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

次日一早，纪弯弯就被成风喊起，去主帐察看公主的病况。

        见公主气息比昨日平稳不少，纪弯弯准备打道回帐再睡个回笼觉，谁知刚走出主

        帐没几步，就又被成风拦住去路。

        “公主气息比昨日平稳许多。我先回去了。”纪弯弯挤着睡眼朝他摆了下手，赶

        忙扔下这句话，准备回去大饱一觉。

        哪知纪弯弯还没走两步，就撞上成风伸出横在她身前的剑。

        “小神医，殿下让我问你，可有考虑好了？”

        “嗯，你去告诉你们家殿下，我跟他回凉州。”纪弯弯花了好几秒才睁开酸涩的睡眼，却被扑面而来的光亮闪的不禁连连眨眼。

        “殿下还说，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凉州。望小神医谨记，切不可耽搁。”

        “知道啦。”纪弯弯瘪着嘴答道，便一把拉开那剑身迈着大步回营帐去了。

        等到纪弯弯睡到满足，懒懒的爬起时，外头日头都快要西落。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纪弯弯瞥了眼帘外的天，忍不住惊呼道。

        “昨天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我见你睡得香，便没喊你。既然醒了，那快来把这热乎的牛肉面吃了吧！”何伯转身见纪弯弯已坐起了，忙招手唤他来吃。

        “今天怎么会有牛肉啊，何伯？”纪弯弯一边拿起筷子坐下开吃，一边欣喜的问道。

        “噢那个，公主病情好转，殿下明日便启程回凉州。说是少将军高兴，就宰了几头牛，犒赏三军，让大伙都开开荤！”

        “何伯，你都知道啦？”纪弯弯闻言，扯咬着一大块牛肉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何伯点头还未开口，纪小蛮就盯着她嘴里那块大牛肉阴阳怪气道，“能不知道吗

        少将军听闻你要随殿下回凉州治好公主，吩咐说要把最大的那块肉赏给你。”

        “呵!”纪弯弯扭住纪小蛮的耳朵，疼的他哇哇大叫，“你现在还学会揶揄人了？”

        “何伯，你看他，又欺负我！”纪小蛮挣脱开，用手揉了揉微微发红的耳朵，躲到何伯身后嗔怪道。

        说到底，还是两个天真年少，无忧无虑的孩子啊。何伯无奈又宠溺的笑道，“你

        们呐。明天都要走了还闹个不停！”

        见何伯说道，她便作罢，只是仍朝何伯身后的纪小蛮挑衅的撅了撅鼻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纪弯弯在军营里转悠了一圈，便回来准备收拾行囊。

        “纪小蛮，你干嘛呢？”她快走到营帐时，就看见纪小蛮撑着脑袋坐在帐前的石阶上发呆。

        等到纪弯弯在他前面蹲下，朝他眼前挥了好几下手，纪小蛮才回过神来。

        “想啥呢？你最近着实不太对劲。”

        “纪三，我想留下来，和何伯一起。”许久，他才缓缓开了口。

        ”你是说，你不和我一起去凉州？”纪弯弯反问道。

        “嗯。在军营的这段时间，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纪小蛮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我想跟何伯习武，我想上阵杀敌，保卫国土和百姓，还有何伯和

        你。”

        “你真的想好了？”纪弯弯关切的询问道。

        “嗯。”他想好了，从纪弯弯决定去凉州那刻起，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今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可纪弯弯却突然拉起了他的手，朝一个方向撒腿跑去。

        是少将军的侧帐。

        “纪三，咱们为何来这？”纪小蛮大口喘着气，疑惑道。

        “请问少将军在吗？少将军！少将军！”纪弯弯完全没理会他，对着帐内喊道。

        不到片刻，罗义便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小神医？这么晚了，有事？”这语气，一看就是不知纪弯弯为何突然来找他。

        “少将军，看在我救治公主的份上，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纪弯弯憋了一会，才慢慢说道。

        “小神医请讲。若罗义能做到的，必定尽全力帮你！”

