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父亲

小男孩这才松了一口气，交了钱之后，我看到了旁边热水区的方便食品，小男孩可能还没有吃东西呢，我又买了三个面，泡好了端过去，小男孩望眼欲穿的看着里面诊疗室的弟弟，看到我来了这才跑回来。

        “过来吃点东西吧。”我把一盒面递给了他，小男孩有点受宠若惊，他伸出了手，想了一下又放在衣服上面擦了擦，虽然手上的污垢并没有擦掉什么，但是他明显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

        “哥哥，在这里买这个是不是很贵啊？”小男孩吞了一口口水，端着方便面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不会啊，才五块钱。”我想了一下价格，说了出来。

        “啊！这么贵！”小男孩却像被热水烫了似的叫了出来，小脸上面满是震惊。

        “以前爸爸带我们去逛超市，那里面也有很多面，有一次爸爸发奖金了，他给我买了一包面，才1块二毛钱，那个面真好吃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可是……”小男孩说起了自己以前去超市的经历，小脸上面都是对过往回忆的怀念。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我和嘟嘟都饿了，边吸溜着面边问他。

        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打开面盒，挑了一根吃了之后，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我爸是在工地上面工作的，他前些天说要去外面的一个工地工作，把我们放到房东那里，让他看我们几天，爸爸说了最多两个星期就会回来的，可是都这么久了，我们也被房东赶了出来，没有办法，我和弟弟找不到爸爸，只能够住在不要钱的房子里面，我们又没有钱，只能吃点别人不要的饭菜，可能就是这样弟弟才生病了吧。”小男孩吃完了嘴里的面，又把盖子合了起来，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可是我仍然能够听出来他的难过和无措。

        “你干嘛不吃了，快点吃，这个面泡糊了就不好吃了。”我转移了话题，免得让小男孩伤心。

        “我想留给弟弟吃……他很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了。”小男孩看向诊疗室里面正在输液的男孩，言语中变的成熟起来。

        “他生病了，不能吃这些东西的，等会他醒了你就出去给他买点粥和汤回来吃，这样对身体好。”

        “他……不能吃啊。”小男孩犹豫了起来。

        “是啊，你快点吃吧，没有力气怎么照顾你的弟弟，现在他只有你了，要是连你也生病了，那你们两个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我故意把话往严重的方面说，他果然不再迟疑，开始大口大口吃着碗里面的面。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猜想他应该饿了很久了，可是刚刚还能够忍下来，想要把唯一好吃的东西都留给自己的弟弟吃，真是个早熟的孩子，我又头痛了起来，等他弟弟好了以后，他们两个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把他们带在身边，虽然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可是那个弟弟才四五岁的样子，我这次出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到时候要怎么安顿他们呢？

        想着想着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哎，现在的好人真的难做，不仅要考虑开头，还要考虑结尾，不然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舒坦一样，可能这就是强迫症的通病。

        等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样子，护士才把孩子推了出来，他身上都被擦干净了，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护士，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回报我一个微笑然后走开了。

        趁着小男孩还在睡，我给钱让川川去买点瘦肉粥什么的回来给他弟弟吃，他弟弟肯定也饿了很久了，还是要补充一点能量。

        他接过钱还有点踟蹰，我推了他一把，“还不快点去，等下你弟弟醒了，看不到你的人就该哭了。”

        听了我这话，他才转身飞奔消失在了拐角处，川川的飞毛腿真的不是盖的，这一溜烟的功夫就跑的没影了。

        我坐在一边守着还在病床上面的孩子，他长得挺好的，可能因为饿的太久了，脸上没有了婴儿肥，显得有点瘦小，手也小小的，没有人照顾的孩子就是这样，看起来就让人心酸。

        不过这个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不可能啊，难道是我见过他的爸妈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坐在小男孩床尾的男人！我说怎么小男孩看起来这么眼熟，那个男人的五官也差不多是这样的？难道……

        我该不会抓错鬼了吧……连忙从怀里掏出了这个符咒，看了一眼四周，很好，现在没有什么人在，我打开符咒，中年男鬼飘了出来，身躯没有刚刚那样凝实了，我点了一只香线，让他灵魂稳定了一点，赶紧又熄灭了，这里可是医院，待会有人说我抽烟怎么办。

        “你……你是谁！”男人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普通话里还带着浓重的口音，我居然说不出话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毫无疑问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唯一的依靠已经死了，想到这里我就难受的不行，虽然川川不说，但是我还是知道他心里很期盼自己的爸爸能够回来的，可是没想到……

        “我偶然路过这里……没想到……”收拾了一下情绪，我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中年男子，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戒备到最后的绝望我都看在眼里，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死不能复生，他要是一直以这样的形态留在他的孩子身边，就算他能够保持自己的本心，但是两个孩子也受不了这样的阴气，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小山，他没什么大病吧？”男人过了好一会，才从嘴巴里挤出了这句话。

        “没有，只不过是季节性的病毒感冒，拖的严重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就是身体缺少养分，简单来说就是饿坏了。”男人听我说到缺少养分还有点懵逼，我只好换了一种说法，他沉默地转过了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未到伤心处而已，这个父亲伸手想去摸摸自己儿子的头，可是突然想起了现在的身份，他又缩回了满是茧子和裂缝的手，眼泪在他侧身的时候滑落，我没有去接，这一幕看得我心酸，没有了想去接的欲望。

        我们沉默着坐了一会，川川就提着一大碗粥回来了，他跑了不知道多久，满头是汗，身上的衣服居然也湿了。

        “你这是跑了多远啊，怎么到处都是汗？”我连忙把纸巾递给他，川川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看了一眼弟弟，这才气喘吁吁的说道：“我爸爸没走之前说过要带我们去一家粥店吃东西的，弟弟一直等了好久，我这才想帮他买的，一点也不贵，还比其他地方便宜。”川川生怕我觉得他多用了钱，连忙把手中攥成一团的钱给我看。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见自己的大儿子早就哭的不成样子了，这大概就是人生吧，自己的孩子在一边，可是就算你大吼大叫抑或是哭泣，他都看不见了。

        “我只是心疼你跑那么远，而且很危险的，下次千万不要这样了，知道了吧？”我提过他手里的粥，放在了一边。

        “嗯，谢谢哥哥，我知道的。”他也坐了下来，刚刚可能真的把他累坏了，就算坐下来了还是在不停的出汗，可能是怕弟弟醒了看不见他，所以才使出了吃奶的劲来跑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操蛋的生活，这么小的孩子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正当我感叹人生无常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小山醒了过来。

        “哥……”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哥哥，两个人的感情应该特别好吧，小孩子本来就有依赖心理，他们又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小山，你有没有好一点？”

        “哥哥，我们怎么到了医院里面来了，这里肯定很贵的，我们快出去吧，你哪里有钱，等下把你抓起来怎么办？”小山看清楚了所在的地方，脸上迅速带上了惊恐的表情，催他哥哥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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