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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其实皇帝并没有晚膳后散步的习惯,因为白天已经足够操劳,偶尔还得临时上个晚朝处理急务,晚膳时分通常就是他一天之中难得的闲暇时光了,很难再有多余的精力出去溜达。

        至于冯祥为何会让婉仪去御花园,实则还存了自个儿的私心。

        难得元庆公主有事找他相助,这个示好的机会他不去抓住,那可太说不过去了。要知道连皇帝都有些怵她,自己还不上赶着讨好这位姑奶奶?

        所以他决定胆大包天一回,斗胆劝劝日理万机的皇帝去御花园逛逛,权当散心。

        毕竟咱这也是为了皇帝身子着想不是!

        冯祥头一回做这种事难免些忐忑,等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走上前替倚在引枕上看书的皇帝进了杯茶,垂袖说:“爷爷,这看书做学问也得讲究个度,您都看了一天的折子了,还是歇歇吧?”

        皇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冯祥见皇帝没有呵斥他的打算,心头一喜,再接再厉道:“…您看看,是要唤敬事房的人来么?”

        这回皇帝总算给了点反应,寒着脸惜字如金地吐出两字:“啰嗦!”

        这是按老规矩不召寝的意思。

        哟,那事情岂不是好办了多!冯祥心里乐得快要笑出来:“那爷爷您看,要不去御花园逛逛?奴才听说御花园里的花匠新培出了一种新样式的花,可稀奇着呢……”

        皇帝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朕又不是女人,赏什么花!你要是喜欢这花,朕就准你个特权,自个儿去御花园摘几朵戴脑袋上去。”

        一听皇帝这话,冯祥心中才升起的喜悦就像才烧起来的火苗,直接被皇帝一股浩然正气吹灭了。

        “主子,奴才这是心疼您呐!奴才虽然没了那个…但是也不能跟个娘们似的戴花呀,那多磕碜!”

        冯祥眨了眨眼,心说在这样清心寡欲成了仙似的皇帝面前,看来什么风花雪月都得靠边站。

        又熬油似的捱了片刻,他感觉再这样耽搁下去可就真完了,回头元庆公主找上门来能活撕了他。

        看来自己就不是个当媚主奴才的料,冯祥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劝说皇帝的想法,决定把一切都招了,

        “爷爷,其实今儿个元庆公主派人找过奴才,问您平日里可有出去散步的习惯。”

        见皇帝听到他这话立马把如烔的目光从书上移到了自己脸上,冯祥心里直打鼓,硬着头皮赶紧表忠心,“您也知道,就算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吐露您半点儿行踪…就是…就是…”

        见他说一句,身子就矮下去一分。皇帝料定他肯定没干好事,冷哼一声说:“现在知道才知道怕?你接着说。”

        “就是…奴才让她去御花园逛逛,兴许能碰到您…”

        果然这个太岁就没一天是安分的。

        皇帝脸冷下来,他真想敲开这人身子看看,那颗胆子是不是壮的跟牛一样大!窥探帝踪可是大罪,她也敢和御前的人串通!

        凉凉地斜了眼冯祥,皇帝慢悠悠地撂下两字:“不去。”

        冯祥一听这话就知道彻底没戏唱了,讪讪地撸了把脸,嗳了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烛火摇曳,眼见灯油都快要燃尽了,冯祥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给皇帝添灯油。

        皇帝其实也被他方才那句话扰乱了心绪,只眼睛落在书上,实则一个大字儿都没看进去。外头风声瑟瑟,想必那丫头呆在御花园里也要挨会子冻了吧?

        也得让她挨会冻,挨冻了就明白万事不会都顺她的意。她以为朕会闲的没事做,天天去御花园遛弯么?想得倒挺美!

        皇帝唇角挂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弯钩,那样清风朗逸的人,光这弯钩就能让天下女子为之痴狂。

        任谁也想不到,平常英明神武的万岁爷还有这样小心眼的时候,活跟小孩子似的,前头受了委屈,后头就得千方百计想着填补回来。

        当然皇帝也不可能把这小心思放在脸上,他看了眼那快要空下去的灯盏,装似无意地说:“香炉里的香怎么快要燃尽了?”

        冯祥心里头很忧愁,闻言迟迟地转过眼去看那计时的香炉,只见还余下半指来长。

        “爷爷,还要有一会子才燃尽呢!”

        皇帝叫他回的噎了一下,心里十分嫌弃。先前儿帮婉仪鼓动他去御花园的时候不是挺精明的么,结果现在笨的跟什么似的,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么?不应该体贴人意地说爷爷时候也差不多啦,甭看书啦!您该出去散散心啦!

        朽木不可雕!

        他在鼻间哼了一气儿,充分表示不满之情。只好低下头又盯着书,眼前的字慢慢模糊成一团,不知怎的忽然凝聚成婉仪那张胆大包天的笑脸来,瞧着就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皇帝悚然一惊,把书啪嗒一声狠狠扣在案上。冯祥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发作,却不想看见皇帝迟蹬蹬地从案后踱出来,像是欲盖弥彰一般扯了扯领子,蹙眉道:“这屋里头怎么这么热?”

        这下屋里头伺候的人个个大眼瞪小眼,才刚刚入秋不久,地龙还没烧呢,外头风刮得像野兽嚎叫一般,哪里热了?

        可是万岁他老人家就是觉着热,想必是龙体不同于他们这些□□凡胎,对冷热的感知也跟旁人不同。

        他们在这样的疑惑中,眼睁睁看着万岁嘴里说着出去透透气去,迈着方步晃出了养心殿。

        冯祥愣了半天,突然眉开眼笑,嗨的一拍脑门儿,提着袍脚撂蹄子跟上去了。

        万岁哪儿是嫌热啊!分明是想去和元庆公主碰面,苦于不好意思说罢了。

        啊,到底还是年轻人啊!万岁这别扭性子,还真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

        皇帝么,就算是出门遛个弯也得有十几个人跟着。

        身后跟了一串子人,皇帝出了乾清门陡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冲动了,怎么脑子一热就跑出来了呢?

