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有的时候突然会发现明明做错了的人不是你到最后还是害了你，我没想过要杀你，也没想到自己其实没办法保护好你。
明明连一点苦都不舍得让你受，却又要亲眼看着你死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死的人是自己。
再后来啊，我发现其实我们都没有做错。
错的是你抱着一堆没用的枯枝败叶却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美丽的鲜花。
错的是我明知你喜欢温暖，热爱阳光却要把你绑在我阴暗潮湿的居所……
我曾经以为自己捡到了光……
可怕的不是“曾经”和“以为”……
可怕的是这曙光是被自己毁掉的……
到最后我可以平淡的带着一身伤痛看着你了……
不是因为我的忍痛能力增长了。
是因为你不在了，疼了也不会有人在慌慌张张的给自己熬药了；疼到意识模糊也不会有人固执的抱着自己了；即使生病发烧也不会有人像老妈子一样给自己裹上厚厚的衣服了；甚至连想要撒个娇都没有人看了……
那时候我就发现如果没有人在意的话其实痛感也是不必要的了。
生活的附属品变得越来越多。
不吃不喝我也一样可以活。
你觉得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在你走后再也没有添置过。
除了每天看着你的路线上和你待的地方有一处干干净净的路和地盘哪里都落了厚厚的灰。
我像个长年不见光的老树，早就从骨血里面腐朽透了，滋生的细菌开出了一朵朵蘑菇花。
清醒的看着自己离死越来越近，承受不住的身体一点点崩溃，我企图用这种方式逼你心软回来看看我。
原来自己这么可悲，这么久都没发现我连见你都戴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
怎么想不开了呢？
想不开又怎么样呢？
又死不了……
体会不到你的痛。
……
“瑶瑶，你过来一下……”北辰翎燃传了句话给北辰瑶，他以为北辰瑶会很久才能收到。
但是发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北辰瑶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叫我来干什么？”北辰瑶握紧手指蹙着眉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北辰翎燃。
“我要死了……帮我看着即墨芊城好不好？”北辰翎燃费力的抬头看她。
“嗯，你……救他了？”北辰瑶探究的询问。
“我不知道，也许吧……”北辰翎燃的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好吧。我是可以替你看着他，但是早点回来。”北辰瑶犹豫了一下。
“嗯。”北辰翎燃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北辰瑶见他如此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默不语。
北辰翎燃的呼吸抖的厉害，低低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
“我帮你吧。”北辰瑶看着他这个样子内心有些不忍。
“谢谢……”
北辰瑶拿出一粒药塞进北辰翎燃的嘴里。
“咽下去。”
北辰翎燃费力的咽下去，嘴角溢出鲜血，他攥紧手指缩了一下就再没了声息。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北辰瑶看着北辰翎燃的尸体缓缓地开口。
“他当真这么重要吗？”
“你到底是谁？”
“你和我哥到底要怎么分开？”
“你当真对我们毫无情意？”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便又自己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回复自己还是为了给他看。
不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北辰瑶把他嘴边的血仔细的擦干净，抱起他猛然发现他已经那么轻了，比自己一个女孩子还轻，他瘦的太厉害了。
北辰瑶把他放在即墨芊城的尸体旁边。
又把因为失去北辰翎燃供养而碎裂的结界补上。
她用灵力探了探即墨芊城的魂魄。
原本碎裂的魂魄基本上被补全了，就是缺了一点。他的身体里没什么自己的气息，几乎都是北辰翎燃的灵息。
北辰翎燃用自己的灵力给他续了个完整的筋脉，把他的魂魄死死的封在即墨芊城的身体里才让即墨芊城的魂魄不至于离体最终消散。
北辰瑶的眉头越蹙越紧，她看了一眼北辰翎燃满眼都是嫌弃。
真是不成器。
她越看越气索性出了门，走向门外，外面的地上有许多的小树苗，看起来像是刚刚发芽不久。
她往外走，这些树种的没什么规律，只是留了足够的间隔。
她往外看，远远的看见了一颗老树，树干需数人环抱才可，树冠向四面八方延伸，树上没有一片树叶每个枝头都开满了花。
一棵血开着红色花朵的西府海棠树。
北辰瑶摘了一朵花问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不难闻，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魔族。
北辰瑶把花放进口中嚼了嚼，甜的。
