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视
霍真理被送往了仁爱医院，这是江州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直升机落在仁爱医院楼顶的停机坪上，一支专业的医疗队伍早已等在一旁，待霍真理被推下飞机，立刻有专人接手，迅速推入检查室。
从飞机上下来的还有曲昊，正是他在第一时间拨通了霍家的电话，因此才有直升机的迅速救援。他跟在后面，全程陪伴检查。
下午六点，霍真理的父亲带人赶到手术室门外，此时距离霍真理被推进手术室刚刚过去了五分钟。
霍泗廷对守在门外的曲昊表达了感谢，道：“医生已经在电话里跟我说了真理的情况，放心，没有内伤，只是一个小手术。”
霍泗廷年过五十只此一子，自然是爱若珍宝。尤其是霍真理还如此优秀，简直甩那些不学无术只知道挥霍家产的富二代十几条街。他如今所有，日后全部归霍真理，怎么能不更加看重他的身体？
曲昊见他西装革履，知道他是才从重要的会议上脱身而来的，有些激动地道：“霍伯伯，真理是被人蓄意撞伤的，您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朋友被撞伤，此时仍有一股激愤停留在胸膛里。
霍泗廷的秘书挂了电话，走过来，站在霍泗廷的背后，回报道：“霍总，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清楚，许律师的团队已经接手这件事，必不会放过加害少爷的人。”
霍泗廷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安慰曲昊，道：“交给律师去处理吧，你有心了。你和真理一向交好，他为什么会惹上这种人你肯定比律师了解得要清楚。”
曲昊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郑凡星牵扯进来。如果说冯禹对谁怀恨在心的话，那郑凡星才是那个被报复的人。可霍真理私下为了郑凡星做到哪一步了，曲昊心里并没有底。
“小曲，咱们两家是世交，你和真理也是难得的知心朋友，在这件事情上你可不要瞒着伯伯啊。”霍泗廷看出他有隐瞒，知道也许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恩怨，所以只是暗示并不是强迫的提醒道。
冯禹为何会记恨上霍真理，这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清楚，如果贸然将没有被证实的猜测告诉霍伯伯，一定会给郑凡星惹上不小的麻烦。毕竟在霍家，有关霍真理的一切都摆在第一位。
曲昊道：“霍伯伯，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冯禹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和真理的交集也仅限于校篮球队。他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做，我不敢乱猜，等真理醒来了，您亲自问他吧。”
霍泗廷知道他和真理感情深厚，没有真理的点头，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因此，霍泗廷并没有在曲昊这里追查下去，他只是授意秘书去打电话。
“霍伯伯，芳汀阿姨没有来吗？”曲昊有些意外，真理的母亲才是第一爱护真理的人，怎么霍总这个大忙人都到了，她反而不见踪影呢？
“她约着姐妹去巴黎看秀了，我还没有通知她。等真理出了手术室再说吧，她咋咋呼呼的，要是知道真理伤成这个样子，咱们全家都难过了。”霍泗廷解释道，语气中难掩担忧。
曲昊深感戚戚，似乎感觉到背后吹来的一股凉风：“说不定连我也要遭殃。”
霍泗廷难得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算是咱们家的编外人员，偶尔误伤也在情理之中，别见怪啊。”
曲昊哪里会见怪，若不是关系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任何一个人都会被霍家认作是“编外人员”吗？他还没有那么天真。
霍真理的伤不算严重，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又事出意外，看着吓人。经过专家组的会审，他浑身的擦伤看起来严重，但真正需要手术的是他骨折的胳膊。因为肱骨的近端骨折伴随移位，石膏托外的固定治疗已经不适用了，必须采取手术治疗并内置固定。
霍真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麻醉效果退去，他稍稍一动，便能感觉到左臂的疼痛。
病房的外间，霍泗廷正站在窗边打电话，下午的会议他临时离开，后续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布置下去。即使是陪床，他也没有停歇过一刻。
