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谋12
过尚贤刚到府门口便被告知父亲已经让人摆饭了，管家在他跟前一遍遍地嘱咐着，府里来了客人让他注意一下，可千万别惹太师生气。
“王伯，我都记下了，你什么时候瞧见我惹父亲生气过？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
过尚贤越是这么说管家心里越觉得不安，之前老爷生气多半的原因便是这位三少爷，让他如何放心？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是孙姑爷首次登门，要是被他给搅砸了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太师交代。管家在过尚贤身后跑着，年纪毕竟大了，没跑几步便累得大口喘着粗气。
“儿子见过父亲、二哥！”
过尚贤将管家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未等门口候着的丫头推门便自行将门推开走了进去，管家在其身后紧追忙赶还是未能在过尚贤进门之前追上他。看着进去了的过尚贤，管家扶着门口的栏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过太师抬眼看了一眼，转身从站在身侧丫头捧着的水盆里洗着手。水里是加了香料的，过尚贤远远的便闻见了水里的花香。
“尚贤来迟，还望父亲及在座的诸位长辈原谅。”
过太师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吱声，玄牝低着头洗着手，只是用余光瞥了过尚贤一眼。看样子过尚贤这一路是跑着过来的，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珠子，脸也是通红通红的，像是施了一层厚重的胭脂。
“别只顾着站在那儿，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用饭。你父亲刚才还在念叨你，唯恐你赶不上这顿饭，还让我特意嘱咐了厨房为你备下饭菜，可巧你还是赶上了。”
太师夫人赶紧拉着过尚贤坐了下来，亲自为过尚贤拿过来碗筷，招呼丫头过来伺候净手。
“谢母亲！”
“母子俩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们几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便高兴了。我可与那个老顽固不一样，非将你们一个个地送到战场上去锻炼，也不怕出个好歹。”
“平白无故的说这些干嘛？儿子回来了我又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难道连不说话都是错的？你这老太婆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好了好了，儿子们自有儿子们的福气，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回来用饭吧，不然这道菜都凉了，晚些时候又该吆喝肚子不舒服了。”
过槃等人会心一笑，父亲母亲这般虽然看样子是吵着，可这内心里头还是记挂着彼此的，这样的情分真是难得。
丫头们在一边往水里加着东西，用竹板搅匀，又将手伸进去试了试水温方才端到过尚贤身边。过尚贤转过身来洗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是郑旭，有些纳闷为何他今天会来府里拜访。
“郑大人！不知道郑大人回来府里，所以刚才多有失仪。”
“贤儿，在家里就别大人大人的叫了，他是你侄女的夫君，礼应唤你一声叔叔，以后都是自家人。”
太师夫人替过尚贤解释着，这么一听便明白郑旭为何会在家宴上。只不过之前过家一直是将他们郑家人拒之门外的，不知道这次父亲为何又同意他进府。
“是，儿子知道了母亲！”
“三叔安好，本性是旭向三叔请安的，刚才一直未能插上话儿，三叔不要怪旭才是。”
过太师举起酒杯，对着众人开了腔。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们也别只顾着彼此致歉了。这杯酒便先敬大衍的君主，愿大衍繁荣昌盛经久不衰！”
众人端起酒杯附和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只有玄牝因为有了身子，酒杯里的酒水被换成了茶。过太师夹起一块糯米藕，咽了一口糯糯的甜甜的，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自己口味变了，曾经那么爱吃甜食的他今日却觉得这甜有些齁嗓子，只咽下一口便将其余的糯米藕放在了身前的盘子里。
太师夫人夹起一截芹菜放在了过太师身前的盘子里，冲着过太师努了努嘴。
“尝尝这芹菜，不是很腻且清脆可口。以后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这甜的油腻的能少吃便少吃点。这些芹菜萝卜的虽然看着不是很值钱，比起那些燕窝鱼翅来口感上是差点，可是吃了对身体好，效果一点也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差。”
