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阅屋 > 生随死殉 > 425.乡村天王(184)

425.乡村天王(184)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可是,  倒霉催的是,钱元宝假传他命令的时候,他还在宫里被皇帝猛削!

        钱彬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和谢茂打御前官司。这要一个闹不好,在皇帝跟前翻出了钱元宝假传军令的事来,  轻则他削职儿子流放,  重则父子两个都要掉脑袋。

        他本来觉得谢茂来他这衙门是另有所图,  现在听了谢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准了。

        ……万一这信王真是父孝期间**,  在窑子里心虚不敢嚷出身份呢?

        这信王心虚,他也不想闹到御前,  这个事儿能不能就……私下解决掉呢?

        钱彬瞟了白行客一眼,白行客微微摇头。

        外边等着领功的几十个卫戍军都被白幕僚打走了,可是,那一路浩浩荡荡从老桂坊杀回西城兵马司的阵仗,  早就传得街头巷尾皆知。若不是这事儿生在夜里,  消息只怕还要更快!

        就在钱彬头痛欲裂的时候,  外边急匆匆飞马而来,  一个卫戍军冲了进来:“急报——”

        因此时天色已晚,这人也没想过大人会在堂上,一溜烟窜进大堂才看见钱彬,  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  猛地跪下:“禀司尊!清河街上的清运坊搜出一伙贼人!有街坊指认正是咸宁十四年洪楼饮宴的林若虚!”

        钱彬没好气地说:“我这儿已听报了十八个庆襄侯了!刚钟楼那边还说捉了个陈朝的郡王呢!”

        “这个可不一样啊!已经从清河街一路杀到合子街了!请司尊令点兵增援!”

        清河街杀到合子街……

        清河街在南城腹地,  合子街已经靠近了西城城墙,  一路杀过去?这可是圣京城!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谢茂没好气地拿木枷怼了钱彬一下:“升堂点兵!”

        整个大堂里,  也就只有谢茂丝毫不为所动。

        自咸宁十四年陈朝庆襄侯事件之后,京城自认为对陌生人的管控十分严格,谢朝上下都觉得不可能再有异族间谍混迹其中。——只有谢茂知道,陈朝的间谍探子非常多。

        这年月弄个假路引真不是难事,何况,那陈朝就喜欢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什么派个间谍去你国做内应,源源不断地输送情报回国,顺便在你国搞事……光是安插探子间谍的衙门,陈朝内部就有五六个,彼此还都不通消息,经常自己人干自己人。

        据谢茂所知,如今谢朝长宁府的知府岑执纪,就是陈朝派来的大间谍。

        这事儿可把谢茂笑疯了,那岑执纪调理内政一把好手,又十分热衷于打击士绅、挑动贫农。活生生把个长宁府治理得清平安乐、路不拾遗。——就算他给陈朝的间谍写几个真的“假路引”,谢茂也觉得完全值了啊。

        反倒是陈朝国内吏治**、黎庶悲辛、民不聊生,似岑执纪这样的好官,陈朝不留着爱抚子民,反而放出来当大间谍,简直是走火入魔。

        前两世谢茂能领兵灭了陈朝,固然是他有本事,也确是陈朝不争气。

        钱彬立即就醒过神来,他能坐上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当了皇后的外甥女,而是父荫与军功。此时立刻传令调兵,很快就披上皮甲,打马而去。——有贼人一路从南城杀到了西城,这样的恶**件必然上达天听,若是拿不住贼人,钱彬脑袋不保。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工夫跟谢茂再磨叽,扔下木枷钥匙就跑了。

        整个西城兵马司所有人马倾巢而出,就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幕僚。

        “给我开开。”谢茂把钥匙踢朱雨身边。

        朱雨忙给他开了木枷,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王爷可有不适之处?”

        谢茂将双腕活动给他看:“好着呢。”又问白幕僚,“我能走了?”

        白行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草民服侍王爷起驾……”

        谢茂将仍旧被捆成粽子的侍卫一一看了一圈,白行客连忙上前帮着松绑,好不容易十多个侍卫都被解了绑,堂内传来花钿金钗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信王府众人闻声一看,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白行客缓缓回头……

        钱元宝敷着粉,涂着胭脂,小嘴抿着一抹嫣红,一身绿萝裙,满头珠翠,打扮得跟银楼卖饰的人具似的,扭扭捏捏地迈着小碎步,上前道了个极其难看的万福礼:“多多拜见王爷。”捏起的嗓子还带了一丝哭过的沙哑。

        谢茂噗一声就笑喷了:“元宝,你逗十一哥玩儿呢?”

        钱元宝难以置信地抬头,捂住胸口的两团棉花:“我和八姐长得可像!”

