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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雅克萨来的小八旗


就连他自己,面对为自己牵马的旗丁“九爷”,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相处。

        幸好,小九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没白干,宫里旗里混的憋屈,反倒在外面折腾的一摊,捯饬的风生水起,见天的大车拉来拉去,旗里街面,一堆人在给他扛活,估摸着银子不少挣。

        “九爷啊。”

        拉哈达不知想到了什么,单手在马鞍桥上一撑,翻身下马,觍着脸朝元吉凑了过去。

        “啥事?”

        元吉懒洋洋的瞥了眼拉达哈,又伸腿踢了脚身前跪地不起的戈什哈,用满语吩咐道,“海兰察,给爷掰个馍,拿口水来。”

        “嗻!”

        海兰察俯首一千,按刀而起,急步走到自己坐骑身侧,解袋掰肉馍去了。

        “海兰察不是分得拨什库么?”

        元吉把腰刀一解,顺手插在了拉达哈的马鞍侧兜里,看着身前忙活的海兰察,疑惑道,“怎么成你戈什哈了?”

        “分得拨什库”就是满语“骁骑校”的意思,一佐领手下五个,八旗京营武官六品,高于八旗最低一等的桃礼马甲,也就是“骁骑”。

        “连坐受罚。”

        方才萨布素已经把海兰察的水囊拎走了,拉哈达一边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元吉,一边若无其事道,“去年,海兰察那部的佐领根特木儿率亲属四十人出奔罗刹国了。”

        顿了顿,冲海兰察喊了嗓子问,“那群布勘蹿逑哪个地界了?”

        “牙克沙!”海兰察低头掰馍,闷声应道。

        “雅克萨?”

        元吉一愣,“老海是达斡尔族人?”

        雅克萨就是达斡尔族的聚居地。

        “根特木儿跟奴才不是一部的,奴才是鄂温克人!”海兰察语气有点闷。

        “海兰察是索伦部马甲。”

        拉达哈拿马鞭指了指海兰察,“根特木儿那厮一叛,旗里二十三个索伦部的马甲,都被打成戈什哈了。我估摸着鳌拜是想让诸将了解下关外吉林乌拉,萨哈连,兴安岭,额尔古纳至宁古塔一线的军情地要,开春各旗就要分几个马队出关。”

        索伦部是个混居部落,由鄂温克族,达斡尔族与锡伯族共同组成。

        满洲人少,八旗是保甲地域编制,包含男女老少,一旗仅几千人,真正的马甲兵丁,带护军包衣都不足五分之一,这已经是极高的征兵比例了。

        入关之后,满洲八旗才算扩充了一下,加上隶属于满洲旗下的汉军旗,上三旗人马总算过万了。

        组成皇家禁卫军的亲军营,护军营,前锋营,最早每营兵力仅三五百人,到了如今的康熙七年,每营满编也才堪堪过千。

        这还要算上内务府三旗包衣护军、前锋,骁骑三营的补充兵。

        八旗精锐是很少的,威震天下的索伦重骑兵,锡伯骑兵,前者全军仅300骑,后者仅150骑!

        直至乾隆时期,建立的八旗禁军“健锐营”,即攻城云梯兵营,就是以上三旗每旗抽50丁,下五旗每旗抽30丁,满洲八个旗支援一个营的组建,合起来整个“健锐营”也不过300满洲兵。

