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医院附近有条街道十分热闹，豆子饿了，嚷着要去那条街吃东西。
沈延舟问赵二，“你晚上吃饭了吗？”
赵二伏在沈延舟的背上，说：“没有，但是可以陪着豆子吃。”
反正，他背着她，她也不累。
沈延舟背着赵二沿着街道边走，一旁的情侣路过，女孩艳羡地对男朋友，说：“你看看人家，我也要让你背我。”
声音传到二人的耳朵里，两个人的耳朵也被染上了颜色，赵二看到沈延舟的耳朵有些红了。
大概是冻的，她想。
她缩了缩袖子，把手蜷缩在里面，然后捂住了他的耳朵。完全是看在他今天背她来医院的份上。
赵二没多解释，沈延舟也没问，就这样捂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温一鸣，她才放开。
“你放我下来。”赵二从沈延舟身上跳下去，直接奔到了温一鸣面前，让远处的沈延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背上，还留着她的温热，此时却凉飕飕的。
“温一鸣，又见面了！”赵二有些激动，《脸红》就要杀青了，最后大结局的拍摄地是温一鸣推荐的，赵二去堪过景，傍晚六点的景色，尤其漂亮，仿佛一个完美的大结局。
温一鸣还是像以往一般仗义，他摆摆手，说：“小意思，对了，我还认识一个v视的工作人员，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太谢谢你了，温一鸣。”这份感激，她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
“温哥，我先走了。”
一旁的男生开口了，赵二这才看到面前穿着校服的男孩很眼熟，“你就是陈之耀？”她问。
虽然跨年那天，她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演，但那乌泱泱的人群都是为他而来，那种场面和沸腾在空气里的热情，她很难忘记。
男孩愣住了，有些防备地问：“你怎么知道？”
“元旦的时候，在银河广场，我看过你的表演。”
赵二说完，男孩仍然不悲不喜的，开口却杀伤力极大：“谢谢阿姨。”
温一鸣拍了男孩一巴掌，“叫姐姐。”
男孩没有理会，留下了一句“走了”，便在长街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一鸣正要和赵二寒暄几句，没成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了下巴示意道：“你前夫也跟着你来了？”
赵二回头，目光撞上了走过来的沈延舟。
她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谁知身后的声音却响了，“您好，我是沈延舟。”
赵二有点诧异，他这次倒是挺礼貌的。
“上次谢谢你救了阿慕，这是我的名片，为了感谢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赵二已经不知道该为阿慕这个称呼震惊，还是要为沈延舟递名片这件事震惊。
沈延舟很少给别人自己的名片，对于像他这样的人，给名片就是一种承诺。
温一鸣以前找过很多次沈延舟，希望他可以投资他的男团，沈延舟不看好温一鸣的那份策划书，对他这个人的态度也不好。
赵二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温一鸣接过名片，挑眉道：“任何事情，这可是你说的。”
沈延舟确定的说：“我说的。”
仿佛暗暗较劲。
温一鸣盯着名片，然后把它递给了沈延舟，说：“我不需要，我救赵二，完全是因为顺手，而且，她也是我的朋友，救朋友举手之劳。”
赵二看了看温一鸣，两个人相视一笑。
沈延舟站在一旁，内心很不爽，但脸面上还过得去，他没有接那张名片，而是当着温一鸣的面，牵起了赵二的手，说：“温先生是吧，这张名片可以帮你少走很多弯路，你最好考虑考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阿慕先走了。”
赵二要挣脱，没有挣脱掉，她只能单手朝温一鸣，说：“电话联系。”
话音刚落，就被沈延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豆子也回头觑了温一鸣一眼，温一鸣看着犹如一家三口的背影，和小男童来了个对视，他好像从对方的眼神看出了一点敌意。
……
一路扫荡后，豆子收获颇多，全部都是甜的。
回到家后，他坐在餐厅里，每个都吃一口，又殷勤地给赵二递过去，赵二摇摇头，说：“我不饿。”
沈延舟把吸管插进奶茶中，递给赵二。
赵二还是摇头。
沈延舟递到她嘴边，说：“尝一口，没关系的。”
那次和她剧组的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女孩子都点了奶茶，只有赵二没有。
他知道，她担心自己喝了不舒服。
可医生也说了，她是得病时间太长，生生熬出了心病，与饮食没什么关系。
赵二有点动心了，她确实挺想喝的，刚来南城上学的时候，她最喜欢喝这种东西了。
后来，每次喝完都难受，也便戒掉了。
赵二很久没喝了，她想尝一口，可是又拒绝了，“我喝一口就浪费了。”
“没关系，你尝一口，剩下的我喝。”沈延舟把奶茶放在赵二的嘴边。
在静谧的氛围里，赵二鬼迷神窍地张嘴，含住那根吸管，吸了一口。
“好喝吗？”沈延舟认真地问。
“很甜。”赵二回。
下一秒，沈延舟便就着赵二吸过的那根吸管，也喝了一口，对着赵二人畜无害地说：“真的很甜。”
她觉得，沈延舟最近似乎越来越主动了。
赵二假装听不到，看不懂，转身和豆子玩。
