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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零九 南下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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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善笑着看了看内奇,称赞说:“内奇汗,人人都说你不胜当年之剽勇,却不知你已经似狐狸一般聪明了。”

        虽然历次的战斗已经证明,大明的城墙也是经不起红夷大炮这类火炮长时间的轰击的,但这已经是整个东北亚地区最强的筑城技术了,而朝鲜的城墙与大明相比,更矮更薄,壬辰倭乱中平壤之战,甚至有过日本火铳击穿城墙伤人的记录,而南汉山城更是就地取材,以石块筑城,更是无法面对火炮的袭击。

        原因很简单,石块与炮弹就是硬碰硬,根本没有土的缓冲作用,而激射的碎石、石子还会给士卒造成更大的损伤,事实上,清国在宁远、大宁卫筑城之中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前线所筑城堡,皆是夯土城墙,除了望楼之外,不设易损的敌楼和城门楼,就连女墙等附属工事,也多采用土袋堆砌。

        南汉山城在李倧继位的第二年,为了防备东虏就把城池改造成了石城,并且加固加高,整个南汉山城位于南汉山的山顶,城郭圈山顶而筑,分为内外城,城墙高不过两丈,大多数都一丈余高,只有四个城门和几个暗门,李淏率领近两万军队退入其中,广积粮草,以备坚守,南汉山城那周长过十八里的规模却是驻扎的开这么多人,但也分薄了守军的兵力。

        除此之外,南汉山城城墙在丙子年皇太极亲征的时候损坏极大,而日后朝鲜成为了清国的附属国,也不敢进行维修,整个城防漏洞百出。

        代善赶到南汉山城之后,便展开了围城,他麾下满蒙精兵加上朝鲜仆从军,也不过万余人,代善也没有玩什么劝降的把戏,扎营的第二天便展开了攻城。

        只佯攻了一次,代善就现李淏麾下的士卒战力极差,朝鲜人引以为傲的弓手在这支军队手中也是不多,很快,佯攻转变成了正是进攻,尼堪甚至率领甲兵一度突入城中混战,只是遭遇了一群铳手的袭击,也就退了回来。

        经过试探,代善现,李淏手里真正能战、敢战的也不过李定国转交给他的两千朝鲜新营兵,其余多是乌合之众,在城墙上射射箭,扔扔石头还行,一旦近身血战,便是一哄而散,代善马上派人劝降,数落了李淏背负国恩,反叛大清的罪状,宣布除了李淏及麾下一干两班、中人,其余朝鲜人,只要投降,绝不滥杀,若反戈一击,还有奖赏。

        很快,内奇把打捞来的火炮送达了南汉山城,光是千斤佛郎机就有九门,其余各类小佛郎机、将军炮之类的火炮更是有数十门,南汉山城没有什么火炮,代善索性把所有火炮对准东城门,布设在二百步之外,连续猛击。

        这个距离上,炮手根本不需要什么水平,就能击中城墙,而代善的命令是瞄准墙基,只要火炮不炸膛,就一直轰击下去。

        轰击不过一日,南汉山城就有过五十丈的城墙垮塌,而到了围攻的第三日,孔有德赶到了,代善诧异之际才现,孔有德带来了他汉军旗正红旗的两千火铳手和三门火炮,正是当初被遗弃在大兴安岭的野战炮。

        有了孔有德支援,一切就变的简单了,火铳手与野战炮压制住城墙上的火力,尼堪率领八旗甲兵展开阵列,随时准备战斗。

        李淏站在守御将台上,远远眺望着新近赶到的汉军旗和炮队,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实际上当初李定国的新营主力被蒙古人牵制在了码头,无法南渡的时候,他就感觉南汉山城可能守不住,想不到一切都来的都是这么快。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主,望殿下早定大计。”宋时烈跪在地上,满脸热泪,提醒道。

        李淏身子一震,知道宋时烈这是在让自己交代后事,他心中不免感伤,他虽有二子,却都死在了盛京,逃离清国之后,李淏纳妾四人,却无所出,只有侍婢姜氏怀孕生子,不过月余,此时尚在济州,虽然姜氏乃是贱民,其子却是李淏独子了,李淏坐在了地上,强行忍住泪水,道:“老师,稚子年幼,恐为他人所质,为我朝鲜计,老师还是想方设法出城去,辅佐幼主去吧。”

