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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画屏初会


仕途失意的严助惆怅万分,原本打算去昔日同僚处走动,哪知虎落平阳被犬欺,昔日同僚纷纷与自己划清界限,唯恐跟着他遭殃。

        严助准备丰厚的礼品拜会张汤,希望他能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却不料张汤根本不待见他,连一面都没见着就被家仆打发出来了。

        “唉——”严助垂头丧气走在大路上,只觉得身体被戳了无数的洞,处处漏风,走着走着便来到闲春居。

        闲春居,闲春居,好一处快活得意的居所,当初自己仕途得意时多少人排着队宴请自己,可如今穷途末路,此一时彼一时也。

        严助形单影只走进闲春居买醉,酒到深处,愈发沉闷,撕开衣领,继续倒头大口吃酒。

        一罐子酒咕噜没两口就见底儿了,严助扔下酒罐,准备拿上新的一罐酒,却被人制止,那双握着他手背的素手柔软而娇嫩,手心散发着温热。

        严助撑开眼看去,只见刘陵正怜悯地看着自己,她的发髻上别着一枝月季花,人脸如花,美则美矣。

        “陵翁主怎么想起严某?”严助嗤笑着,摇晃着站起身,哪知酒劲大身体不听使唤,摇摇摆摆。

        刘陵扶着他,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娇声娇气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找我?”

        换作以前严助或许会相信,可是如今他却不愿意再相信,这个女人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严助冷哼道:“听闻陵翁主与岸头侯张次公情谊深厚,夜夜笙歌,严某岂敢讨扰?”

        刘陵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在他唇边滑动,樱唇饱满甚是撩人,“哦——原来你是为这个在生我的气呀?”

        朝廷高级军官刘陵又岂会放过,大将军卫青实在是没办法拿下,但其他的将领还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刘陵要打探军中情况传给父亲刘安,不睡上几个高级军官如何成事?

        刘陵斜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打算糊弄过去,直接说道:“说得好像你没有睡过其他女人似的。”

        严助扔下酒罐,摔得粉碎,按住她的双肩,兽性大发:“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陵抚摸着他的脸,红唇勾上他的耳边,接着伸向他的嘴里,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严助顷刻间醉倒在她的温柔乡里。

        一番云争雨斗后,二人休兵言和,各自躺平准备休憩,刘陵玉手抚摸着他的胸膛,在他耳边温声软语:“既然长安不要你,不如和我去淮南国,我父王一项敬重你是个君子。”

        严助食指点了点她的樱唇,嘴角勾起,笑道:“你父王如今也不过是个等闲的诸侯,朝廷收回任命王国高官的权力,就连王国军队也一并收回,由中央统一调配,淮南王如今连王宫卫队都做不了主。”

        换言之:刘安最多任命个二百石官员,跟着刘安能有个什么前途!还不如封国相和内史、都尉呢!

        刘陵恨得咬牙切齿,刘彻真是心狠手辣,这诸侯王做得简直不要太憋屈!不过好在父亲筹谋多年,如今又有衡山王加入阵营,将来必能够与刘彻一决高下,取而代之,待事成之后定要将刘彻姐弟碎尸万段!

        “你对大将军卫青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呢?”刘陵耸起肩,媚骨天成。

        严助伸手从她肩头划落至手臂,失声笑道:“怎么?你对他有想法?”

        他清楚得很,大将军卫青是不可能被她拿下的,想都不要想。

        刘陵嗔了他一嘴:“去你的,就不许人家问问?”

        说罢将身子一软,伏在他胸前。

        严助抚摸着她的玉体,此刻忧心忡忡,这么晚,张真也许还没睡,在等自己回去。

        严助将她推开,起身下床,刘陵将他一把抱住,任凭严助怎么拽都拽不开。

        “许久未见,怎么这么快急着走?”刘陵皱了皱眉,严助心软下来,没有继续拽,刘陵将他吻住,二人继续缠绵。

        张真见丈夫一夜不归,心里惴惴不安,男人在外留宿,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做些什么?但她心里却始终不愿承认,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

        真的只是心情不好吗?