两个人似乎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豆子现在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分享给赵二。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主动地躺到赵二身边，牵着她的手说：“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赵二躺在床上，点点头，和豆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笑声填满了整个黑夜，也让地上的那个人显得异常孤单。
“睡觉了。”沈延舟的声音有些严肃。
豆子吓得抱着赵二的脖子，撒娇地说：“我害怕舅舅。”
“不要怕，我们说我们的。”赵二和豆子继续大闹，完全忽略了沈延舟。
沈延舟听到赵二挑衅的话，心里暗暗不爽，他站起了身，对着床上的一大一小，肃声道：“睡觉！”
两个人仿佛当他不存在，还继续说笑。他已经忘记今天，自己有多少次不爽了，但他知道，他要好好治治赵二。
沈延舟一个大力，把豆子移到了一边，然后自己躺到了两个人的中间，隔开了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人。
也就是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中，赵二和沈延舟来了个近距离的面对面。
空气突然安静了。
“怎么不说了，不是喜欢说吗？”他盯着她的双眼，沉声道，声音小了不少。
虽然但是，对着赵二，沈延舟始终发不起脾气。
赵二捏着被子，往后缩了缩，直到贴到了墙上，说：“我睡了。”
沈延舟的目光闪动，轻声命令道：“闭眼。”
或许觉得有一点压迫性，赵二听了，立刻闭上眼睛。
在晦暗不明的环境里，她闭着眼睛，五官的敏感度却在放大。
赵二总觉得沈延舟在靠近，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果然看到近在咫尺的他正盯着她看，眼神中蓄着莫名的情绪。
一种电波仿佛在两个人中流动，沈延舟看久了，有些陷进去，越来越贴近赵二，快要吻上的时候，赵二及时反映过来，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沈延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有些越界了。他望着眼前的被子，额头轻轻靠了上去，缓和了好一会儿。
赵二蒙着被子，觉得自己的额头上，被轻轻压住了，沈延舟好像靠了过来。
正当她的手脚无处安放时，却听到豆子清脆的声音，“舅舅，你在干嘛？”
豆子伏在沈延舟的身上，把那一瞬攀爬到身下的躁意，给劝了回去。
他没搭理豆子，伸手去扯赵二的被子。
赵二不说话，可手里却牢牢抓着被子不放。
沈延舟知道赵二在防他，于是说，“你捂着被子不闷吗？”
“那你离我远点。”赵二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沈延舟无话可说，往后移了移，面露绯色地说：“可以了。我不会不经过你的同意，就……”
话还没说话，赵二便扯下被子，羞怯地打断他，“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沈延舟担心自己一时鲁莽的行为在赵二这里再减分，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没忍住。”
模样倒是挺委屈的。
赵二背过身去，别扭地说：“别说了。”
沈延舟从身后抽出一只枕头放在两个人中间，对着赵二纤细的背，说：“你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直到你睡着。”
他记得医生的话，要给赵二最好的安全感。
赵二听了，心中不是没有一丝感动。
得病的这么多年，越来越多的人对她说，没关系的，睡着就没事了。
可没有人心甘情愿地说一句，我在这里陪你睡。即便是张妈，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任务。
一个大人不敢独自睡觉，说出去一定会成为笑话。但沈延舟没有笑过她，甚至愿意包容她的可笑，陪她一起。
赵二的心又放下了，甚至也不在乎他当初叫她病秧子的事情。她缓缓转过身，和沈延舟面对面的躺着，而后忽然提出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
“你说的，要陪着我，直到我睡着。”她说。
沈延舟点点头。
“那你就这样，看着我睡，直到我睡着。”
赵二太久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想睡一个好觉。她需要有个人什么都不做，只盯着她睡觉，这样如果她睡梦中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人能及时救她。
哮喘越来越严重的时候，赵二特别想妈妈，她想着，如果妈妈还活着，她就能抱着妈妈睡觉了，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可是，如果没有妈妈的怀抱，有一个人能面对面的陪她睡，似乎也不错。
赵二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延舟看着赵二，久久后，有些失神地说：“晚安，阿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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