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身世之迷

　　司马无双盘膝打坐，道：“你替我护法，再调息一会，我就好了。”
　　“是。”秦重应道，即时立起守在一旁。
　　司马无双重新闭眼，继续调息自疗。
　　“该死，该死！师姐为了救我伤成这样，我却想入非非！这丑可丢得真够大的……”
　　秦重满面发烧，硬生生把目光从司马无双身上拉开，瞧见怪物尸体，遂走近去细看。
　　“不知这家伙到底是啥东西？血竟是绿的，所使兵器更是古怪厉害……”秦重琢磨到这，忽然想起那条紫链来，当即游目四顾，很快就望见了掉在不远处的紫链和紫盾，俱仍流荡着莹莹紫光。
　　他快步行去，俯身去捡，指尖方才触着链身，登感一下麻痹，唬得急忙收手，仔细再瞧，发现紫链一头似有把柄，用指试探，果然没有不适，这才放心捡起。
　　秦重观察紫链片刻，随手挥甩，只觉轻重颇适，倒亦顺手，不禁欢喜：“这宝贝如此奇妙厉害，不知是何来历？有没有名字？”
　　他又去捡起紫盾观看，心忖道：“颜色纹饰都极其相似，看来这盾牌跟链子是一对的……嗯，反正都是稀罕之物，既然有人自个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
　　思忖及此，便把两样奇兵收入如意囊内。
　　秦重走回司马无双身边，又守了一会，终见她缓缓收起功法，再次张开眼睛，喜叫道：“师叔，你好了？”
　　司马无双点点头，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那毛神的法力及武技似皆平常，兵器却是十分古怪厉害，那盾一撞，便把我的护体真气破去大半。”
　　“还没全好？”秦重心头一紧。
　　“无甚大碍的，两、三日内便可完全复元。”司马无双道。
　　“这妖怪好生可恶，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动手，真是莫名其妙！”秦重纳闷道：“难不成它也是黑暗老妖一伙的？”
　　司马无双摇头道：“不是，他不是黑暗老妖的人，也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秦重奇道：“长这副怪模怪样不是妖怪？”
　　“他是那茅山六天师冲虚子弄来的，是神。”司马无双淡淡道。
　　“神？”秦重愣住。
　　“嗯，他乃上界雷将，给冲虚子拘来捉拿你的。”司马无双继道。
　　“上界雷将？六天师能……能拘役上界神将？”秦重张大了嘴巴，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并不稀奇，整个道界中有许多人都能拘役鬼神，这个六天师不过是当中的一个。茅山众术中，正有此法。”
　　“役鬼不稀奇，役神可就……”
　　“御甲术中有一类就是专门役使上界雷将的，说出来你定不陌生，道家唤作五雷正法、雷府真言、雷部真经等等，而于我教，则名为雷霆秘典，共计一百九十部雷法，每部雷法对应一员雷府神将，六天师大概识得其中几部。”司马无双娓娓道。
　　“我的天！这便是说，只要识得一部雷法就能役使一员上界雷将？”秦重只觉难以置信。
　　司马无双道：“正是如此，上界雷府有天、神、龙、水、社令五院，统共一百九十员雷将，其中社令又名妖雷，最是殊异，其部多为顽昧神灵，不为天庭差遣，只受诸般雷法役使，据闻六天师最擅拘役此院雷将，适才那毛神多半就是社令院中的
　　一个。”
　　秦重咂舌道：“无怪他能诛伏四十九洞妖王，名震大荒，原来他通晓这等神异法门。”
　　“不是。”司马无双摇头道：“他乃炼气大家，最历害的功法是我教专辟邪魔的正元真气，那些妖首魔头，十之八九是被其法所诛。”
　　“这个六天师居然识得这么多厉害法门！”秦重赞叹道。
　　“其实，真正修为高深之士皆忌动辄使用雷法，因为雷霆乃是天地枢机，雷法乃是天之号令，其法异常繁奥，施启过程冗长迟缓，更且若有丝毫差池，便会惹致雷将反噬，实为御甲诸术当中最为凶险的一类，地界常有妄昧之徒因之丧命。”
　　司马无双顿了下，接道：“正因如此，我界素来不提倡修习此类法门，这六天师是因为适才给我们拦住，才迫不得以动用了这凶险法门。”
　　秦重突然难过起来，“师姐，六天师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无双凝眸望他，半晌不语。
　　“六天师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秦重面色发白。
　　司马无双轻叹一声，目光里似怜惜、似担忧、似无奈。
　　“我真的……真的是妖魔遗孽？”秦重颤声道。
　　司马无双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脸侧，柔声道：“无论你爹娘是谁，你都是无辜的。”
　　这回答等于是间接的肯定，秦重一阵乏力，浑身轻抖，模样可怜无比。
　　  “别害怕……”司马无双瞧得芳心生疼，忽一把将他拥入怀抱，声音变得更加温柔，“我不会让谁伤害你的。”
　　秦重胸口一暖，倏地放声恸泣，“师父……不要我了！”
　　司马无双轻抚着的他头发道：“傻瓜，你师父才不是不要你，而是情非得已。”
　　秦重哽声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司马无双一时无语。