        张真虽然还爱着他,但心里却生了嫌隙,这份嫌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仔细回想着与他的点点滴滴:那时候十里红装,她从中山远嫁会稽,红烛摇曳,花影疏离,凤冠霞帔美如天仙,严助看着眼前的娇妻激情四射,颤巍巍地掀开盖头与她共饮合卺酒。

        “真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严助欢喜地看着她,眉开眼笑。

        “夫君。”张真柔柔地呼唤着他,早就对他倾心,能够嫁给心中的英雄,窃喜无比。

        一夜欢露,情叠三重,在红烛见证下,鸣欢诉衷,缱绻难分,一对佳偶喜结良缘。

        婚后张真随严助回京师就任,他深受天子赏识,宾朋往来不绝,他虚怀若谷,谦虚谨慎,进退有度,张真帮着他礼遇众人,内外操持,夫唱妇随,事业蒸蒸日上。

        主父偃上位后,严助仕途开始走下坡路,门客士子纷纷转投主父偃,那以后严助便不苟言笑,甚至深夜豪饮,一泄愁肠。

        “人生自古有得有失,夫君乃当世才俊,自有用武之地,何必计较一时而烦忧呢?”张真试图劝他宽心。

        严助却恼了,说出成婚以来的心里话,也是唯一一次朝她怒吼:“我计较?如果我不是天子跟前的红人,真儿你还会嫁给我吗?”

        “夫君你这么说是不想让妾苟活了呀!”张真伤心地痛哭,她待字闺中确实仰慕着他,渴望嫁给他也是自己的心愿,但这份倾慕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天子的宠臣吗?

        当然不是!

        如果只是因为他是天子的宠臣,那么天子那么多宠臣她岂非要一个接一个地爱慕?

        严助自知言重伤了张真的一片心,便安抚着她,柔声说道:“为夫失礼,辜负贤妻一片心意。”

        张真知道他心里郁闷,便不再让他为难,与他共饮一醉方休。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张真在幸福的滋润下为他生下一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严助偶尔会夜不归宿,起先会让家仆回来转告她一声,说他有事耽搁,让张真不必等他。

        张真秉持着夫妇一体彼此信任的理念从没有多想,亦没有多问,但一切事实却让她苦恼不休。

        自从严助迁往会稽任郡守,走马上任以后行为越发放纵,会稽士绅宴请来者不拒,对朝廷高官倾囊相赠,而诸王及地方属吏赠送的金银珠宝则尽收囊中,如此胆大妄为,让张真触目惊心。

        “夫君,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随意收受贿赂之财,若上达天听,必然要对你问罪的呀?”张真好言相劝。

        严助冷哼道:“这你就不懂了,臣子若一身端正毫无把柄,皇上又岂能用得放心?”

        “话虽如此,可……”张真仍旧放心不下,没等她说完,严助便不耐烦打断了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真儿不必多虑,为夫今日要赴宴,真儿早些休息,不必等我回来。”

        严助披了风衣大摇大摆地出门,张真伫立着目送他远去,心如刀绞,所有的幻梦顷刻间碎裂,幸福转眼即逝消失在云烟里,她和他隔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在鸿沟后头追不上他的步伐,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走越远。

        “娘,爹爹还没回来吗?”

        孩子稚嫩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张真定了定神,没想到他这么晚还没睡。

        “阿回乖,爹爹很快就回来了。”张真亲吻着他的额头,哄他入睡,眼眶却已湿润。

        待他睡下后张真唤来乳母,问道:“阿回咳嗽多久了?”

        乳母答道:“就这两日咳嗽上的,今儿下午好像加重了些,晚饭用了些稀食,全都吐出来了。”

        张真眉心紧拧,有些焦虑,抬头见天色渐亮,便吩咐道:“赶紧找个郎中来看看。”

        严助回到家中正遇着郎中前来给儿子严回看诊,这才慌了神赶紧去瞧。

        郎中察看了严回的舌苔,舌苔薄黄,脉浮数,痰稠不易咳出,偏向于风热之症,便给他开了些桑菊饮,疏风宜肺。

        严助谢过郎中,送他出门后回到屋内抱起病中的娇儿,拢在怀里,心中懊恼不已,此刻已不敢看张真一眼。

        张真见他无言相告,也不再强求,便由他陪伴娇儿,自己回屋休息去了,夫妇二人未有只言片语,下人们都屏息埋头做自己分内之事。

        郎中看诊后严回病情仍不见好转,咳嗽得更加厉害,咳时面红耳赤,涕泗交流,吐出白色乳液后咳嗽方停,剧咳时痰中带血,甚至鼻衄出血,伴有昏迷、抽搐之症,张真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儿子嚎哭。

        郎中束手无策,摇头叹息着:“在下才疏学浅,还望另请高明!”

