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观对棋
墨煜与其他两人一道，目送他们进了里间。
“文麟，你有没有觉得，江琮有些奇怪？”墨煜望着那边，淡淡问出一句。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江琮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
“嗯？”韩琛回头向他道，“那倒也不至于。咱们这都是多久没见他了，上回见他还是宫宴呢。”
“他那时不是也和现在差不多，还是话少不理人。和从前一样。不过说起来，再过个几月，又要宫宴了。”
韩琛倒也不在意，本来在当年的国子监，他们虽均为几位年岁相仿的皇子的伴读，可并不算熟悉。
江琮不仅是卫国公之子，也是长公主之子，况与皇后娘娘还是表亲，在皇宫中的地位自然与他们不同。
更遑论当年的他们都年轻气盛，各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当然现在也是。不过既然当年如此，现下想见是这种局面便也不足为奇了。
“总觉得不太安心。”
尹笙想起这些时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皱了皱眉，“我家那边便有几个表亲因为犯了些事被关了进去。”
“近些日子不太平，不过也不用想多。”墨煜仍旧是平静，“那表亲，应该关系也很远吧。”
“这倒是。”
“也不知为什么，天下现在这么不太平，还办那么多有的没的。”韩琛想到近些时日朝堂之中本就事多，且各个府上都不安生。
“文麟，你这不是把我也骂进去了。”
尹笙也是一诗社的社长，听了他这话便是轻轻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现在不太平，来年还有春闺，才需要有人在这里把控京城的局势啊。让长安人多找些乐子。”
“我又不是不知道灵均你，可说实在话，你们应该也都觉得这一方社有些古怪吧。”
韩琛看他们一眼，继续说道，“灵均的诗社我们都在暗中助力，自然有人赏脸。可这一方社不同，身后应该是有大人物在，可又从未露过面，竟然连江琮都来了。”
“这些人这么做自然有他们自己的道理。”良久,墨煜平和的道，“不过就现下看来，这些于局势无害便是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何许人做局心里总归是不大安生。”
而另一头，江琮走进里间，便有小厮领他们上楼。而姜灏未跟过去，在此地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出去闲逛。
从里间的楼梯走到楼上，于高处望下去，下面的人们依旧沉浸与聚会之中，无人顾及他。
进了包厢，那边的桌上已经坐了一人。
“钱东家，咱们倒是许久未见了。”江琮看她一眼，淡淡开口。
钱清雪这样的姑娘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举止最为出阁的女子，在京城里风评也不太好。不过在他看来，她还是挺有本事的。
人人都说行止钱庄乃天下第一钱庄，其富裕程度可敌一国。可在当年，行止钱庄还只是一方富豪时，便曾把万贯家财的一半捐入皇宫，只为把家中的女儿送入宫中做一个常在。现在不得不说那女子有本事，做到了德妃的位子上，才能在这些年尽数庇佑行止钱庄。
或许该说当年的老爷子有远见，毕竟现在啊，连这朝廷的局势，这行止钱庄都能掺和掺和了。
“是有一段时间未见过江世子了。”钱清雪换了一副脸色，摆出一副要做生意的样儿。
“也不知江世子煞费苦心邀我前来是想要如何呢？毕竟我一介弱女子，能得到才名极盛的江世子的邀约，还真是荣幸至极呢。”
“钱东家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现在想和你见上一面也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江琮脸上挂着一副和煦的笑。
“呵呵。世子话倒是好听。”
钱清雪面色丝毫未变，“不知江世子想与我谈什么生意，既然请了我来，又何必给我卖关子呢？”
“我只是想请东家帮个“小忙”，查查沈相把这些年的受贿贪污的银钱用在了何处。”
江琮不紧不慢地道出自己的意图，反倒让钱清雪在他平静的脸色中觉察出一丝阴鸶来。
银钱的动向自然也只有钱庄最清楚，况且若是行止钱庄，怕是不过半月就能查明白。
“那……不知江世子的报酬是如何算呢？”钱清雪依旧是微微笑，浅抿一口茶水后，悠悠然道。
“这种差事可不好做。”
“这件事便算卫国公府欠了钱庄的人情，姑娘若有所求，在下自当万死不辞。”
“好啊。世子是个爽快人。”
钱清雪果断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是卫国公府的人情，若要仔细算下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成交。”
