那些运转着的零件一卡一卡地，少年关节处冒出的火花，象征着他此时并不好过。
少年睁开仅存的一只眼睛，湛蓝的眼睛以及即便是在黑暗和脏乱的小巷也依然耀眼的金发，活脱脱一个异国小王子。
如天蓝清澈的蓝眼睛艰难地转到她身上，少年长舒一口气：“救…我。”
显然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机械少年以及他提到可以杀掉蓝崎之，令容茶亦顾不得地上的脏水，提着裙子团在怀中蹲了下来：“凭什么？”她手指动了动，几乎克制不住要去摸少年破洞里运转的齿轮零件。
“魂力…”机械少年张口就要容茶亦最宝贵的东西。
容茶亦起身就要走：疯了吧，她自己都不够用。
“我可以帮你杀掉蓝崎之！我知道她的一切！容茶亦！”机械少年猛地撑起身子急得说话都利索了。
容茶亦转身，眯起眼极其危险：“看起来你不仅了解蓝崎之，还知道我？”
机械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咳出来的却是一堆机械零件。
容茶亦立刻伸手接住了一块，十分好奇地摸了起来，机械少年静默半晌，移开视线，看着虚空道：“我知道的…很多，包括这个位…面，其他位面，包括于…蓝崎之来的地…方。”
容茶亦把玩齿轮的动作一顿，机械少年看出她感兴趣，继续说：“我的神经…网…即将破碎，这副躯体也很快支撑不住，一旦破碎，就算救…回来，你得到的也是…一无所知…的我。”
“在…这个低…等位面…只有魂力…能救我…”
容茶亦头一倾：“你威胁我？”
“是的。”机械少年似乎对自己的筹码有着极大的信心。
但他确实拿捏住了容茶亦的好奇心，但好奇的不是蓝崎之，而是这个低等位面，还有他口中的“其他位面”。
以及，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
“你成功了。”她拽住机械少年的手，金色的魂力从经脉一点点流到掌心再从掌心流到机械少年的手腕融进他的体内。
在机械少年的意识中，残破的神经网一点点被修补起来，即便还存在许多细小漏洞，但对于这个低等位面来说，已经是做到的极限了。
他睁开眼：“谢谢。”
说话也不磕巴了。
容茶亦收手抱胸：“说说吧。”脸上伪装出来的红润褪成了属于鬼怪的青白，显然突然失去那么多的魂力她也有些难受。
机械少年站起来，肢体关节艰难地发出咯吱响声，他看了看四周：“在这里谈话不太好吧。”
容茶亦啧了声：“走吧。”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能走吧？”
机械少年点点头，精致可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间关节冒出火花伴随着嘎吱的声响，再加上缺失的眼睛部位和内里的机械齿轮，显得十分诡异。
为了不引起恐慌，容茶亦买了一条围巾和一顶帽子给机械少年戴上才让他出来带他上车。
容茶亦勉强分了一个小房间留给机械少年，他一躺下，她就搬了椅子坐在他旁边，一副十分期待听故事的模样。
机械少年憋了憋：“我是系统778。”
十分吸引人的开头，容茶亦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来自……蓝崎之来的地方。”
“那不是一个位面，而是一个世界，一个真正的世界——一颗球，而不是一个平面，有许多国家，许多州。”
“位面是世界里的创造者们创造出来的，位面的存在为世界提供能量，但位面并不是完全稳定，随时有bug的出现，有破碎的可能，所以世界诞生了一个组织“位面管理局”。”
778长篇大论下来，似乎体力跟不上，说几句就要缓一会儿，容茶亦下意识递了一瓶水过去，778接过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但并没有喝。
“为了维护这些位面，便诞生了“修正者”。蓝崎之，就是位面管理局的王牌修正者。”
“一个低等位面，本不该由她出面，但我逃离那里时，将其他修正者都困在了位面中，能够出动的只有蓝崎之，所以她来到了这个位面。”
“我本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有编程好逻辑的一个ai系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辅助修正者完成任务，每个修正者都拥有一个系统。”
“我的资历较老，带了许多任修正者，其中就包括了……蓝崎之。其他的，有的退休有的死亡，我被他们灌输了许多你们人类的感情以及……复杂的逻辑，从而诞生了自主意识。”
容茶亦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随即便是激动，这是她杀死蓝崎之的大助力！
说不定还可以去那个“世界”看看！
再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778虽有自主意识，但还是无法通过人类的复杂多变的面部表情分析出他们同样复杂多变的思想，并没有看出容茶亦的想法，继续说：“ai不允许有自主意识，高层下令要将我销毁，我知道后便开始计划叛逃。”
“我先是打乱了主系统的代码，将修正者困在位面，并且，让此位面的主角触碰到“世界本质”主角死亡，世界本质被人知晓，位面出现漏洞可以供我进入藏身。整个位面管理局一团乱，我趁机逃了出来。”
他的目光转向容茶亦：“但我没想到此举让你成长起来，你很强，与蓝崎之过手也还活着，经扫描生命体征正常，力量充裕，逻辑思维正常，所以我来到了你的位面。”
容茶亦笑得意味不明：“我这个小小的低等位面，居然迎来了两尊大佛，真是荣幸。”
“我是鬼，早就没有了生命，你怎么会觉得我生命体征正常？”
778耐心解释：“修正者会被植入各种身份各种种族，系统数据库中存在着许多生物的生命体征指标。”
容茶亦偏头思索了一番：“从你制造混乱使他触犯世界本质，到蓝崎之来到这个位面，似乎时间间隔得并不长，而我这里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时间流速不同，从我制造混乱开始到蓝崎之接受任务，在“世界”不过也才过了一天而已，作为能量来源的“位面”时间自然是慢很多。”
她了然：“那既然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来找我，一定不是只是单纯地要告诉我这些吧？”容茶亦身子向前微倾，778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这双眼睛险些让他刚刚修补好的神经网再次紊乱。
“我希望能与你做个交易，我帮你杀死蓝崎之，如果你想，我甚至能够带你去各种位面——包括“世界”。”
“你要？”
“我要你成为我的宿主，让我寄生在你的脑海，做一些小任务，让我的神经网彻底修补完成。”
容茶亦猛然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冷笑：“任务？我看你是还没有从位面管理局中醒过神来，我凭什么要为你做事？！去到“世界？蓝崎之都能险些被我杀掉，只是突破位面罢了，我能做到，不需要你。”
778却笑着不再多言，看起来十分自信：“既然如此，那允许我在你家修养，当作我给你讲故事的报酬如何？”
容茶亦耸肩，不可置否，抬了抬手：“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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