        宋时烈知道李淏有托孤之意,当下言道:“微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往明国,为幼主请封世子之位,他日幼主亲征,自当追随殿下去也......。”

        说罢,宋时烈下了守御将台,快步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代善见守御将台高坐一年轻男人,披头散,胸前插了一把钢刀,已经是断了气了,尼堪走到代善面前,道:“问了几个朝鲜人,是凤林大君李淏。”

        “葬了吧。”代善淡淡说道。

        “刚才叛贼突围,逃入山中不少人,奴愿率军去追!”没有捞到硬仗打的鳌拜躬身说道。

        代善没有抬头,展开一张朝鲜的地图,说:“鳌拜,你进山搜寻十日,也就抓回几百个阿哈罢了,但是若给你一千兵马,南下全罗道,十日便可横扫全境,擒杀乱党无数,缴获财货万巨,何去何从,你心中还没有计较吗?”

        鳌拜连忙认罪,代善道:“全罗道就交给你了,李继隆的兵马尚未覆灭,你先解围,再行攻掠。”

        “王爷,济州岛如何处置,听闻那里已经是叛党作乱的大本营,明国支援的东西也多在那里。”鳌拜小心的问道。

        代善道:“若你有本事,就想法子冲上岛去,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都烧杀了,你个岛屿孤悬海外,大清不可能为它分薄军力,若是你做不到,也只能放弃了。”

        代善又对身边的内奇、尼堪说道:“内奇汗你去江原道,尼堪去庆尚道,本王还会安排博洛到忠清道,本王坐镇京畿、黄海二道,一起动手,剿灭叛党,抄家灭族!”

        尼堪搓了搓手,兴奋的问道:“二叔,咱按照哪个方案来?”

        代善道:“本王会让李溰和金自点安排给你们朝鲜的官员和书吏,作乱的六道之中,起兵反抗叛党的,俱要善待,其余都是乱党,绝不轻饶。”

        尼堪听了这话,兴奋的大叫起来,这么一拉的话,六道中的权贵多半是要被抄家的,而他负责的庆尚道还有许多和倭国买卖的商人,除了京畿道,无出其富庶者。

        众人领命而去,代善却拉住尼堪,说:“尼堪,你从我的白甲兵挑选三百人随你一道去庆尚道。”

        “二叔,你还不放心我?”尼堪有些恼怒的说。

        代善说:“你这次跟我来朝鲜,又担当前锋,多少人盯着你呢,一个不慎,便又要受责了,我那些甲兵嘴巴严的很,你做些什么,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尼堪这才明白了代善的意思,虽说此次朝鲜之事,所获俱要充公,但八旗私藏战利品是普遍的,尼堪也想着趁机好好捞一把,可是他本是正黄旗的人,也就几个牛录,而领的都是两蓝旗的兵马,若是做的过火,肯定瞒不住的。

        “侄子这就谢过二叔了。”尼堪笑呵呵的说道。

        古人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清国此次出兵朝鲜,大兴杀戮之事,除了洛党和部分当初反对李淏的官员、商贾,在崇祯十三年的二月,满蒙大军所过之处,屠杀不断,与丁卯年和丙子年不同,此次屠刀所向,俱是朝鲜权贵,无论官绅、商贾还是士子,但凡参与、支持李淏作乱的,都是抄家灭族,而选择作壁上观的人全家为奴,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朝鲜的权贵阶层,包括部分李氏宗室多被清扫一空,权贵们的土地、房产被拍卖,有罪之人被绳索绑缚,赶往辽东修筑堡垒。

        因为朝鲜的阶级制度,两班贵族和中人阶层拥有大量的贱民作为奴隶,这些贱民作为财产,也被迁往辽东,事实上,他们比曾经的主人生存率要高,毕竟贱民多从事农业和手工业,会种地和技术,多被充入农庄做包衣奴,而他们那高高在上的主人们除了一身力气,毫无作用,只能累死在繁重的筑城劳作之中。

