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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奇歌异曲


“是这样的。”赵铭重新坐好,手持羊毛细笔想了一想就在上好的宣纸上刷刷刷的写起来,一边写还一边向洛依详细解释道,“礼部那帮脑子有坑的东西,弄出什么迎宾舞这一类的东西。场面是够庞大壮阔了,可他们不想想来人是什么身份。弄这么严肃的东西那帮豪商欣赏得来,还不得全身紧张,束手束脚?接下来的叫价谁敢放心出价。生怕朝廷当他们是猪来宰了。”

        “所以干脆我自己弄了一个既没那么严肃又能表现水灾无情,众人一心抗争的歌曲。”赵铭俯下身吹了吹刚写好的墨渍,见其彻底干了不在流淌着才递给了洛依,“可这曲子和舞蹈就为难死我了。完全不懂这些东西啊。”

        洛依接过歌词细细看了起来,直到看完表情变得很奇怪,抬起头来萌萌看着赵铭:“公子,你确定这是歌词?这也太…”

        “通俗如同白话是不?这就对了。”赵铭靠这椅子,以脚撑地一摇一摆的,“那帮家伙不是我贬低他们,饱读诗书的还真没几个。最多也就是识字,写那么深奥再弄一首水调歌头也要他们能领会才行啊,这不是对牛弹琴吗?干脆通俗些的好。”

        说得也有些道理啊,洛依再次低头查看着歌词:华夏千载悠悠,江河淮济东流,纵兹润泽九州,却患祸无止不休,昔文命,疏川导滞立,功过门不入称雄,利百姓名遍天下气势如虹,数千载,垒土筑堤防洪,逢灾年,饿殍遍地九死一生,虽无闻,彼时滔滔水声,尚犹见,满江红,易云上善若水济阴阳,气吞五湖四海纳三江,亘古繁育中原尽滋养,却是凶险不定喜怒无常,危四方,时闻水患创八荒,涂炭生灵无数惹惶惶,但凭勠力同心共相抗,纵使度过千年万年沧桑,绝不言降。

        天下大事反覆,分合易主几度,历尽兴衰荣辱,看江河依然如故,夫李氏,成堤广利川蜀,飞沙鱼嘴稳固,都江堰名贯千家喻满万户。想当年,三朝开渠有术,终修成,舟连南北贡税满途,劳民力,却惹怨声载路,兴亡皆,百姓苦,人言水能载舟行远航,亦能翻云覆雨作恶浪,道是天灾不测固难防,不过以命相搏以身做障,尽悲怆。

        园口决堤酿国殇,而今众志成城齐相抗,天下同心同德共担当,哪怕遭受千般万般创伤,亦趋自强,易云上善若水济阴阳,气吞五湖四海纳三江,亘古繁育中原尽滋养,却是凶险不定喜怒无常,危四方,水能载舟行远航,亦能翻云覆雨作恶浪,道是天灾不测固难防,不过以命相搏以身做障,尽悲怆,泱泱中华继炎黄,恰似江河淮济命脉长,普天华夏儿女兴家邦,谱得战歌一曲荡气回肠,屹立东方。

        这首奇怪的歌词让洛依无比为难,完全不同于市面上的任何的词牌名。也没有唱词的重复与转折。不过就纳银救灾来说,这词的意境就完全合适了。

        “这是什么词牌?”这无疑是首新的曲调,与现在穿唱的所有词牌都大不相同。

        “就叫逆浪千秋吧。”

        “新的?”

        “新的!”