过太师笑着夹起芹菜送进了嘴里，太师夫人一直盯着他将盘子里的菜吃完才肯作罢，过槃低头强忍住笑，脸已经憋得通红。
“这第二杯……”
过太师再次举起酒杯，仅说了四个字便哽咽住。
“这第二杯敬为我大衍兢兢业业的功臣们！不管是身故的还是尚且在世的，今日也该喝了这杯，没有他们咱们的日子也不能如此和乐。”
过太师紧接着又举起了酒杯，太师夫人拽了拽过太师的衣袖，指了指玄牝。玄牝正是孕期反应大的时候，虽然未曾饮酒，闻见酒味鱼腥味什么的依旧有些作呕的感觉，强忍着坐在那儿，眉头一直紧皱着。
“玄牝，你要是不舒服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回头让丫头将饭菜给你送到房里。婵月，你亲自送玄牝回去，记得交代厨房一声做些可口的饭菜送去，千万不能马虎了。”
“是，老爷！”
婵月放下准备布菜的筷子，扶起了玄牝。
“玄牝谢公公！”
过太师摆了摆手，婵月便扶着玄牝离开了花厅。
“好了，咱们这第三杯便敬咱们的孙姑爷吧，这是他首次登门，这三杯酒过后，你们便随意吧。饮酒可以，可千万别把孙姑爷给灌醉了，虽然咱们府里的客房多的是，可新年的头一天没有留宿在外的规矩。”
“知道了父亲，我跟三弟一定会照顾好孙姑爷的！”
过槃将酒杯举起应了一句便满饮了一杯，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将酒杯里的酒饮尽。过太师随口吃了些菜几块点心，又用了一碗鸡汤，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旁边的丫头见状赶紧捧着茶来到了过太师跟前，过太师端起茶漱了漱口，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老夫已经吃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慢慢吃，顺便聊会儿天儿，我这个老头子便不在这儿碍眼了。夫人，刚才瞧着你也吃不下了，不如咱们先走，让他们好好热闹热闹？”
太师夫人站起身来，扶着过太师离开了座位。
“恭送父亲！”
“恭送公公！”
“恭送祖父！”
众人起身拱手施了一礼，抬起头来之时过太师已经跟着太师夫人出了花厅的门。
“孙姑爷，就剩下咱们了，刚才虽然父亲交代过不让我们这些做叔叔的强行劝酒，可今天这日子想少喝都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不如这样，咱们行酒令！”
过槃回身叫了一个丫头当行令官，一切准备就绪郑旭也不敢推脱，便硬着头皮答应了。
过槃歪过头在过尚贤耳边问了一句：“刚才你去哪儿了？”
过尚贤也往过槃身边靠了靠，用手挡了轻声说着：“刚才碰见了俩熟人，便追了上去，竟然忘了跟你们说一声。父亲刚才是不是因为这个在生我的气？我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三弟有所不知，父亲生气是真的，但并不是只生你的气。刚才咱们的孙姑爷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让父亲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回来的路上瞧见了一个人，竟然跟重玄长得有些相似，父亲有些担心罢了，所以这状态便像你看到的那样了。”
重玄？过尚贤相信这不是巧合，自己刚刚在宫里见着龙城月界，如今二哥跟父亲又恰巧碰见了跟重玄长相相似的，那人说不定便真的是重玄。过尚贤内心里像是煮开了的水一般沸腾着，一激动用手紧紧抓住了过槃的手腕。
“二哥，你说你们瞧见了一位跟重玄长相相似的？那是在哪儿瞧见的？当时她跟谁在一起？”
过槃以为他在关心帝先，重玄与帝先是一块消失的，如今若真的是重玄出现了，那帝先一定也是在周围的。
“三弟莫要着急，我们是在回来的长街上瞧见她的，当时很多人围着她，她跟前还有一个孩童在看她编草蚱蜢，并未瞧见帝先的影子。”
过尚贤松开手，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离开了花厅，一路狂奔着出了太师府。
“尚贤！”
过槃喊了一句，过尚贤却跑得太快没有听见。
“三弟也真是，这孙姑爷还在这儿呢，他便起身离开。郑旭不要怪他，帝先跟他的情谊非同一般，如今听见战场上有人归来便急着去询问。不如咱们还是继续，可别因为他破坏了气氛。”
郑旭也起身站了起来，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见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看样子他怕是也要提前离开的，今儿个这饭吃得倒是很有意思。
“郑旭是客，原本应该客随主便的，可瞧着三叔的样子像是很着急，郑旭这边去寻他，帮着他一块儿找也强似他一人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劳烦二叔一会儿回禀祖父一声，郑旭先行离开，改日一定备厚礼登门致歉。”
“郑旭……”
过槃的话还未说完，郑旭也离开了花厅，跑着冲出了太师府。花厅里只剩下他与大嫂及他的夫人，尴尬地冲她们俩笑笑，端起身前的酒杯将里边的酒倒进了嘴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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