　　“到底怎么回事？”秦重噙泪道：“师叔，你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我亦不大清楚，当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待日后再仔细说与你听。”司马无双言语含糊，顿了下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赶快离开这里，寻个隐秘之处躲起来。”
　　“我不躲！我为什么要躲？”秦重激动道：“虽然我是妖魔遗孽，可我没做过什么恶事！”
　　司马无双叹道：“你是没做什么恶事，但你既为玄狐之后，且身怀无数神魔垂涎的承天珠，那六天师一旦回茅山将此事禀报宗尊，消息传开，此后必定凶险不断，到时只怕谁都保不住你。小小的戒斋院，根本无法保全你。也不能，不敢保全。”
　　秦重目瞪口呆，摸着自己腹部道：“我肚子里的东西就是承天珠么？它到底是啥东西？”
　　司马无双道：“这个也待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较为隐秘安全，先躲上些日子再说。”
　　“什么地方？”秦重问。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一暗，两人转头望去，竟见不远处有数道巨大的赤气冲霄而起，染得天空血红一片，壮观而诡怖。
　　“这……这是什么？”秦重讶道。
　　司马无双凝目静望，并没答话。
　　“啊，那边……那边好像是黑暗老妖的巢穴啊！”秦重叫道：“这些赤气
　　难道是从黑暗老妖的巢穴里冒出来的？”
　　司马无双仍然不语，神色愈来愈凝重。
　　就这片刻间，那数道赤气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血幕，秦重不觉一阵心惊脉跳，“莫非是什么邪法？”
　　“嗯，是邪法，一个超大型的邪法！”司马无双终于开口，“骷髅邪秽要大举进攻了。”
　　“它们要进攻了？”秦重惊道。
　　  
　　“你仔细瞧，这血云在往哪个方向移动？”司马无双问。
　　秦重凝目眺望，只见巨大血幕在空中如浪滚涌缓缓移动，道：“好像是朝北面去哩……”话方出口，猛然惊觉，那边正是少泽城的方向。
　　这本是个难得的晴好日子，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少泽城城头上一片繁忙，到处是成堆的兵器盔甲箭矢炮石，无数将士与民夫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加紧备战加固城防。
　　城墙上每隔二、三十丈，便可看见一个有棱有角的神秘庞然大物，周围守卫四布，其上严严实实地覆盖着油布，叫人瞧不出是何物事。
　　突然间，天地毫无征兆地迅速变弱，一切景物给染上了层诡怖的血红，这异象使得所有守军与民夫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眺望，赫见大片赤云从南边的天际无声无息地涌来，如潮似浪翻滚不住。
　　这里虽属内陆，但地处浩瀚若海的大泽边上，少泽人早已司空见惯类似海滨那种阴晴瞬改的多变气候。
　　然而，今次显然与往大不相同，不知为何，每个人的心脏都莫名其妙地悸跳起来。
　　“那……那云怎么是红色的？”有人讶道。
　　赤云愈涌愈近，看似缓慢，却于片刻间遮去了原来的晴空，四下变得越发昏暗迷蒙，这时，地平线上忽又涌起了大片令人不安的暗红尘雾。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颤声道。
　　可是无谁回答。
　　“呜嗡！”骤有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传来，在不住翻腾滚涌的暗红尘雾中，忽然隐现出几个巨大影子，并排着朝这边齐肩逼近。
　　“那是什么？”
　　“啥玩意？”
　　“什么鬼东西？”
　　城头上骚动起来，所有守军与民夫全都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愈来愈近的巨影。
　　终于，几个巨影完全脱出了尘雾，城墙上的守军与民夫赫然发现，那竟是几只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每只魔怪周身皆攀附着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战士，各持令人心寒的奇兵异器，个个狰狞欲噬蓄势待扑。
　　紧接着，城墙上的守军与民夫又发现，在每个骷髅巨怪的后面还涌现出一队队骷髅士兵，盔甲整齐，队列井然，无比森严肃杀。
　　眼前情景委实震撼可怖，城墙上的守军民夫无不目瞪口呆骇然变色。
　　几只骷髅巨怪大踏流星地继续逼近，每跨一步，俱震得整座城池微微发颤。
　　“我的天！是骷髅！”终于有人如梦初醒，声音里满是惊惶。
　　城头上登似炸了锅一般。
　　“不好啦！邪秽大军进攻了！”
　　“天呐，怎会有这么多！”
　　“怎会有这样大的怪物！”
　　“快去禀报大人！”
　　在如沸的慌乱中，终闻一个军官嘶声厉吼：“全部归位！全都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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