“爸爸。”
霍真理听到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张嘴喊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长了毛刺儿一样，又痛又痒，关键是声音也沙哑难听得紧。
霍泗廷匆匆挂了电话，返回内间，看见他准备坐起身来的姿势，赶紧上前将病床调整为背靠的模式，叮嘱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别乱动，小心回炉重造。”
“曲昊呢？我好像记得他跟我一起来的。”霍真理艰难地坐了起来。他爸并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动作有些粗笨，既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势，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他痛上一痛。
霍泗廷：“他送你们学校的老师回去了，顺便帮你把课本卷子收拾过来。”
霍真理：“我还要在这儿住多久？”
“至少半个月。”霍泗廷道，“顺姨已经在路上了，你妈没有回来之前就由她照顾你，你就安安心心地休养。”
“我妈知道了吗？”
霍泗廷递水杯的手一顿，父子俩对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你说。”
霍泗廷扶额，虽然一个大男人害怕家里的老婆说出去有些丢人，但他惧内的名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每酒局上劝喝酒的时候，众人一阵推杯换盏，唯独会主动让他少喝一些，并不是霍泗廷酒量不行，而是谁把他放倒了，那倒霉的一定不是霍泗廷。毕竟，许芳汀女士的“恶名”可不是随便喊出来的。
许芳汀女士出国不到一周，儿子就横着躺在医院了，倒霉的会是谁？霍泗廷有些头疼，比谈十几个亿的并购项目都头疼。
霍真理这边不愿意打，完全是因为想替自己的耳朵求个清净。许芳汀女士年轻的时候笑傲江湖纵横捭阖，上了年纪之后才要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何不溺爱？若非霍真理自身根正，恐怕和那些飙车泡妹的富二代没有两样了。
父子俩角逐半天，最终还是霍真理屈服了，没办法，孝顺嘛。
霍泗廷将电话拨通后递到了霍真理面前，中途还不忘记把免提打开。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一个黏糊糊的温柔的声音：“真理吗？怎么这个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啊，你没有上晚自习吗？”
霍真理咳嗽了一声，组织好语言，道：“妈，我们学校今天开运动会，我参加了一个五千米的长跑比赛，得了第一。”
“哇，儿子你真棒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电话那头许芳汀女士转头就跟人家炫耀了起来，“唉，把那两件也包起来，我儿子肯定喜欢！”
霍真理：“妈，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你说啊，妈妈听着呢。”
“跑完后，我被同学撞了一下，受了点伤。”霍真理尽量用很平稳且随意的语气说道，“手臂有点骨折，刚刚做完了一个小手术。”
“砰——”
霍真理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巨响，他和霍泗廷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直起了身子：“妈/老婆，你没事吧？”
大概过了三十秒的样子，电话被同行的阿姨接了起来，她尖叫道：“真理啊，你妈妈晕过去了——”
霍真理几乎额头开始冒冷汗，霍泗廷的手也有颤抖，抢着拿起电话，还没有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霍泗廷，给我买机票，我要马上回国，现在，rightnow！”
许芳汀女士一激动就喜欢飙英文，这代表着她的怒气值已经飙升到最顶峰了。
挂了电话，霍泗廷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你妈没有阴阳怪气就证明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
霍真理虚揩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道：“我妈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父子俩还沉浸在许芳汀女士的暴怒中，霍真理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曲昊。
