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婚礼3
欧阳锋凝神看着二人相斗，好整以暇地说道：“不急，待二位分出胜负，我自然会放了新娘子。”
黄药师闻言一惊，险些没能避开段智兴的手指。他苦笑着朝段智兴说道：“段兄，你我上了老毒物的恶当了。”
“段某并非有意要与黄岛主为难，只是想请岛主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喝杯喜酒。”
段智兴虽然动手，却并没有杀招。他跟我想的一样，制服黄药师，让他别捣乱搅局就行。
但黄药师今时今日的武功，即便段智兴全力以赴尚且还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但求擒拿便不能出尽全力。
眼看段智兴将要败下阵来，欧阳锋忽然朝我肋上一点，所点穴位正是当日我把思思点的呕血所在。而欧阳锋指力和内力都远胜于我，他手指点过，我当即吐出一口鲜血，黄药师本来稳占上风，转头一看，手下动作便是一滞。段智兴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
欧阳锋见此随即一笑，仿佛一条毒蛇在兴奋地吐着信子，对黄药师说道：“兄弟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以叫药兄和段兄都不必为难。”
段智兴手下不停，转头问道：“什么主意？”
黄药师却沉默不语，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段兄要的是婚礼继续进行，是不是？”
“不错。”
欧阳锋哈哈一笑，说道：“而药兄要的是跟这女人长相厮守。不如把这新郎换成药兄，让他们在这儿拜堂成亲。既能让这婚礼继续进行，也能全了药兄的一片痴心，岂非两全其美。”
欧阳锋话音一落，人群之中顿时哗然。
“欧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这抢亲的跟新娘子有点不清不楚的。”
“可他不是新娘子的师父吗？”
“啊这！他真的是吗？”
“他刚刚阻止新人拜堂的时候不是自己说了么，这还能有假。”
“那欧阳锋这话是真的吗？”
“八成是了。”
“难怪我一直觉得他看新娘子的眼神不对劲儿。”
“我早看出他不对劲儿，原来是藏了这等心思。”
“怪不得死活不让人家新人拜堂行礼。”
“好恶心啊！”
“太龌龊了！”
……
欧阳锋环顾人群一圈，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再次运指往我身上点来。
黄药师一分心，这回再没能躲过段智兴的‘一阳指’。
‘一阳指’是比‘透骨打穴法’还要高明的点穴手法，一旦被点中，就算是黄药师也没法自己冲开穴道。
段智兴命人将他扶到高堂上坐好，又命人收拾场地，让婚礼继续。转头看到我吐出的鲜血，颇为不满地瞪了欧阳锋一眼。
欧阳锋却不介意，满脸沉痛地对我说道：“那天在白驼山你为他所迫，我武功不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逞凶，而没能及时出手救你。心中一直深感歉疚，如今你已成了段兄的侄媳妇，大理国有千军万马，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能迫你了。能为你促成这段良缘，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
欧阳锋说着放开了我，慢慢往人群中退去。像一条毒蛇击中敌人后悄然隐没草丛之中。
人群再度哗然，群情激愤。
“这欧阳锋说的是真的吗？他不仅有乖伦常，而且还做了那等禽兽之事吗？”
“八成是了，他武功这么高，若要用强这新娘子哪里反抗得了？”
“如此恶行，当真畜牲也不如。”
“但凡稍有良知之人，都不该容此人活在世上。”
“这黄药师如此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
人群越说越激动，越传越离谱。我很想解释我跟黄药师之间没什么，他没有用强，没有迫我做任何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欧阳锋在胡说八道。
但现在他们情绪激动，根本不会听什么解释，我若是为黄药师说话，只会被这些江湖人士一起骂‘狗男女’。
我对段智兴说道：“快让御林军过来，不然场面控制不住。”
段智兴点了点头，正要下令。
一人却当先站了起来：“做下这等禽兽之事，还敢明目张胆地来婚礼上劫夺新娘，可还有将武林中的英雄好汉放在眼里吗？”
“这是公然与整个江湖为敌！”一个神色剽悍的男人说道。
“跟这种禽兽不如的人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大家伙一起上，剁了他！”
那人说着提刀便冲了过来，黄药师现在穴道被点，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但若解开他的穴道，这婚礼又势必无法进行不说，小段肯定性命难保。
段智兴出手击退那人，说道：“兄台切勿冲动，欧阳先生不过随口一说，此事并无真凭实据。”
欧阳锋当即高声说道：“此事乃鄙人亲眼所见，白驼山上下皆可作证。”