        严助六神无主,跌坐在地,如今的他算是尝到了雪上加霜的痛楚,仕途失意也就罢了,就连儿子的病情都跟着无力回天。

        李妍听闻张真儿子病得厉害,向刘娉告假前往探望,屋内张真蓬头乱发,守在严回身边,坐在床头,一言不发,身体消瘦,形容枯槁,看上去像一具尸首。

        “姐姐。”李妍来到她跟前轻声呼唤着,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流下两行清泪,身体开始抽搐,有了些许动静。

        “你这样伤心,会让阿回睡不好的。”李妍将张真拉出屋外,张真拽着门壁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严回,伤心地滑落在地,掩面而泣。

        她这般伤心欲绝,为何不见严助在身边?

        “严大夫呢?”李妍问向她身边的侍女。

        侍女道:“大夫出门寻医了,他找了好几个郎中,都瞧过了。”

        她不忍说下去,只冲着李妍摇摇头。

        好几个郎中都瞧过了都没有法子,难道真的就无力回天了吗?

        “妹妹,阿回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张真撕心裂肺地哭道。

        丧子之痛,其痛无比。

        李妍蹲下身子替她擦了泪水,安慰道:“姐姐,阿回的病看起来严重,可说到底都是咳的严重些,长安这些郎中也许医治咳嗽欠缺,姐姐不妨再去打听打听,或许会有一些郎中精通医治咳嗽呢?”

        张真闻言敛了哭声,恍然大悟:“我这几天光顾着伤心,竟然都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妹妹,多亏你提醒。”

        她拉着李妍的手,挤出一个感动的笑容,李妍低声说道:“姐姐这是关心则乱。”

        张真低头思索,长安城中名医甚多,但精通医治小儿咳嗽的郎中究竟有多少呢?

        严助回来后垂头丧气,瘫坐在家中,这几天连轴转打听名医,累得腿脚抽筋也顾不上,鞋子磨破了好几双,热饭也没吃上几口。

        “夫君可打听出长安长于小儿咳嗽的郎中?”张真知他这几日劳累,轻声询问。

        严助眼前一阵黑,神情焦虑,坐立不安,缓和许久,才细细道来:“我打听了许多家郎中,都说不甚清楚,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昔日同僚吾丘寿王,他了解我家中困顿之后,向我推荐了一位名医。”

        “是哪位名医?”张真忽觉得眼前充满了希望。

        严助声音低沉:“是太医署的御医萧景,他精通小儿疑难杂症,负责为宫里皇子公主诊治。”

        “既然是精通小儿症候,想必医术了得,那阿回有望了,是不是夫君?”

        张真满脸希冀地看着他,严助不忍直视,低了头,闷不做声。

        若换作从前,他或许可以厚着脸皮去求天子,可如今自己已经落魄了,天子一面都见不着,更遑论求他颁赐御医入府看诊。

        张真喜色渐散,转过身去擦了眼泪。她静静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远处失魂落魄,原来度日如年就是这样的感受,红尘百难,难以煎熬。

        “我本想请求昔日同僚替我美言几句,如果有幸能见陛下一面,我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严助叹息道。

        张真心中又气又哀,天子不见,这摆明了他已经对严助的行为不满,严助贪污纳贿,换作谁都看不过去,更何况天子。

        “夫君既然这样想,何不向陛下上书陈罪,或许陛下会网开一面?”张真最后一次劝他,如果他不听,以后她也不会再劝了。张真失落地离开了他,去看望孩子。

        上书陈醉,揭露自己的不当之处,自我揭发,这岂非自己将自己罪行坐实?如果说天子知道了自己的罪行,反而更加震怒下狱待罪可如何是好?

        严助长叹一声,思量着,眼下别无他法,不如就按她说的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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