霍真理接起电话：“号子，怎么了？”
曲昊：“真理，我们想来看看你，能不能让你家保镖放我们进去啊！”
霍真理看了一眼父亲，霍泗廷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控制钮，下一刻病房门打开，门口守着的保镖进来，恭敬地道：“霍先生，请吩咐。”
“楼层入口有几个真理的同学，你去接他们过来。”
“好的，先生。”
霍真理的同学要来，，霍泗廷不便在这里打扰他们小年轻相处了，提出回公司签几个文件，反正顺姨已经在路上了，不怕霍真理没有人照顾。
“爸，你也别太累了。”霍泗廷快要走出去门的时候，霍真理在后面追了一句。
霍泗廷胳膊上搭着黑色西装，转头看向儿子，笑着道：“你早日成长起来接手公司，爸爸就可以退休了。”
霍真理眼神闪烁，抿唇没有接话。
霍泗廷看出他在犹豫什么，但此时并不是细谈的好时机，霍真理还小，总有一天他能正确地作出选择。霍泗廷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作为执掌霍氏集团上万人生计的掌舵者来说，肩上担子沉重，留给家庭的时间少得可怜。
霍泗廷从贵宾通道离开，并没有和小朋友们见上面。
保镖将曲昊一行带到了霍真理的病房，见他们拎着不少吃的东西，友情提醒道：“少爷刚刚动完手术，正在忌口，这些好像不能吃。”
郝波笑嘻嘻地道：“知道知道，这些都是带来我们吃的，他喝白稀饭就好。”
保镖尴尬一笑：您真是不客气。
推开病房的门，郝波夸张地大叫：“这是住院吗？这明明是在度假啊！”
保镖：“……”少爷交朋友的品味真是奇特。
曲昊见怪不怪地道：“仁爱医院的大股东就是霍氏集团，真理在这里住院享受的当然是最高级别的待遇。”
曲昊不仅带来了郝波和周勤宜，还有郑凡星和王小玮。
郑凡星当然也被这样里外各一间的病房格局给震撼到，但是因为牵挂着霍真理的伤势，所以并没有过多在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躺在病床上的霍真理身上了。
“你怎么样了？听说是骨折，现在还痛不痛？”郑凡星第一个冲上前问道。
霍真理猜想曲昊回学校之后一定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情况，可她此时仍是一副担忧紧张的神色，会不会是关心则乱呢？
思维飞到了外太空，他的神色却还是一派正经，道：“小手术，不是很痛，起码没有你们看到的这么严重。”
郝波凑了个脑袋过来：“郑凡星同学坚持要来看你，你就不能装装柔弱的样子？你看你，精神抖擞的样子，哪里能勾起我们校花的爱护之心？”
郑凡星捏着拳头转身，王小玮赶紧上前，夸张地阻拦：“星姐，饶他一命吧，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郝波，我们星姐这一拳头下去你小命难保，还不赶紧退下？”
郝波摆手认怂，转头拆起了大包小包的外卖盒子。
青椒霸王兔，麦粑鱼香肉丝，火爆辣子鸡，生煎粉丝煲，汽锅酸菜滑肉……他们是将校门口“状元馆”的名菜全部都打包了一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病房的茶几。
霍真理不满道：“怎么？到这里开派对了？这一股子辣椒味儿。”
“辣椒味儿不是男人味儿吗？这道青椒霸王兔不是你最爱吃的么，哥们儿想着你现在吃不了但闻得着啊，买来给你闻闻，就当给你解馋了。”郝波笑嘻嘻地道。
霍真理看向曲昊，后者摆手：“不是我的主意，我反对过了。”
“反对无效了。”周勤宜走上前来，率先坐在了沙发上，“能不能开吃了？饿死了。”
霍真理一脸无语：“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
“晚饭没吃饱，跟着来蹭一顿。”周勤宜给大家分发碗筷，还招呼郑凡星过来吃，“别愣在那儿了，宝积寺的大师都说了他命格是百年难遇的硬，不会有事的。”
霍真理拦下：“她吃不了辣。我说，你们点菜的时候也不照顾一下外乡人的口味？”
几颗大头菜面面相觑，周勤宜盯着千钧压力，勉强应道：“我们几个都没谈过，不知道还有这流程啊！”
？？？
霍真理感觉到了一阵窒息，你们没谈过，难道他谈过？再说了，问一下女士的口味，难道不是绅士应该做的，怎么就被你们几个心思不纯的人上升到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儿上了？
郑凡星缓缓将目光移到霍真理的脸上，用05倍速敲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交友不慎，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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