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突然见他一睁眼，越熹吓了一跳。手抚着胸口，看他这般表情，刚升腾起的一点愧疚之心立马就烟消云散。
他这副模样，搞得她会再扑过去一般！跟防采花贼似的。
“喂！你做甚这么凶啊！我不过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要饿我便叫小二送饭菜上来！”她有些委屈的说道。
曦恒抬眼见她扁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小媳妇状，心中有些不忍，可又不想马上搭理她，便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看不见，眼不见则心不烦，免得她又得寸进尺。
她见少年无动于衷，依旧不理会她。心中便有些心烦意乱，索性掏出手绢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暗想，你个小道士，我不信你就真的心硬如磐石。
于是故意抽抽噎噎道：“我不就是随口说了两句嘛！你至于这么记仇嘛！”边说边手捻着手绢作势要擦眼泪，暗地里却偷眼瞧他的反应。
曦恒骨子里到底是个正直少年，接触的都是道家正统的大道理，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而且尤其受不了女儿家泪眼朦胧的模样，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
却又不免狐疑感叹，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先前还是一副嚣张跋扈样子，这会就换了副我见犹怜的小女儿娇弱模样！果然女子都是不能招惹的！
他怕再生纠葛，不想再激怒她。于是忙温声软语道：“小道还真有些饿了，那就麻烦姑娘下去跑一趟了！”
越熹见他态度放缓，不再那么防范她，心中欢喜。可又听他言语称呼那么生疏客气，又有些不高兴，嘟着嘴低头拨弄腰带埋怨道：“你干嘛对我那么客气！你可以跟我师兄师姐一样叫我阿熹！”
“呃……”师父常告诫他―淫为诸恶首，少欲最安乐！他一定要坚守自己的内心，严守戒律，不能辜负了师父和师祖的期望，不要与人生出情爱纠缠。
他想了一大堆理由来催眠说服自己。
越熹见他面露为难之色，以为他不乐意改口，心中有些不爽，嗔怪道：“怎么，不就是让你改个称呼而已！至于让你费劲想半天吗？”
曦恒一双深邃清洌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妥协。叹息一声：“那好吧！阿熹姑娘！”
见他答允，越熹高兴得杏眸一亮，月牙状的眼帘内溢出满载的喜悦华辉。她一脸娇俏的对他狡黠一笑：“那我这就去给你端饭，你先等着我！”说着一股风似的打开门噔噔噔的跑开了！
曦恒看着一下跑没影的少女，懵了一下，摸了下鼻子，轻摇了摇头，这姑娘家的心思他真猜不透，一会哭一会笑的，比川剧变脸还快！
待了片刻就见她端了一盘饭食上来，随手关了门。喜笑颜开的对他道：“你一定很饿吧！楼下的伙计人手不够，我实在等不及就自己端上来了。”
说着放下了盘子，伸手轻轻托住他的头，把他扶坐起来。
他见她心情大好也跟着笑了笑：“劳烦阿熹姑娘了！”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个极豁达的人，说了不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就不会反悔，你就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对你胡搅蛮缠，等到了子夜，你的穴道解开，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希望以后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将来江湖再见仍是朋友！”她把盘子里的饭菜一碟碟端出来，轻轻搁在桌子上，一脸认真的对他说着。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少女秀雅清丽的侧颜，微微愣神，她的这番话说得直白坦诚，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他又不言语，越熹心中了然，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肚子还疼吗？我不是有意踩你的，实在是气极了才会有此举动！你不怪我吧？”
曦恒一脸的难以言喻表情，后又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阿熹姑娘言重了，这点小痛不足挂齿！”他实在有些看不透这姑娘，她话说得倒是没啥问题，就是觉得这女子喜怒太过反复无常，他着实揣摩不透。
其实他真把越熹想复杂了！她从小长在云岭溪谷，几个月前才偷跑出来。她是东壁药王最小的弟子，又是师兄最宠爱的小师妹，在谷中无法无天惯了。虽然师姐偶尔会看不惯教训她，但是从未让她有所收敛，因为从小到大师兄都会护着她。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行事洒脱不羁，随心所欲，想到啥就做啥，从来不会有所顾忌。
因此她并不会过于执着一件事，也从来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
“那刚才……只是我一时有些情难自禁，你……莫要放在心上！”越熹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道，想到刚才那一幕，她的心还是有些突突直跳。
曦恒闻言也是脸红心跳，目光却闪烁不敢看她，咳嗽一声吞吞吐吐道：“阿熹姑娘…以后你…还是莫要再提此事，就当……从没发生过吧！”
两人都突然沉默不语，周遭陷入一片静寂，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越熹心底有些难过，面上却未表露出来。
只是扬起脸扯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掩盖了心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涩，故作轻松愉悦道：“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这又不是第一次，之前我亲过的张公子，王公子，还不是过不久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有什么大不了！”
曦恒听着她满不在乎的口吻，却注意到她眼底一瞬划过的落寞。
不知为何心底莫名有些心痛，可是他们全真教注重修身养性，除情去欲，严禁男欢女爱，若是犯了色戒，就相当于叛出师门。他绝对不能这么做，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执着纠缠，伤人伤己。
所以，他隐忍住了一切情绪，面上无波无澜平静道：“阿熹姑娘也不必烦恼，你将来定会找到一个再也不会忘记的夫婿！”
越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心里却想着，那个忘不掉的人不就在眼前嘛……
哎！话说得容易，做到却难！
不想这些了，反正今晚就会分道扬镳，再深的感情也会慢慢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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