        “我弟弟小蛮，他想习武参军，望少将军能成全。”纪弯弯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有我走后，请少将军替我照顾好他。纪三也必定会治好公主，让少将军放心！”

        罗义听到此，点头会心一笑，“我答应你。小神医尽管放心的去吧。”

        随即他目光转向纪小蛮，“小蛮是吧。明天开始你便随他们一同练兵吧！”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纪小蛮一脸不敢相信。

        罗义点头，回了一个“嗯”字。

        这下纪小蛮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连纪弯弯的胳膊都被他扯的一上一下。

        夜风渐起，侧帐外两旁的篝火摇摇晃晃，映照着三人的脸庞。

        不知为何，纪弯弯的心里开始泛起五味杂陈的滋味，就像当初离开留云谷那般。

        果然，那个晚上，她又一整夜没有睡着。

        为何总要有离别呢？纪弯弯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这滋味对年少的她而言，说

        不清道不明，但拥堵在胸口却实在难受。

        次日天刚亮，凉王萧蘅的马车队伍就停在了城门前。

        侍女和仆人来来回回，不停的把带回凉州的行囊搬上马车。

        城门一角，何伯把行囊递给纪弯弯，纪小蛮在一旁开始抹眼泪。

        “到了王府，事事都要小心。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以为医术高，就不会生病。”

        “我都知道啦，何伯。”纪弯弯点头表示都一一记下，随即转向一旁的纪小蛮，“小蛮，照顾好何伯。”

        纪弯弯本想赶紧上马车，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改变主意而留下来。可就在她紧了紧肩上行囊，准备踏上马凳时，何伯忽然叫住了她。

        “纪三，这把短剑你带上。日后总会有些用处。”何伯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双手递给纪弯弯。

        那是一把通体由乌金打造的纯黑短剑。刀身刻着繁复的暗红色花纹，剑柄处还镶嵌着一颗绿宝石。

        纪弯弯第一反应是拒绝，她虽对刀剑缺乏研究，但一看这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可架不住何伯一直坚持，她最终还是收下了。

        这时，萧蘅抱着公主上了马车。罗义走在后头，还给纪弯弯使了个眼色，示意该走了。

        随着车夫嘹亮的一声“驾”，马车队伍缓缓驶动。

        透过帘窗，纪弯弯能看见何伯和小蛮站在城门口朝她挥手，随着马车行驶而渐渐

        化成一团模糊的暗影。

        等车队不舍昼夜的赶路，最终抵达凉王府时，已是第三日的晚上。

        马车刚停稳，王府大门徐徐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堆人，恭谨有序的走到马车前迎接。

        夜里安静，这突突的脚步声让纪弯弯瞬间没了睡意。她踩着马凳走下来，仔细打

        量着眼前这座建筑。

        整体呈灰暗色调的多层垂脊府门，连接着刻满肃穆花纹的石造围墙。檐上牌匾赫

        然写着“凉王府”三个大字，府门两侧各立着一只庞大的麒麟石墩。

        难怪天天穿着一身黑衣，住在色调这么压抑的王府，任谁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纪弯弯发起愣来，连她面前站了一个侍女都没注意。

        “小神医，小神医？”见纪弯弯回过神来望着她，那侍女继续开口道，“殿下吩咐过，奴婢带你去歇下吧！”

        纪弯弯往前看去。萧蘅抱着公主，刚跨过门槛，走在一条长石廊上，他的披风随着步子一晃一晃。

        “走吧。”

        纪弯弯紧跟在那侍女身后，不知绕了多少路，最后才在一座屋前停下。

        “到了，就是这儿。殿下吩咐，小神医往后就住在这儿吧。”那侍女向她解释道。

        “这儿是哪？殿下为何让我住这？”纪弯弯一时好奇问道。

        “这儿是殿下的侧殿，靠近公主所居的沉渚殿。殿下说，小神医住在这方便诊治公主。”

        纪弯弯目送那少女离开的背影，随后推门而入，随意的放下行囊。借着月光摸到床榻，躺下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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