        那还是乾隆时期,清早期缺兵缺的更厉害。

        一入关,向西要追击李自成大顺军残部,西南要击灭盘踞川蜀的张献忠,向南要灭南明,东面海上还有个郑家。

        以满洲这点人,根本就不够,一分就撒胡椒面了。

        一入关,盛京就空了,北面的蒙古各部,东面的朝鲜,本地深山老林里一堆山地渔猎民族,万一趁大军南下出来撒欢,那乐子就大了。

        于是,多尔衮入关之前,想了个招,把本地深山老林子的野人部族,少数民族,也给抓出来,编成杂牌“小八旗”带上。

        八旗前有名字的,例如“布特哈八旗”等等,就是来自特定地域,特定部族,特定民族的“小八旗”。

        新占的地盘,新拓的疆土,就把这群火线加入“八旗”的野人,驻扎在当地,设立将军衙门,由满洲王公勋贵兼任将军,副都统,负责指挥,是谓驻防八旗。

        “小八旗”一驻扎异域,人生地不熟,融入当地绝非一两代之功,藩镇都很难形成,更别说造反了。

        “小八旗”一与环境迥异,那就人尽敌国了,“小八旗”对外毕竟也称“八旗”,除了依靠大八旗,没别的辙。

        而真正的满洲八旗是不驻防的,驻不起,人不够。

        一个满洲佐领麾下才一牛录300户,能出100马甲顶天了,满洲八旗一共才一百来个牛录。

        多尔衮挥师入关之时,满洲八旗动员范围是十岁到七十岁,一共才五万人,这里面还包括满洲旗下军奴,也就是马木留克奴隶兵,是谓“护军包衣”。

        满洲的家奴跟包衣打仗也很猛的,三藩之乱时京师的八旗兵没了,蒙古察哈尔部布尔尼突然起兵三万扑京师,就是被京师满洲勋贵各府上一群家奴包衣,歼灭了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满洲悍匪相处久了,家奴都个个悍勇。

        后世的满族不是满洲,其中九成是汉人之后,是民国民族划分时把汉八旗统统划为满族了。

        清初没那么多满洲人,满洲要有百万人口,莫斯科都打下来了。

        就是由于满洲八旗歼灭李自成与南明弘光政权,伤亡太过惨重,减员近两万。

        虽然把几千万人口的大明征服了,可自个四成人口也没了,之后就退到二线,只压阵不出击了。

        再死就死没了。

        满洲军功爵给的痛快,家奴包衣立功都封爵,入旗籍,就是要补血!

        康熙他妈佟家,更是全家从汉人变满洲人了,这个补血就更快了。

        满洲这个民族就是这么来的,里面女真人,靺鞨人,野人,朝鲜人,蒙古人,藏人,俄罗斯人,回回,汉人,战争俘虏来的家奴,包衣,啥鸟人都有。

        顺治时期就有俄罗斯半分佐领了,原历史的雅克萨之战,俘虏的一百多俄罗斯土匪,同样编列了一个镶黄旗俄罗斯佐领,俄罗斯人照样变成“满洲”人。

        八旗是按村按旗编列的,原来什么民族不重要,都能入“满洲”,变成旗人。

        相反,即便是努尔哈赤的子孙,犯错照样从宗室除名。甚至一人犯错,一支皆除名,铁帽儿王都能改封。

        这种化民族为旗的政策,历史证明了它的威力。

        满洲八旗主力大多猬集于京师,说是主力实际也就两万多人,仅在直隶京畿地区,关外盛京地区有成建制的驻扎。

        全国各地满蒙汉驻防八旗,以牛录制的按户统计,加在一起,康熙初年仅为1万5000人,其中绝大多数又都在京畿地区与关外。

        驻防全国各地的八旗,除了“小八旗”,实际全是蒙古八旗与汉军旗,蒙古八旗与汉军旗的人都不够,真有事要平事的时候,全靠绿营。

        毕竟不是关外一隅了,满洲,蒙古诸部,藏地,西北回部,关内汉地,广袤的领土,满洲八旗那点人,一分兵就握不成拳头了。

        清军入关全取天下之后,满洲八旗就不再用来到处平事了,而是用于压阵。

        满洲八旗压蒙古八旗,满洲八旗与蒙古八旗一起压汉军旗,汉军旗压绿营,绿营压保甲乡勇。

        小事乡勇上,事大了让绿营上,绿营要是敢乱,八旗就是用来平绿营的!

