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更

城西别院内，桃倾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忍不住对一旁的青衣男子道，“你们这里就没有什么点心之类的？或者水果小吃也行啊，我光喝茶都快把舌头给喝麻了！”

        男子抽了抽眼，“少主不常在这里，所以并没有人准备这些，还请桃姑娘见谅。”

        桃倾揉了揉肚子，“那算了，我再去一趟厕所。”

        “倾姑娘，少主回来了。”刚走到门口便听人喊道，桃倾硬生生憋着口气淡了去上厕所的心思，兀自在屋子里等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宋衡一身丰神俊朗的紫衣从外面进来，“少主。”青衣男子朝他行礼，然后安静退下。

        桃倾站在大厅中间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动，宋衡站定在她三步之外，唇边勾着温柔的笑意，“倾儿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桃倾轻蹙眉心，“咱们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吧，昨日送到我手上的东西是少主的手笔吧？”

        宋衡挑眉，“倾儿昨日收到了什么？我何时送过什么东西？”桃倾忍不住翻白眼儿，“你现在在这儿装蒜有意思吗？那断指难道不是你送的吗？我问你，那断指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宋衡的意思她知道，但是这断指的主人何其无辜？

        宋衡轻笑了笑，也不再否认，他往前走了两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桃倾仰头看他，“不然呢？”宋衡抬手将她挡在颊边的碎发拂开，“倾儿，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解释你和沈君澜的婚事的。”

        桃倾蹙眉，偏头走到一旁，“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正如你看到的那般，我即将嫁给他，成为宰相夫人，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一桩吧，因为这样，我可以更加得他的信任为你提供有利的线索。”

        宋衡眯了眯眸，“是这样吗？你嫁给他真的是为了我？”桃倾颦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宋衡哼笑一声，朝外唤了一声，“秦简，进来吧。”

        下一刻秦简便与司玉一块儿走了进来，桃倾目光落到司玉苍白的脸色，继而往下，落到她背在身后的手上，双眸微睁，抬头等着宋衡，“你太过分了！”

        她声音已然有些怒了，眼眶微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冲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司玉？！”

        “小姐，”司玉有些虚弱地上前来扶住她，“小姐，司玉没事，你别怪少主。”桃倾抬起她的左手，小指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可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里面沁出的血迹，她瞳孔猛地一缩，偏头看向宋衡的目光如利刃般，“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和司玉没有关系！”

        她声音冷得发沉，犹如利剑一般直戳人心窝，宋衡轻笑一声，“倾儿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他声音依旧温柔得腻人，桃倾却心底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衡迈步上前，手掌抬起欲落在她脸上，被桃倾偏头挡过，宋衡眼底一寒，抬手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你嫁给沈君澜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那你送给我的那份地图分明就是假的，你想害我！”

        他声音冷得发沉，眼神冰冷如刃，桃倾眼底微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宋衡掐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不明白？当初你给我的地图并非是宰相府真正的布局图，那些所谓的防守薄弱之处实际才是最严厉的地方，你想让我们的人有去无回，桃倾，你好狠的心呐，他们可都是你的同胞，都是北姜的人，你这般对他们叫我好生伤心。”

        桃倾强忍着下巴处的疼痛直视他，“少主莫非忘了？当初正是靠着那份地图你才能那么顺利地救人，不费一兵一卒，顺利救人，现如今少主却要反过来指责我，敢问少主，我那地图若是假的，那为何你们能那般来去自如？”

        宋衡轻哼一声，“这正是我要说的地方，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的地图明明是假的我们的人还能那般顺利，而且去的时候的确如你的地图上所画一般无二，这一切是为什么？难道不是沈君澜提前看到了你的地图，然后换了府上的防卫？他对你倒是上心，为了不让我怀疑你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就这样白白被人救走，你说，他是真的爱你至斯，还是，其实他是在利用你引我上钩呢？”

