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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却月楼


  华朝纪元十九年春万物复苏,鄂州江城城外一派生机勃勃,草长莺飞。

  江城内河边的柳絮随风曼妙清扬,嫩绿的柳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矮墙下的灌木丛绿油油的,其间星罗密布嫩黄金茸茸的迎春花,小巧玲珑煞是可爱。黄绿相间一片清新,只道是春光无限好!

  河两岸商铺林立,私家宅院鳞次栉比穿插其中,连接河道两岸的青石拱桥行走的小贩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熙熙攘攘。一家绸缎铺门口还悬挂着去年岁旦的红灯笼,显得极是喜庆,掌柜刚好送走满载而归的客人,脸上春风满面一派喜滋滋。

  沿着河边商铺行走百步距离左拐入一小巷出去便是繁华的闹市主街,入眼便见一栋飞檐翘角的三层酒楼,雕梁画栋间辉煌气派。堂前大门上悬挂着诺大的牌匾,匾上三个烫金行书大字―却月楼。

  不愧是江城第一酒楼,店内酒客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观字知楼抬眼望进大堂,伙计皆是行云流水般穿梭其中,大堂内的桌椅板凳围坐满了客人,三三两两的酒客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面红耳赤的划拳猜酒不亦乐乎。亦有商队催促店家快上酒菜,掌柜的一边忙而不乱的督促伙计快去准备,一边满面堆笑的回复:“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端上来!”

  这时一道清丽婉转如黄莺的声音自大门口传来:“小二!给我找个靠窗的雅间,再把你们这的招牌酒菜上来一份!”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只见大堂门口一道身形纤瘦着灰黑短打装扮的少女像一阵风一样从大堂门槛踏步进来,只见她身上布料稀松平常,乃寻常百姓装扮。只是少女杏眼桃腮面上笑意盈盈,俏丽得如三春之桃,一头乌黑秀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绾起,簪头处雕刻着三朵淡粉色芙蕖,虽然身着布衣,却也灵动脱俗。   

  少女腰间别了一把短小的鱼肠剑,剑鞘上没什么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朴实无华,剑首却似盛放的芙蕖花,青古铜色的剑柄锃明发亮。

  众人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华国地大物博,中原武林百家争鸣,各大门派争斗不息。而江城乃是九州通衢,来往商贾云集,武林正统人士像全真少林峨眉也常常聚集于此。

  虽然是一派繁荣昌盛欣欣向荣,但其中也有些牛鬼蛇神江湖宵小掺杂其中,正道人士忙着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和魔道奸人经常斗得如火如荼。

  城门失火往往殃及池鱼,寻常百姓早就怕了这些江湖人士,动不动就兵刃相向,一个不小心哪个倒霉鬼便成了刀下冤魂。出门在外大家都想命活久点,谁都不想惹事,不定哪天运气不好遇到个魔道妖人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尤其这却月楼鱼龙混杂,宾客南来北往,酒楼酒水也是贵得骇人,来的客人非富即贵要不就是江湖人士前来投宿打尖。

  这少女虽然身着布衣打扮,却是明眸善睐灵气逼人,灰色的衣领处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莹莹发出白玉般的光泽,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况且她那腰部的鱼肠短剑虽然样式简单,但是从刀柄处凸起缠绕的古朴纹饰散发着幽幽冷光来看,这位碧玉年华的少女应该是哪个武林门派出来历练的后生。

  只是不知为何独自一人行走没有同伴,不过现如今江湖人才辈出,或许长江后浪推前浪根本不惧江湖的血雨腥风!

  大堂内的客人不再注意少女,却月楼的小二都跟人精似的,天南地北见着的人太多,自是不敢怠慢!手上白抹布往肩膀一甩上前点头哈腰道:“实在抱歉,这位女客官今儿个客人太多,二楼雅间都满了,只有这一楼大堂那边还有个位置!”

  那少女顺着小二手指方向望过去,大堂西北侧角落里摆放了一张八仙桌,桌下依序摆放着几张长凳,坐的地方倒不逼仄只是不靠窗。

  少女面上没有迟疑,笑嘻嘻的回复道:“那就坐那吧!麻烦小二哥尽快把酒水饭菜端上来!”

  小二是个憨厚的年轻小伙,有点受宠若惊道:“客官客气了,小的立马就去准备,您这边先坐着稍等片刻!”边说边引着她入座,少女手扶着腰边短剑缓缓踱步跟在小二后面,坐定后取下鱼肠剑搁在桌上。

  小二麻利的用抹布擦完桌子倒完茶水走了,她抬眼扫了大堂一眼,却撞进一双雾霭漆黑的眼眸中,目光相接对方立马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端起茶杯低头啜饮。

  她微怔,哂然一笑饶有兴趣的打量旁边靠窗而坐的这三人,三人身着全真教青黑色道袍,年纪不大其中和她对视的那位少年道士约莫十八九岁,梳着发髻头戴碧色翡翠偃月冠,额前细碎发丝落在清新俊逸的细瓷面庞上。

  旁边坐着大约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正一脸期盼的抓着他的袖袍道:

  “曦恒师兄,你跟大师兄说下我们在这江城多留一夜可好明日再启程,听说这江城的夜市热闹繁华堪比京都!”

  “胡闹!师父让我们下山是有任务在身,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对面坐着的二十多岁的青年道士微蹙眉

  那小道士扁嘴小声嘟囔:“师父交代的任务又不急于一时,再说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上哪去寻人!”不过说归说他倒也不在缠着那位曦恒师兄

  那曦恒道士略微思忖片刻道:“师兄,青彦师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前辈行踪缥缈,我们这样毫无头绪的寻找不是办法,倒不如今夜先在这客栈修整歇息,听说明日集市人多,我们可以去打听下,这江城人杰地灵卧虎藏龙,来往人更是杂多,说不定就有前辈的消息。”

  那青年道士听完不在言语,显然是默许了他的话!

  少女默默听完,细腻莹白的手指端起小小的茶杯小呡一口心中思索,全真教自重阳祖师创教到丘真人慢慢历经了几代掌教,与世浮沉多年发展到一定规模。而当下掌教张真人心怀天下,救济众生也算个得道高人,只是门下门徒众多良莠不齐,虽然教规森严,但仍不乏其中掺杂宵小鼠辈。

  师父说这全真教自恃清高迂腐至极的老道士大有人在,自诩为武林正派却固守成规不懂变通。

  几个月前她在谷中就遇到过前来向师父寻医的全真教弟子,师父不给治,那些臭道士便狂妄无礼的说了一些大言不惭的话,口口声声骂师父是魔道妖医,又不甘心空手而去又觍着脸再求师父,师傅不予理会,他们也只好气哼哼拂袖而去!

  她便使了点小手段在那几个中年道士身上,死不了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少女面上嗤笑感叹,现如今全真教除了掌教那一辈,剩下的如果全是她上次教训的那些酒囊饭袋的话,就凭这些青黄不接的小道士,那全真教估计就真的后继乏力要逐渐没落了!

  不过她替他们唏嘘什么,与她何干?师父向来踽踽独行不理江湖事,看病全凭心情,不因你是武林正道就格外特殊,也不因你是邪魔歪道就拒之门外!再说师父下过的毒恐怕比救过的人更多,若论毒术江湖中他们云岭溪谷敢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所以武林中无论正道邪道皆是对他们又惧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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