段智兴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梅姑娘金钗之年便拜入桃花岛，此事不可信口开河误信谣言啊。”
欧阳锋：“哈哈哈哈，桃花岛都是一群又聋又哑的仆人，他们就算看到什么，能说得出来吗？”
就像刚才说过的一样，这些人现在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再加上欧阳锋不断地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他们被情绪左右，完全没有理性思考的能力。
段智兴虽然击退了第一人，但还有第二人，第三人……
这些人中一部分确实是为了伸张正义。但一部分却是为了‘斩杀天下第一’的名头。若是在平时黄药师一粒石弹便能取其性命，他们哪敢跟黄药师动手。而若是换另一个人被点穴受制，他们也不屑去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但偏偏眼前这个‘天下第一’做了有亏德行的事，他们便有了充分的借口又有了千载难逢的良机，谁还会愿意放过？
人群中一部分是段智兴的朝臣，会武功的都退到他身边，但都是为了守卫段智兴和小段。没人会去管黄药师的死活。而且这些人与群情激动的宾客相比，只是一小部分。
眼看着一柄长剑朝黄药师刺去，我伸手想要推开持剑那人，却发现因为肩上穴道被点，双手根本无力抬起。
只能往那人身上撞去，总算把他给撞开。可撞开了一人，还有第二人提刀往黄药师身上砍。
情急之下只能往他身前一挡，在这些乌合之众的眼中，我是个受害者，他们应该不会对受害者动手吧？
可我错了，我高估了这些乌合之众的理智。人在情绪激动下是分不清那么多的，我感到心口一凉，低头望去，只见剑刃自身后穿胸而过，剑尖滴着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别打了，杀错人了，砍到人家新娘子了。”
众人纷纷住手望过来，不住地有刀剑落地的‘当啷’声传来。
黄药师从高堂的座席上跌了下来，他穴道受‘一阳指’所封，根本动弹不得，但我知道他在拼命冲开穴道。
“药兄不可。”段智兴也看出了他想干什么，极力劝道：“你若是强运内力冲开穴道，轻则折损十年功力，重则全身经脉尽断，武功尽废。”
话是这么说，段智兴却不敢解开他的穴道，现在给他解穴，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我对段智兴说道：“我再求皇爷一件事，让这些人都散了，然后解开他的穴道，我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没人会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更何况这要求并不难。
人群陆续散去，我听到有人边走边议论，喜事变丧事什么的，也有人仍在大骂黄药师禽兽不如，不该就这么放过他云云。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渐渐地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了。
待到人群都散去，段智兴给黄药师解开了穴道，长长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黄药师将我从地上抱起，问道：“为什么？”
好可惜，我已经拿到七宝指环了，差一点就能回家了，就差一点。勉力将七宝指环放到黄药师的手里，我对他说道：“人都是要死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黄药师问道。
我感到有水滴滴在我的脸上，却无力抬手去擦。
我朝他笑着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就是金老给你准备的一个血包，但凡你有危险，我就会给你顶上。你看，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如同原本剧情安排的一样，我最终的结局是为了救他而死，只不过这个结局被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年。
脸上的水滴越来越多，明明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却还是感到脸被砸得有些疼。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救我而死，却不愿嫁给我？”
“因为我想要为自己活着。”
我愿意为了救你而死，可我想为了自己而活着。人总有一死，为爱而死是值得的。但生命只有一次，人生不能重来，我不愿为了某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理想，我不想白活一世。为你付出生命我并不后悔，可我不想因为爱你而失去我的人生。比起和你在一起，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但我说不出来了，我太困了，眼睛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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