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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浮生悬梦


旭日东升,万物苏醒,文玉与杨年锦也已在杨府整装待。

        由于时辰过早,文玉、杨年锦到达尚景客栈时,内阁还没坐得几许客人。

        二人找了视角最好的一桌坐下,随意叫了几份早点后,安静端坐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暗自寻起人来。

        随着时间推移,进店吃饭之人也是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尚景客栈便满了座。

        就算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嫌疑人半影,文玉和杨年锦也没有片刻松懈之意,仍拿出一百分的精神对来往客人一个不落,洞悉无遗的打看对比。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时辰后,尚景客栈门角一处突然冒出一个鬼鬼祟祟头戴冷色布巾的女子,出于杨年锦过目不忘的能力与灵敏的洞察力,在女子抬之时,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画中女子。

        就在女子朝着尚景客栈周旋之际,杨年锦以飞反应将她扣押身前,吓得女子哀声饶命。

        “公子,切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这儿寻人的…”

        文玉来到杨年锦一处,将女子头上的布巾轻缓摘下,只见女子一头白一滑而下。

        文玉不失礼仪,语气也十分温柔。

        “姐姐切莫惊慌,还麻烦你同我们到衙门走上一遭。”

        一行路上,女子肩颈皱缩,耸着个脊背,一脸害怕的模样,眼见快到衙门,眼泪更是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掉。

        文玉抚上女子的肩,示意她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她们不会对她怎么样。

        三人步入衙堂后,女子忽地双膝跪地,啼哭不断,哀声求饶。

        “大…大人,民女…民女从未做过什么错事…”

        文玉见状,走到女子跟前,俯身将她缓缓扶起,接而带她入了侧座。

        随后,文玉折开四幅画作,问向女子。

        “姐姐你不用害怕,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答我便可。上面的女子可是你本人?”

        女子慢慢将眉目移向文玉,一脸惊慌后,缓缓点头。

        “正是民女。”

        “何人所画?”

        “画师衣着长衫兼具红橙黄绿青靛紫七色,长相颇为俊秀。”

        听此描述,第五余果然没有说谎,四幅画作确是出自他笔下。

        文玉还未问出下一个问题,杨年锦便插言问道。

        “为何作画?作画之人呢!”

        女子听得杨年锦话中带有怒气,忽地又害怕的垂低眼眸。

        文玉再次走到女子座椅一处,握紧她浸满冷汗颤抖的双手,很是耐心关怀起来。

        “姐姐别害怕,你且跟我说说。”

        女子心感温暖,慢慢抬起下颚,娓娓道来。

        “民女名唤元芮,乡下人,初到离崖,路遇一位画师,他说只要让他为我作上几幅画,再把所作之画交予尚景客栈的记账先生,梅荣,便可赏我很多银两,那时我身无分文,眼下时机,我就答应了他。后来一日我听说那位记账先生死了…所以才如此惊慌,日夜站在门口窥视里面的情况…大人明鉴,民女真的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全部指向这画师,如此说来,第五余是凶手无疑了!”杨年锦会心一笑。

        就在此时,第五余绑着店小二小海步入大堂。

        “她撒谎!”

        第五余用力一脚将小海踢到杨青越堂下。

        “找替死鬼找到我第五余身上,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元芮见着小海的一刻,眼泪掉的更凶猛了,忽地起身跑到堂中央跪在小海身侧。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全都是民女一人的错,民女认罪!”