        “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出来,我未必认得出你是谁。扮成这样……”谢茂憋不住呵呵呵。

        钱元宝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正经上前向谢茂作揖赔礼:“十一哥恕罪,元宝失礼了。——听说是外边人搜城把您给锁来的?都是元宝的错。请十一哥责罚我一人,不要怪罪父亲。”

        谢茂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咻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翻身就扯着钱元宝躲进了圆柱后边。

        信王府的侍卫则各自就位,负责前端的开始紧盯各处,负责贴身护卫的则跟着守在了圆柱前后,另有三个负责当肉盾的,直接堵住了任何可能朝谢茂放冷箭的角度。

        怀里少年身上传来汗味与脂粉气交织在一起的古怪气息,贴着近在咫尺的年轻身躯,这样紧张又炽热的天气,加上自己也是十六岁上最容易冲动的年纪,谢茂隐隐觉得有些躁动。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和钱元宝靠得太近了,微微往后撤了一步,靠在圆柱上。

        脑子里却在想前世之事,忘记是哪一世了,反正,他那时候是皇帝,刚登基时内忧外患,狼狈时差点被人围在圣京一锅端了。满朝反对声中,他力排众议起用了衣飞石。——父兄都被他大哥干掉的衣飞石。所有人都认为必定会掌权灭了谢氏皇室的衣飞石。

        他想的当然不是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具有王霸之气,以至于衣飞石到死都忠心耿耿。

        他想的是,有一回他微服去军营视[瞎]察[逛],遇见了正在整军的衣飞石,那时候的衣将军浑身汗湿,论理应该臭不可闻……可是,他还是很不要脸地更衣下场,缠着衣飞石来了一场“朕可以打你,你不许打朕”的无赖切磋。

        他喜欢衣飞石身上的味道。

        夏天他就不喜欢让人在身边伺候,可哪怕是最热的天气,他也喜欢和衣飞石待在一起。

        谢茂翻了个白眼。

        龙幼株都不可能为人殉死,衣飞石?他只会比龙幼株更坚定,更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谢茂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去死。殉葬也不行。

        余贤从归来禀报:“王爷,此地恐不周全,不如往里边厢房挪一挪……”这大堂上四面空荡荡的也没个遮掩,不如去屋子里两边靠墙,比较好守。

        谢茂各种危机战乱见得多了,此时也不惊慌,冷静地看了一眼,问:“怎么回事?听声音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圣京城里,哪里来的弩|箭?”谢朝对弓箭管得不甚严格,弩|箭则是禁器,除了被授权管制使用的几个兵衙,连皇室贵族手里都没几件弩具。

        余贤从很惊讶于谢茂的耳力,这么一声箭响,没怎么接触兵器的信王就读出这么多信息?

        关键是,他还都说对了。

        “约莫是清运坊那边的陈朝探子化整为零了。京城兵力都去了合子街,这几个零散的贼子刚好过来,遇上了恰好往兵马司来的一队人……”余贤从正在解释。

        “弩|箭是陈朝探子带来的?”谢茂皱眉。有探子不奇怪,探子能带进来弩具就很吓人了。

        弩具较之弓箭更加隐蔽,兼有远程杀人的功能,若是以弩|箭藏于袖中an  sha谢朝重臣、皇室,根本防不胜防。若是陈朝真能在圣京城中随意使用弩具,一旦展开行动,像他六哥那样老喜欢四处乱窜看美人的,不出三天就得暴尸街头。

        “弩|箭是往兵马司来的那队人所携而来。贼子逃窜进民宅之后,这队人就不再使用弩|箭。”余贤从道。

        钱元宝脑袋一晃,头上的金钗响成一片:“想必是城中兵衙前来支援。”

        众人都在猜测来的是哪个兵衙的人马?

        这才多会儿时间,难道就惊动了锦衣卫?惊动了羽林卫?

        若真是这两个兵衙的人都来了,只怕今天闹出的动静还真就不小。——几大兵衙之间,各自都隐有几分较劲。除非惊动了上边,或是事态难以控制,否则,卫戍军手里的活儿绝不会通知锦衣卫与羽林卫来协理。

        “不必猜了。”

        谢茂静静看着西城兵马司房脊下悄然潜伏的身影,眼底抹过一丝笑意。

        虽然他不知道那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可是,来的既不是锦衣卫,也不是羽林卫。

        是衣飞石。

        谢茂傻白甜了十六年,和善到下人都不忍责罚,以至于淑太妃前几世憋到死都不敢擅动,惟恐酿出吕后惠帝之悲剧1。现在他倒是敢杀人了,淑太妃欢欣之余,却也不敢真的把大事托付给他。——胆子是有了,办事也未必靠谱啊。还是本宫自己来。

        谢茂又不能强行说,儿子我重生几世不仅不是傻白甜,我还是个老流氓,只得答应:“若有差遣,阿娘尽管吩咐。”

        淑太妃忍不住又笑,轻咳两声,谢茂服侍她饮下热汤,她看着谢茂满眼欣慰慈爱:“久未见衣将军家二公子,也不知是怎样的风流人物,竟让我儿辟易脾性,悍勇若此。”


  https://www.shuyuewu.co/34_34458/2419678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uyuewu.co。书阅屋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shuyuewu.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