        洛依深深皱起了眉头,所有遣词造句完全没有深奥的典故与难懂的词汇,无论是词中大禹治水,李冰修渠都是民间耳熟能详的故事,接受起来毫无压力,唱与豪商富贾来听真真合适。歌词之中又有种以命博天的不服输气质,利益格调正确无比。

        只可惜这曲难道得自己重新创造一个?每句声韵倒是押韵无比,可是这词比平常唱词多上几倍的字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洛依用手指轻敲桌面打着节拍,好看的眉头深深皱起。瑶瑶头再换一种,咬咬牙又换一种。连着换了几种节奏自己都不甚满意,完全表现不出歌词里的昂扬之意。若换成婉约悲哀就不怎么合适了。

        这古怪的歌词为难死洛依这个歌舞大家了,一时间毫无头绪,不禁有些羞涩又有些恼怒看向赵铭,小巧的嘴唇都已经嘟了起来:“你写的这是什么怪东西,叫人家怎么编这个曲子嘛。与市面流传的曲谱完全不同,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呃!”赵铭尴尬的点点头,这首超越千年的歌曲拿出来确实为难人,可其他是真不合适,一两首怜悯灾民的诗词也全都是往悲哀里面带,起不到众志成城共同抗灾的向上之意,“我到有一种唱法,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洛依微微皱皱眉,疑惑看着赵铭:“你还会作曲?唱来听听。”

        会作曲在古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会作曲才会有新的词牌名。才能创作新词,这无异要谱曲与作词两相精通的读书人才能干的出来。赵铭作词的功力她已经见识,想不到音律上也有研究。

        赵铭不知道洛依完全想差了,音律他那里懂,就连作词让他自己来也不过是打油诗的程度:“哦,那你听着,可是用哪种乐器来配合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唱。唱得好爷赏你…”洛依坐在椅子上乐不可支,至今她才发现向来都是自己唱词给其他人听,今个倒是新鲜,有人要在自己面前唱词了。瞧见了赵铭不渝的表情,洛依慌忙把自己的调侃收入腹中,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华夏千载悠悠…”

        “噗嗤!”

        赵铭刚开口唱了第一句,洛依就忍不住笑出声了,看着赵铭郁闷的眼神,赶紧用自己的小手封住嘴巴,只露出弯弯的月牙眼睛,身躯不断颤抖,双脚不停踢踏地面,想必忍得十分辛苦。

        “…真是对不起了,我唱得那么难听!”望着她看到小丑表演的表情,强行忍耐的肢体语言,赵铭就气不打一处来。

        或许是注意到赵铭越来越差的脸色,洛依这才止住笑,讨好般的说道:“好嘛好嘛,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接着唱我保证不笑了!”

        “我警告你,严肃点啊!不准再笑了!”赵铭郁闷看着洛依,严词警告。

        洛依马上用两只小手把自己的嘴巴封得严严实实的,瞪大眼睛不停的点头,就像嘴里藏着食物的小仓鼠那么可爱。

        赵铭用了好久的时间才鼓足勇气,磕磕绊绊把整首歌曲唱完,果然洛依再也没发出一声笑声,这才让赵铭轻松点。

        “唱完了?”洛依放下双手严肃的问他。

        “唱完了!”

        “哦….哈哈哈…”疯狂的笑声从洛依那樱桃小嘴里倾斜而出,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还一边用自己的小手疯狂的拍着桌子,眼尖的赵铭发现洛依小手都拍红了都不见减速的。看得赵铭既郁闷又愣眼,一个人怎么能够不换气的笑那么久。

        这时的赵铭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被人赤裸裸的嘲笑还没一点反驳的理由,太羞耻了。

        怪不得以前自己一唱歌小桂子就一副便秘的表情!这小子从不直说,坑主子啊!

        “喂喂,笑够了没有?合适一点啊!”赵铭现在连训斥都没有想象中的理直气壮。

        “哈,再给,哈哈,我一炷香,哈哈,的,哈,时间。哈哈哈。”

        “……”

        终于一炷香时间过去,洛依真的停来下来。这一炷香赵铭觉得是自己度过的最长的一炷香了。

        “这是你想的曲调?”洛依面色一正,开始说起正事来。

        “算是吧。”怎么说?最少这个时代没人会出来和自己抢版权。

        “好怪异哦。既不想中原各地的各种曲调,也不想西域南疆传过来的乡间俚语。”说道歌曲这位大家说的头头是道,若有所得,“就这奇怪的歌咏速度,吐字的频率。别说我没唱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完蛋,看来自己的设想真的没指望了。赵铭脸色马上苦了下来。