        小海听得元芮这一言,自觉一切全然作废,放弃一般,无奈唤了元芮一声。

        “姐,我不后悔。”

        第五余听不得这些煽情,抢言说来。

        “前两日,我与一些文人墨客斗完画后,走在尚景街道遇到了元芮…”

        时间一转两日前。

        “公子且留步…公子…”元芮仓促的唤声传入第五余耳里。

        见第五余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元芮疾跑追了上去,站到他的面前这才使他停下脚步。

        “方才我在文人阁见到公子画工了得,妙笔生花,特来寻公子为我作上几幅画,银两不是问题。”

        第五余显然对银两和眼前女子都毫无兴趣,摆摆手,准备扬长离去。

        “公子,公子你有所不知…”

        说之间,元芮将头上布巾缓缓摘下,一头银白秀在阳光下照的熠熠生辉。

        “民女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想留几幅画作在这人世间,也算命有所值了…”

        第五余怜心泛起,但又不想让眼前女子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便应许了此事。

        “一幅画作一文钱。”

        人间走一遭,必是离不开行、卧、坐、舞四姿态,元芮自晓心头事,满面哀容再真切不过,加上又从乡地里来,衣着自是最为普遍的粗布麻衣,如此得来四幅画作。

        第五余落笔完成后,元芮摸了摸衣兜,面露歉意。

        “公子,小女我出门比较急,忘带了散钱,我一个将死之人必是不愿亏欠这世间任何人,你且后日到尚景客栈来找我取回欠下的四文钱可好?”

        第五余自是不在意这区区的四文钱,但就如眼前女子所说,亏欠着死去总是不好的,便再次心软答应了。

        后来便是第五余与文玉、杨年锦相遇一事。

        再后来,第五余与杨年锦在客栈吵嘴后,第五余追出去之际,听到了店小二小海与元芮的一阵交谈。思索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是凶手找的替死鬼。

        “哦?所以元芮便是杀死梅荣的真凶了?”杨青越问着。

        杨年锦虽很是打脸之前因为对第五余的私心敌意而全然针对误会了他,但一阵深思熟虑后,还是非常理智的将前后所有穿针引线,开始对案情抽丝剥茧,坚定道来。

        “非也,报案者即行凶者!”

        为了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杨年锦将置于桌前的凉茶泼向小海的头,只见没过多久,墨汁从他尾之处慢慢溢出,取而代之的是和元芮一样的一头银白长。

        “那日我就疑窦,这小二为何如此怕沾雨,明明我的伞把就掉在他身前不远处,他偏偏要找借口唤店里面的临工老远跑出来给我拾伞。这般看来,也想得通了。”

        待文玉将那丝白与小海的头一番无差对照后,小海低默认,将自己一切罪行供认不讳。

        “方才我姐姐所言,皆是我教她撒的谎。梅荣确是我一人所杀,但他死得其所,就该下那十八层地狱,受抽筋剥皮之苦也是罪有应得!”

        小海真名元海,元芮是他的亲生姐姐,二人出自乡邨,天生患有白症。

        时间一转六月底。

        收到元海书信的元芮知道弟弟在离崖城中找到了满意的住所与长工后,自己也准备从家乡赶来投奔他,好为自己两个苦命的孩儿攒点以后的读书钱。

        天还未亮,元海日如往常偷偷起来用墨汁遮掩白。

        算算日子,姐姐元芮今日也该到离崖了。

        由于路遇山石滑坡,元芮的马车不得已耽搁了行程,导致到离崖的时间整整晚了三个时辰,当晚戌时才抵达。

        等元海接到元芮到尚景客栈安顿好后,已近亥时。

        元芮自从生了第二个娃后,记性是逐日下降,方才元海给她指的房间,洗过身子回来她又忘了,又自觉弟弟白天忙活,下了工还来招呼自己,肯定难得休息,定是不想再去叨扰他的。于是凭借那模糊的路径,稀里糊涂走到了梅荣的房间门前。

        元芮朝着屋内一阵敲门,见无人应她,她便小心翼翼推开了门,看着眼前被收拾得一干二净无人的屋舍,想来定是元海给她收拾好的空房,准没走错了。

        而此时,梅荣如往常一般,小店打烊后自己端坐客栈门前喝点小酒解解心头之闷。

        是啊,三十年来无妻无子无事业,如何不愁呢?

        梅荣借酒消愁过后,回到了房间,准备脱衣解带之际,只闻床铺处传来一女子的惊叫声。

        “谁!你是何人,为何进我房间?出去!”