还有一股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
记不清了。
北辰瑶又摘了朵花回去了。
走进屋子里突然发现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对了，是即墨芊城的味道。
她笑了笑，把另一朵花也吃了。
挺好吃的。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两具尸体，一样的毫无血色，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安静。
她有些烦，又出了门，走到河边施了个咒。
她后面出现了个人，北辰瑶转身。
“北辰翎燃回去了吗？”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答：“没有。”
“岚羽，你回去跟着他吧，别再丢了，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
“是。”他身形修长，一身紫色，长的也好看就是紫色的眸子有些过于冷淡。
“对了，你是妖族，在魔族行动多有不便自己小心点。”北辰瑶又补充。
“属下知道，请公主放心。”
“回去吧。”
北辰瑶没再管他，转头看了下河边，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地方走过去。
她劈了根竹子，扯了衣服下摆抽丝做了根鱼竿。
她静静的坐着钓鱼。
她看别人都是这么钓鱼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鱼上钩。
她足足坐了几个时辰，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她扔了鱼竿砸了个灵力球下水，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炸了自己一身水，好在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炸了条鱼上来。
她也不太想管衣服了就提着鱼回去了。
她架起火烤了鱼吃，糊了但是没有完全糊。
鱼腥味挺重的，表面也是苦的，但是北辰瑶似乎是没什么感觉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
吃完还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后来四天她没在给自己找任何事做，就是守着面前的两具尸体，第四日晚上北辰翎燃的尸体消失了。
北辰瑶看着他原来躺的位置，笑了笑。
“终于可以走了，无聊死了。”
又过了一会门外走过来两个人，正是北辰翎燃和岚羽。
“谢谢。”北辰翎燃一进门就跟北辰瑶说了这句话。
北辰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
“别给我道歉，给我烤点肉吃，我要馋死了。”
北辰翎燃的表情似笑非笑，岚羽也一脸无奈。
“好。”北辰翎燃答。
北辰瑶松了口气彻底放松直接坐地上不走了。
北辰翎燃和岚羽就出门给她烤肉吃了。
……
山上的血红色海棠花从春天开到夏天，从夏天开到秋天，从秋天开到冬天，又从冬天开到春天，再也没有歇过。
树下落花盖了满地。
后来北辰翎燃种的种子都长成了大树，一开花就是漫山遍野的粉红色。
这满山的粉红色中间有一棵四季常开的血红色海棠树。
传说山上有一个人，几百年过去他还是一直在。
有人说他是个年轻的漂亮书生、有人说他是个慈祥的老者、也有人说他是神仙……
但是几百年都是一个人，他的故事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另外一个陪他。
山上的人经常不在，山上还有一间小木屋，小木屋永远都打不开。
山下也常常有人上山看花，有传言说只要摘了山上的红海棠赠予自己的另一半，便可一生一世一双人，执手到白头。
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摘花的人很多，这棵树也很神奇，怎么摘都不减少。
也有人在山上一等好些天都没见过山上的人，所以他们认为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他。后来渐渐的也没有什么人来特意看他了。
几百年，十几代人繁衍生息，茗城又变回了那个繁华的地方，只是穿过小巷再也没了宏伟的即墨府，倒是出现了一个沈府。
时间带走了当年的四个小孩，打碎了他们的家。
过节这里还是像当年一样繁华热闹，全然看不出有过屠城这么惨烈的事情。
北辰翎燃不论去哪里做什么都会在春节的时候抱着即墨芊城出门看看。
有时隐了身抱着他穿过大街小巷，有时抱着他坐在山上看着山下放的灯和烟火。
北辰翎燃没有把即墨芊埋了，所以即墨芊城没有坟，他就摘了花放在他床边。
北辰瑶经常去偷偷摘花吃，后来懒得去的时候索性让岚羽给自己送。
北辰翎燃出门常常带着伤回来，有的时候很轻，有的时候满身的血，进门就倒还要岚羽给他收拾烂摊子。
就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后来有一天即墨芊城的尸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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