        大明水师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无法控制,所有的朝鲜港口都被封锁,也只是救援了部分乘船逃出的人,在这个季节,海上的寒冷和狂风巨浪出了朝鲜人的想象,大部分逃难者坐上的都是不适合远航的小船,多冻饿在了前往大明的路上,或者索性翻覆。

        沈廷扬并未让士兵上岸进击,而是涉险进入了汉江水道,与坚守的李定国部取得联系,最终将其接应了出来,整个朝鲜的乱局算是告一段落了。

        代善坐在火炉旁,小心的打量着一个元青花的瓷器,金自点已经看过了,这是真品,若是以往,这类瓷器绝对没有金银那般入得代善的双眼,但是上次他用一只瓷碗就从方正化那里换了五石食盐,让代善明白明国人对古董的喜爱,所以严令众军抄家的时候不要乱烧乱砸,对于瓷器、字画一类要好好保管,为此甚至改变了八旗的传统。

        以往八旗现金银器皿都是熔化成金银饼,用来赏赐,此次出击朝鲜,代善严令不再如此,要保持原有的样式,一点也不能擦伤。

        代善正盘算着这个青花瓶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收益,忽然一个将军走了进来,说:“玛法。”

        “小声一点!”代善喝道。

        这将军叫洛洛欢,是岳托的儿子,也是他的长孙,洛洛欢道:“玛法,鳌拜登上了济州岛,把李淏的一家子都抓住了,包括他唯一的儿子,叛党宋时烈也被抓了,只是宋时烈的两个妾室和一个小儿子不见了。”

        代善毫不在乎的说:“李淏的儿子抓住就行了,和以前一样,让鳌拜把人护送回来,送到希福那里去。”

        洛洛欢脸色不快,说:“玛法,你是此次大军主帅,为什么定罪平叛这等大事都交给希福那个老东西,这个老东西没少弄了好处,光是漂亮的贵女就留下了几十个,真不知道他受得了受不了。”

        “他那是留着送人的,你若喜欢,就向他要几个便是。”代善毫不在乎的说道。

        “孙子只是觉得,平白让他分薄了您的功劳。”洛洛欢说道。

        代善叹息一声,说:“你呀,还是那么不长进,咱们大清以战功为重,如今能打的仗都被我打了,我自然居功,给人定罪、监斩这类有损阴德的事儿,还是少做的好,你去问问朝鲜人,他们是恨我,还是很希福啊。”

        洛洛欢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一些,现如今人人都说希福是刽子手,却无人这般评价代善。

        见孙子走了出去,代善叹息一声:“这个时候了,还是少杀人的好,日后这天下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杀了太多的人,等到有人秋后算账,后悔也晚了。”

        京城,大都督府。

        孙伯纶刚刚送到了金育大,把这个哭哭啼啼的男人安抚下来着实让孙伯纶感觉很累,但是却没有办法,一个国破家亡的男人,如何失态孙伯纶也不会追究他的。

        “伟大的大明摄政王,大明皇帝的左手,东方最强大军团的主人,请允许我代表葡萄牙国王以及澳门议事会的议员绅士,澳门总督佛朗西斯科,向您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并且祝贺您再得一位王子。”佛罗雷斯见到孙伯纶之后,当即躬身行礼,郑重的说道。

        在孙伯纶报以微笑之后,林天奕上前纠正佛罗雷斯的在孙伯纶身份上的错误,然后才让人给他赐予了座位。

        “佛罗雷斯,李定国将军在给我的文书中高度称赞了你功绩,并且赞赏你的能力,你做的非常好,请问你得到了足够的赏赐了吗?”孙伯纶问道。

        佛罗雷斯连忙说:“尊贵的大人,确实如此,我得到了最好的生丝、最好的香烟,还有吹气就嗡嗡作响的银圆,并且得到了您部下的招待,有上好的美酒和温暖的床榻,我甚至还见到了世界上最大帝国的君主,我的天,这将是我一声最辉煌的时刻,当然,我也见到了伟大的您,我要把这一些都写到航海日志里去,让我的子孙后代都知道佛罗雷斯是一个伟大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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