        梅荣自知自己的酒量不差,几杯小酒还不至于让他连屋门都认不清了,不过为了确保无失,梅荣还是反复对门前舍内查看了好几番。

        我没走错啊,正是我梅荣的房间啊。

        “姑娘莫要惊慌,想来是姑娘误会了,此处才是鄙人的住所。”

        借着隐隐月光,梅荣看着自己床榻上躲着一个香肩显露,身前只挂了一件单薄亵衣的娇羞女子,再由着那一点点儿的酒劲,竟色胆上脑,强行非礼了元芮,与她生了肌肤之亲。

        等梅荣醒来的时候,元芮早已不留踪迹,梅荣晃了晃大脑,以为又是一场春色大梦,不免习以为常,不足为奇。于是将此置身事外,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元芮已是一个有两个孩儿的母亲,岂能受人这般欺辱玷污,自觉羞愧,无地自容,便准备跳崖自尽。

        幸得元海早早看出了元芮的心事,在他百般追问下,这才道出了她的丑事。

        元海知晓后,一阵艴然不悦,咬牙切齿,拳握掌心,任由指尖陷肉。

        元海自小生活在穷乡僻壤一地,对一些异怪的虫物自是见解尤深,所以寻了一些巫师买了一罐食梦隐虫,立誓一定要让梅荣神不知鬼不觉死到他的春香大梦里去。

        而让大家猜错的一点是,画作上的那堆隐虫是杀死梅荣后,元海设计找替罪羊,准备污蔑才刻意藏进梅荣枕底的,一来可以引起查案人把注意都放于画作上,且收回画作的人定是要遭受隐虫无形的侵害;二来打着女鬼的幌子瞒天过海,等探案之人被一道迷了心智,查不出案自是对他有益无害。

        真正杀死梅荣的是他每天都要经手的如意算盘,而所有隐虫全部藏于那些串珠之中,自是难以被人觉,待梅荣一死,元海在将算盘里的隐虫一一绞杀那更是无证可查,无人知晓。

        事回梅荣死的当晚。

        其实元海并不是起夜,而是知道梅荣受几日隐虫影响意识已经被吞噬得不剩一二了,特意今晚亲自动手为他送上这最后一刀。

        元海看着眼前神情恍惚,入梦深沉的梅荣,将手中那丝未染墨的白,粘住隐虫一角,顺着他的鼻息将此丝一并带了进去,由于五官相通,最终梅荣因噎气而亡。

        元海说到这时候,林奇带着尚景客栈的店主一同回到了衙堂。

        经店主一番陈述,原来那日安排好梅荣自己又匆匆外出办公一事,也是在元海的计划之中。

        元海骗店主他的朋友在城郊一地想找人商议合伙开客栈一事,盈利上,元海的朋友只要三层,而剩下的全归合伙人,店主听得如此赚钱的大买卖,岂能白白错过?于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往城郊寻人去了。

        如此做来,元海也确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因为这出调虎离山,把林奇给引上钩里去了。

        或是梦中女鬼、或是店主,再或是画中女子,总而言之,当大家的注意力全被散开之时,没人会想到,真正的凶手恰恰每天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且,报案之人即是行凶之人。

        杨年锦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到大认识的荣叔竟会做出这种荒诞之事,不免觉得替他惋惜。

        梅荣为人善良,自守君子三十年,奈何美色面前终是敌不过心中七情六欲的魅惑,一时犯了糊涂。

        别小看这悄然生出的一丝色心,纵使一世清高,一次就可使他万劫不复,一身污名。

        所以人啊,别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用心积攒了那么久的良誉美德再经己手葬送出去。

        一步错万步错,稍不留意,一脚踏空便是那万丈深渊。

        梅荣一死结案后,元海被关入大牢,而元芮得到杨府很多慰问银两后隐匿丑事回家乡带孩子去了。

        时近中元节,百鬼游历之日,离崖小城上的老百姓都开始一一忙活准备着祭祀这些孤魂野鬼的黄纸香烛。

        而这一旬,最是容易成为凶手借鬼杀人的隐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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