        他驻足在长长的甬道里,穿堂冷风呼呼地从前后刮来,前后夹击把他一下子给吹灵醒了。

        “冯祥,”他斟酌了一下,开口唤道,“你说朕该去哪里好?”

        冯祥冷不丁被皇帝点了卯,缩着脑袋走上前。依着他对万岁的了解,心里头肯定是想去御花园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明白了,所以打算在他这里走个过场。

        唉,自己这御前总管当的,真是拿一份俸禄操十份的心呐!

        冯祥内心感慨着,还得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问:“回爷爷的话,依奴才的意思,既然都出来了,与其在这地儿吹冷风,还不如找个雅致地儿散散心。”

        皇帝一脸你说的很对的表情,赞同地点头:“那你说,朕该去哪里?”

        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御花园!

        “这…要奴才说,奴才也说不大上来,奴才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雅事儿。要不然,爷爷您移驾御花园?赏赏景么,也算雅致了。”

        “那就去御花园吧。”

        皇帝一挥手,作出一副勉强采纳你建议的模样,往御花园那里去了。

        冷风呼呼地刮啊!北方入了秋,早晚都像是两个季节似的。不少太监还穿着薄衣,只觉得风呼呼地从脖颈子那里灌进去,这下子可真叫冻的上下牙打架了。

        皇帝显然也有些不好受,可是该有的风度一点儿不缺,只一张俊脸冻的面色发青,养尊处优的肉皮儿下因为受寒,微微透了点霞似的红来。

        好不容易到了天一门,过了这道门就是御花园了。众人刚要泄出一口气,重新抖擞抖擞精神,忽闻几道女声又高又尖的破空而出,仿佛要把人的耳朵穿出一道窟窿。

        “救命啊!有妖怪!”

        “啊!来人哪!快来人哪!这儿有脏东西!”

        …

        这下子御前的人真叫面面相觑了,个个都有点心里打鼓。毕竟这深宫里面可是有不少冤魂,这御花园草木阴盛,最能聚阴气,自然邪物能在此作祟。

        皇帝面色也极为不好,大内严禁妖鬼邪说,此等流言传出去岂不是会造成骚动?他断然喝道:“满口胡言!这可是宫里!怎可做这种谣言迷惑人心!”

        当即领着人快步走了进去。

        才进去没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没头没脑地冲了过来,没留神一下子撞到了皇帝怀里。

        皇帝也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吓了一跳,顶着冲劲儿拉了一把,只觉得手下轮廓纤细而瘦弱,一摸就知道是个女子。

        众人也吓了一跳,冯祥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有刺客!”

        皇帝后面跟着的人立即冲上前把皇帝身前的人一把拽了下来,摁着膀子压在了地上。

        那人相必也是吓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自己四周都被人捉贼似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个灯笼高低起伏地掩在各色身形里,人群正中的皇帝一张脸拢在这明暗交错的暧昧光影中,有种磊落而阴森的诡异。

        她怔了怔,跟见了救星似的哭出来:“万岁,臣妾不是刺客!”

        冯祥一听她这声气儿有些耳熟,疑惑着提起灯笼去照她的脸,只见气死风照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满鬓的步摇发簪散乱,几缕散发飘在颊边,原来是安嫔。

        安嫔因为育有四皇子,平日在宫里颇有些脸面。她是个极重礼数的人,没想到现下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可见实在是吓得不轻。

        冯祥赶紧让人松开手,上前将她扶起来:“哟,都怪这些奴才没长眼睛,不知道竟然是您!”

        安嫔先前受了好大一阵惊吓,眼下还有些身子发软,借着他的力缓缓站了起来,缓和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方才臣妾和丽嫔一道儿在万春亭喝茶,没想到有人凄声喊园中有…有妖怪,臣妾和丽嫔心中实在有些害怕,便分头离了万春亭准备出园,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

        她哽了哽,显然是回忆到了让她恐惧的一幕,镇定了一下才接着说,“臣妾就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臣妾才开始还以为是猫啊狗啊,没想到低头只看见一团又灰又白的影子闪电似的蹿走了,身上那毛又粗又硬跟针似的,身形又大,肯定不是猫狗,更怪的是身后的尾巴老长,想必只有妖物才会这样啊!臣妾实在吓的不轻,慌乱之中和身边人也走散了,没想到老天爷保佑,叫臣妾撞到您了!”

        安嫔越说越激动,眼泪汪汪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皇帝皱着眉头听完了她的话,陷入了深思,可安嫔的抽泣声让他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于是便掏出帕子递给她:“这件事朕会解决的,先送安嫔回宫吧。”

        安嫔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一番造化,红着脸接过了帕子低声说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人走了。

        冯祥忧心忡忡地说:“爷爷,您还是别进园子了,免的冲撞了您。”

        皇帝嗤笑了一声,面色冷冽如霜:“信则有,不信则无。朕堂堂真龙天子,岂会被这些鬼魅魍魉侵袭?朕就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作怪。”

        冯祥刚想开口,忽然一拍脑袋,神色焦灼地开口道:“不好,元庆公主估计还在园里头呢!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

        他此话一出,皇帝一贯处变不惊的神色中忽然透了些慌张出来。他唇角紧抿,面颊轮廓似刀凿斧刻,脚步匆匆几乎像冲似的往深处走去,神色竟然比先前更冷上三分。

        他怎么忘了,老十四还在园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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