        “不过真的蛮新奇,蛮好听的。既然有了旋律,无非是乐器的配置选择,这就简单多了。”洛依说话不带喘大气的,完全不顾及赵铭失望有到欣喜的表情,踢踏着脚嘴含毛笔在思考。

        “竹笛,这个可以有,奚琴,瑶琴,加上羌鼓提升节奏吧,我看看还有什么。”洛依想到一个就在纸上写下一个,“笙,琵琶,云锣,排箫也可以。编钟不行太沉闷。对了,箜篌,五十弦,笏,筚篥…”

        赵铭完全傻眼了,有许多乐器别说他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这洛依仿佛样样熟悉,信手拈来搭配到一起,不多久宣纸上就密密麻麻写了十几种乐器。这让赵铭大吃一惊,中国古代的乐器可真心丰富,完全不弱于国外的交响乐团,只可惜有些失传了。

        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洛依抖一抖手上的宣纸,递给赵铭。赵铭接过一看,每个字都认识,结合在一块就完全看不懂了,傻傻的问到:“这是什么?”

        “工尺谱!”洛依给赵铭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美女就算是翻白眼也那么俊俏,“亏你还敢作曲,连工尺谱都不认识。”

        赵铭尴尬摸摸头傻笑道:“我这不是瞎编的嘛。”

        还是白眼,“瞎编都能编出这么一段别具一格的曲子,这让奴家这帮靠这些吃饭的人情可以堪啊。就那唱功,白瞎了这首曲子。”

        “嘿嘿,过奖…”

        “我有在夸你吗?”

        “…”

        “就这样行了吗?”赵铭拿着新鲜出炉的工尺谱与乐器表问着洛依,挑了挑眉毛。

        “当然不行,这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如何配合,什么时候加入何种乐器还需要慢慢的调整,这才是头疼的事情。急不来,乐器我这倒是齐全,可会这么多种乐器的乐师我这里是找不全了。自己解决。”考虑了这么多东西,洛依像是有些疲倦,甩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和赵铭聊着天。

        赵铭眼睛一亮,乐师,有啊,教坊司里会什么的没有,各种礼乐都是这帮女子一手包办的。“好的,没问题。那么久差舞蹈了!你看…”

        “赢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惹怒了摊在椅子上的洛依,柳眉倒竖,眉目圆睁,“你别太过分了啊!我这才帮你解决了曲子的问题,你马上就提舞蹈,生怕我不忙死是吗!你就忍心奴家用脑过度,提前衰老!”

        “嘿嘿,不提不提。”赵铭赶紧识相的赔礼道歉,不停作鞠好不容易才把姑奶奶哄高兴了,有作死说道,“要不明天我就把人送来,你老人家能者多劳,调教调教?”

        “赢鼎,你给我滚出去!”

        “滚,这就滚,马不停蹄的滚。”抱头鼠窜的赵铭直到走到门口才传来洛依淡淡的声音。

        “如果你把你那边的…常识继续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成交!”赵铭立马答应,,然后脚底生风,生怕洛依反悔。那猥琐的模样又逗得洛依嘴角一钩,却维持不了多久变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看着赵铭远去的身影,洛依神色复杂莫名,最终化成幽幽叹气。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却看不到人影,仿佛鬼魅般在洛依身后响起:“主人,要不要卑职去探探这赢鼎公子的底子?”

        洛依却一点吃惊的模样都没有,走到窗边,学者赵铭刚才的样子,沾起一张落叶伸手一弹,任由落叶随着微风掉入池中,语气莫名地说道:“罢了吧。”

        “是,主人,另有一事。昨晚红袖招附近出现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士暗中监视,是不是卑职带人除掉。”

        “不!不要多事,擅自露出马脚。随他们监视。”洛依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神情,带着几许疑惑。不会是南唐那仇人察觉了吧?

        “这…那主人多加小心。主人身份贵重,不宜轻赴险地。”

        “呵呵,贵重?不过一身不由己的鸟儿罢了…”洛依接过一朵刚落下的花朵,一片一片扯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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