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吻
空调开到27度, 房间慢慢升温，驱赶了冷气。
温玉接了盆温水，将毛巾沾湿拧半干, 坐在床边替周筳韫擦脸，一点一点地, 怕弄醒他。
一身酒气, 味儿重。擦完脸又脱他外套，衬衫。
动静较大, 周筳韫极不配合, 要么手交叉, 要么身体侧翻, 不给他机会。
温玉放下毛巾, 不打算继续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随他。
拾掇好自己, 再回到房间, 周筳韫又规规矩矩正躺着睡，四肢大开，还踢掉了被子，
估计是太热了。
他趁机将其衣物全脱了，盖好被子。
至于自己自然是舍不得睡，太久没有与周筳韫同眠了, 能和平地待一会儿已经成为奢侈。
温玉轻轻卧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对方的脸。
心间好像冒出无数细小幸福的泡泡, 填平沟壑，踏碎壁垒，他一下又能触摸到阳光的距离。
所以他爱看这张标志着岁月美好的脸, 那样恬静，那样温馨。
未曾变过。
第一次在自家门口看见周筳韫的时候，脑中荡着‘完了’两个大字。
慌了，乱了，傻了。
他这辈子最不想别人对他抱有同情怜悯之心，他们不是同一起跑线上，凭什么要用可怜的眼神看自己。
更怕是周筳韫也这样。何况还是个从小生在温室里花朵一般的小少爷。
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他根本不想搭理，不必彰显自己高尚同情心而低下姿态走近他的生活。
他对这类人一概拒之门外。
但渐渐地，从周筳韫锲而不舍的坚持中，他窥见了原来此怜悯非彼怜悯。
他的怜悯是真诚纯粹的爱的伴随品。
就像母亲天生爱自己孩子一样。
周筳韫爱笑，连睡觉都把嘴角翘着，可现在瘪下去了，温玉深深自责，这种心情胜过当初周筳韫非要闹着在他家留宿那晚。
家里简陋破旧，还有飞来飞去的蚊子。
周筳韫白白的手脚在他出去不到几分钟回来就有了几个大包。
与娇嫩肌肤不相称的红点。
周筳韫本还在挠，见他来了，刻意藏着，怕温玉说他受不住乡下的生活赶自己走。
温玉转过身，调节自己的情绪，周筳韫走过来说，温玉，你平常睡这里的吗。
摇摇晃晃的木板床。
嗯。温玉小声地说。
那我今天也睡这里，跟你睡。
这句话充满魔力，像点了他穴/道一样，让他在原地动弹不得。
比得过世间千万句不切实际的情话。
周筳韫欢快地跑到外面冲了个凉，是真的冲凉，水井的水异常冰凉，还得站着水池边，没有任何遮挡物，四下静谧只有各种不知名的动物在叫唤，天地万物为屏障，夏热的风刮来带来丝丝凉爽。
温玉给了他件白色t恤，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一件。
周筳韫啥也不说套上，美滋滋地上了木板床，第一次和温玉同床共枕，他激动又兴奋，蚊子想咬多少他有多少。
乡村的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彻头彻尾的黑。
他看不见温玉的脸，看不见任何东西，开始发怵。
温玉，好黑啊。他小声说。他想开灯，但又想省电费。
没人回应，他听见木板摇动的声音，应该是温玉下床了。更怕了，他着急地连叫了几声温玉。
我在。温玉带着一点烛光进来了。
周筳韫差点掉泪了，上一秒孤苦无依，黑暗笼罩，鬼神出没，下一秒温玉来了，光明降临，驱散了所有恐惧。他第一次见这么小巧的蜡烛，白色的，短短的。
温玉，哪里来的啊。
温玉将滴蜡在床头，固定好，又瞥见周筳韫在挠腿，起了好大的一个包。
你别动。
怎么了？周筳韫立马不动了。
温玉一骨碌爬上床，从最里面找到一把棕树叶做成的简易蒲扇，在周筳韫腿边扇了扇，一瞬间赶跑蚊子，带来凉爽的风。
我自己来。周筳韫说。
你快点睡。温玉催促道。
我睡不着，温玉，我今天看见真的松鼠了，尾巴毛茸茸的，脑袋小小个啊，在树上望着我，我还给它打了个招呼呢，好可爱啊。周筳韫乐呵呵地分享自己一天所见所闻。
凉泉的水好甜特别凉快，我能带点回去吗。他问。
温玉盯着他的脸，可以。
我还想带点山上那红色果子回去，你今天给我吃的那个。周筳韫想着今白天温玉为他摘果子差点栽倒坡下就甜甜的。
他觉得微光里的温玉好像格外的温柔，与平时非常不一样，对他怎么百依百顺，也不凶他。
是不是错觉。
你再不睡，就扔你出去喂狼。温玉厉声地说。
果然是错觉。周筳韫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温玉表情一下就松弛了，但手里的动作没停过。
他露出从未外显过的享受神情，如此专注又深情，眼里只容得下这张睡觉都带着甜蜜微笑的脸。
等到周筳韫完全睡熟后，他起床拿出今天特地从村长家借到的一点酒精。
借着微弱渺茫的光，一个包一个包找出来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擦完，温玉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照旧拿起蒲扇，撑着脑袋，满眼爱意地注视着他的宝贝，手一下轻，一下重，就这么呼哧呼哧，扇了一夜。
温玉倾身含住周筳韫满是酒气的嘴唇，噙住只属于他的气息。
接吻能让他产生对方融进自己身体，合二为一的幻觉。
可这远远不够。
但下一秒，周筳韫倏然睁开眼，两个人四目冷冷相对。
温玉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捧着他的脸继续深吻，吻到他四肢发软，脑袋发蒙。
周筳韫气息渐渐浓烈，不稳，他脑子确实还不够清晰，以为在做梦，只有梦里的温玉才会如此炙热，主动，猛烈。
是他一直想要的。
他回应，对方进攻得更猛但又温柔，舌尖来回交缠，甚至还能听到声音。
温玉心底无比欢喜他身体本能的反应，这不是乘人之危，是两颗心毫无羁绊地赤/裸交流。
“宝贝儿，我爱你。”温玉柔情款款地道了句。
这是周筳韫少年时期经常做的美梦，温玉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亲吻他，被自己捉住后笑着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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