        桃倾漠然看着他不说话，宋衡冷嘲，“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承认自己背叛我投靠了沈君澜了？还是说，突然得知自己被心爱的人利用所以接受不了？桃倾，这么多年你恨我我都能理解，可是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国仇家恨，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忘记了自己家破人亡的一切仇恨？还是说，你真的爱沈君澜到了骨子里，愿意为他放下曾经的一切？”

        桃倾还是只冷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宋衡蹙眉，司玉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姐，你没事吧？”

        桃倾不说话，司玉一下子吓得不行，脸上仅剩的血色都退到一干二净，不停唤，“小姐你别吓司玉啊，司玉不能没有你的，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见她如此，宋衡也有些不安地轻唤了一声，“倾儿？”

        原本如入定般没有反应的人突然灿然一笑，“少主说得对，当年我爹是为了谁而死？我娘又是为了什么而死少主最是清楚，如今少主却要让我记住国仇家恨，试问，当年大成的兵马可曾踏破我苏家的门？若非先帝临危受命让我爹保护你们兄妹，我爹又何须带着我们所有人如亡命之徒般四处逃亡？若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兄妹？我爹又何须拿我做筹码最终去世？若不是因为你们兄妹，我娘又何须带着怨恨离世？”

        “现在少主告诉我，我的仇恨，敢问少主，我的仇恨难道不是你们兄妹吗？难道真正害死我爹娘的凶手不是你们兄妹和你那昏庸无能的父皇吗？！”桃倾红着眼，一步一步朝着宋衡逼近，没说一个字她的心便痛上两分，“我既已答应少主会助你复国就断然不会失信于你，可是少主你却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司玉何其无辜？你就为了心里那点怀疑和不信任用她的手指来给我警告？少主的所作所为早晚会让手下的人离心离德，让少主最终沦为孤家寡人最终一事无成！还谈什么复国大业谈什么问鼎天下？！”

        宋衡被她逼着一步步后退，她的每一个字都打在他心上，令他失措不安令他愧疚痛苦，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们应该联手对付大成对付成景帝，最终携手登上帝后的位置，明明相依相守的人应该是他们，可现在，他们却互相怀疑互相伤害。

        “小姐？”司玉极度不安地看着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桃倾，她的小姐素来冷清，可她最是护短，前些日子她的小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而这个咄咄逼人气势冷凝的人才是！

        “倾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非有意伤害于你，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真的对沈君澜动心，怕你会为了他与我为敌。”

        宋衡抬手想拉住她的手，却被桃倾一把甩开，“那又如何？我就算对他动心，对他生出爱意，那也是应该的，他对我那般好，处处为我着想，正如少主所言他为了我不惜将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都放了，为了我不惜亲自下话只为我找一个不遭人闲话不会受委屈的身份，他还愿意为我受伤为我流泪为我生气为我吃醋，世人皆言他清冷不可接近，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待人极好，只是外冷内热而已，他运筹帷幄智谋过人长相不凡人间极品，我喜欢他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倾儿……”

        “但是少主你做了什么？你怀疑我派人监视我，甚至伤害我身边的人，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少主以为我是选他，还是选你？”

        “倾儿，你……”

        “少主我说过，我会帮你复国，但是这与我喜欢谁并不冲突，我们要对付的是成景帝是赵家，与他没有关系，我的选择也与司玉没有关系，往后少主但凡再伤害司玉一根手指，我定让少主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桃倾眸中冷光乍现，满含威胁之意。

        宋衡不由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沉声道，“既然倾儿都这般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倾儿，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人，没有我没有北姜的众人，你什么也不是，眼下你没有保护好司玉的能力，只要我想我随时能处置了她，当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司玉毫发不伤，好不好？”

        “你在威胁我？”桃倾眉眼眯起，带着绝对的狠劲儿，“少主是觉得我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宋衡唇边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虽然嘴上说得狠，但其实你眼下并没有那个筹码和能力，我只是在与你做等价交换，我不伤害司玉，你履行自己的承诺助我复国，这个买卖你觉得如何？”

        桃倾看着他，攸地冷笑一声，“好，那从今往后，太子殿下，咱们合作愉快！”

        宋衡眼眸一瞬抽痛，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来，“合作愉快！”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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