不过钱清雪也不是自己独身前来的，今日这聚会，她还带上了霍秋濯。
霍秋濯自然不会有这里的帖子，但她知道行止钱庄一定会有，自然就来寻了她。不过因着那里是男子的聚会，二人都是穿了男装。
霍秋濯来也是因为从季清羡那里听说今日的聚会请来的是棋道大家。她棋艺一般，况她与江琮约好了与他对弈，但又打听到江琮棋艺过人，所以自然就想来讨教一番。
不过她们来得较晚些，在另一处闲逛，并未看到之前的弈台，也自然未见着。
而钱清雪因为与人约谈让她自己逛逛，她就是来看棋的，自然而然走到了弈台附近。那儿围着许多人，中心似乎就是鲁文老先生。
人多拥挤，她费了大劲才到前排。不想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是大表哥，她心下陡然一沉，想转身往回走，可无奈人多，暂时脱不开身。
似乎感觉到一道目光，墨煜回头望去，那头的人转了身，似想走出人群，少年很是瘦弱，但却分外眼熟。
“谦辰？”尹笙见他往外走，叫住了他。
“我出去看看。”墨煜只是简短而快速地说了一句。
“好。”
墨煜总归是男子，比身为女子的霍秋濯方便多了，在霍秋濯还未离开人群时，就被他一把拉到了偏僻处。
霍秋濯被人拉扯着走出来，一个踉跄没站稳，被墨煜及时拉住，两人的距离倒是近了不少。
一时间，霍秋濯抬头，对上那清冷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里？”那清冷的眼眸里似乎带上了些别的颜色，连语气都带了些恼意。
“大表哥……好巧啊……”她瞬间低下头，似是做错了事一般，还悄咪咪向后退了几步。
霍秋濯现在毕竟是在昌国公府上住着，又是已经住了小一阵子，自然是晓得昌国公府的规矩的。虽然与大表哥接触不多，但单凭平日里与他的接触和从仆妇口中便可知昌国公世子不愧为昌国公世子，是个极为正经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按照墨家的家训，她估计也得抄经书了……她心上一叹，等着墨煜训她。
“这里出入的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进来干什么。”
墨煜松开了她的手，说到一半，看到她身上是一套男子的装束，一身青衣，发间簪冠，看着也还算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郎。
听着这似是质问的语气，霍秋濯心底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在她看来，这大表哥整日都是不苟言笑的，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墨莞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况又是在刑部任职，刑部这种地方，她还是知道些的。
“我……我是来这里学棋的。”
听到大表哥发问，她赶忙答了上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瞄着大表哥的脸色，“听说棋艺高超的鲁文老先生来这儿了，我便起了些好奇心来看看。”
意想之中的训话并未发生，他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喜欢棋？”
嗯？她有些吃惊。霍秋濯其实也谈不上喜欢棋，只是偶尔有兴致会寻人下几盘，但一听着大表哥是这么问，她赶忙点了点头。
“喜欢。”
“再喜欢也不该偷偷跑到这些地方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羞。”
墨煜虽是在训话，说的却如寻常长辈般语重心长，听着这话，霍秋濯反而不害怕了。
“这不是遇到了大表哥你嘛。”她机敏一笑。
她是万不会把钱清雪供出去的，她在京城住久了才知钱清雪在京城是出名，却是声名狼藉。但她虽然不觉得她有错，可她总归在墨家。
“那你就先跟着我。”墨煜看她一眼，嘴角微微带了点笑意，“过来。”
他们又是走回了弈台，尹笙见他身边有人，温声开口：“怎么？熟人？”
“表弟。”墨煜淡淡道出一句，也未有向他们介绍的心思，几人也非不了解他的人，见他如此，便也不多问了。
跟着墨煜的时候也还算平静，他听了她喜欢棋，便一直与她在弈台，还给她讲解了弈台上人的招式。只是她忧心着若是钱清雪出来寻不着她，心思也就分了一半出去。
“怎么，太难了？”墨煜见她走神，开口道。
霍秋濯回了神，嘴角一弯。
“嗯，有点。”说着回了个笑。
他倒像是真听了，开始讲得慢悠悠了。
而这时的尹笙和韩琛早已跑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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