        终清一代,都继承了多尔衮这个政策,不少原本生活在关外的少数民族,例如鄂温克族,达斡尔族,锡伯族等关外“小八旗”,就被洒的新疆,宁夏,青海,西藏,蒙古,云贵,甘陕,大小金川,台湾等等,天南地北驻扎的到处都是。

        例如清军西征,新拓大片疆土,命名为“新疆”后,就从布特哈八旗的锡伯人中,抽调了一部分全家迁徙,以驻防八旗兼建设兵团的形式,永久驻扎在了新疆。

        这些锡伯族的布特哈八旗将士,携带他们的家属,财产,经过长途跋涉到达西北,世世代代的永久驻扎在了边疆。

        海兰察就是被满洲八旗裹挟来的小八旗,像他一样来自于关外深山老林里的各部,各族的家伙,在满洲八旗中很多。

        对外,海兰察这号的野蛮人同样被视为“满人”,“八旗兵”,只有在满洲八旗之内,才又有所不同。

        否则,也不必分什么满洲老姓不老姓,叶赫部这部那部的了。

        “海兰察。”

        元吉接过海兰察递过来的烙饼夹肉咬了一口,边咀嚼边道,“你干脆跟爷干吧,我打算在关外圈个鹿苑,养点马鹿啥的,割点鹿茸鞣点皮子。顺便在口外收点牛羊皮羊毛,在奉天攒个厂,你帮爷守厂吧。”

        “厂是干啥的?”海兰察疑惑的问。

        “厂干啥要建在老京?”拉哈达疑问,“太皇太后跟皇上,允九爷出京了?”

        “出不去,所以才让人给爷看着去啊。”

        元吉腮帮子鼓鼓,提起水囊饮了口,一抹嘴,“汉人太聪明了,苏州织工之灵巧,有些东西一看就明白了。爷怕厂里的机关被汉人学去了,关外龙兴之地开厂正好。汉人过不去,招点海兰察一类的憨货给爷扛活,学会了厂里的机巧,也没人传的出去。”

        “嘿嘿。”被人喊憨货,海兰察倒是嘿嘿一笑。

        “这憨货能守个什么?”

        拉哈达热切道,“奴才倒有几个上过阵的包衣阿哈,不如派去给九爷使唤?”

        “防的就是你这号的。”

        元吉斜脸轻呸了一声,吐出一块骨渣,冲拉哈达冷冷一笑,“爷就是怕奉天那群老王窥探爷的厂子,才让个敢砍人的过去守着。用你家的包衣,爷不怕招贼啊?”

        “瞧九爷说的。”

        拉哈达一副委屈的表情,马鞭斜指上天,指天画地赌咒道,“奴才是那等腌臜的人么?奴才对九爷……”

        “得得得。”

        元吉不耐烦的一摆手,抬手把水囊扔给了拉哈达,“甭跟爷来这套,爷让你找的鹰隼给爷送来,咱再聊别的,让你办点事,你个奴才都敢给爷磨叽仨月。”

        “九爷。”

        拉哈达低声道,“让皇上知道了您又玩鹰……”

        “知道了又怎么地?”

        元吉拽了拽身上的旗丁毛毡绵甲,气道,“爷现在光杆一个,不找点钱奶妈子都养不活,不找点乐我都不想活,还有啥能罚的?”

        心坏怨怼,大不敬啊,拉哈达暗道,这种让人参一本就得圈禁的疯话,宗室里也就小九敢骂,打小就飞扬跋扈,疯的不轻。

        “九爷都不怕,奴才大不了跟着罚呗。”

        拉哈达为了参一股,也豁出去了,“鹰早找好了,三头健鹰正熬着,奴才是打算让鹰匠再凑三头没睁眼的雏鹰,到时候一并送九爷府上。”

        “别送家去,呐呐看见又得恼!”

        元吉一摆手,吩咐道,“让你家赞塔把鹰送东仓去,爷自个熬。”

        “那蜂窝煤的事?”拉哈达陪着小心。

        “见了鹰,京师镶黄旗区的配送,让你试试。”

        元吉说完,伸手从拉哈达坐骑马鞍旁的挂袋里,拽出自己的腰刀,转身就走,“爷先走了,你要不怕忌讳,就来爷府上请安,说不定爷一高兴,让你参一股呢。”

        “奴才有何可惧?”拉哈达哽着嗓子冲元吉的背影来了句。

        元吉闻声脚下不停,抬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在脑袋上晃了晃,头也不回的走了。

        今个校阅,最差的都是个马甲,只有元吉没有马。

        妈的,想起一路灰头土脸的跟着拉哈达的马跑,元吉的心情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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