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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祝灵台


  乌云奇曼临走前,犹豫再三,可还是将一只人骨造就的匕首赠于萧锐,告他这是柄破魔刺,有此一物可破败好些魔法禁制,若是用此匕首在城南祈灵台前取人血祭祀,灵台自有变化。

  萧锐取过了那匕首后,皱了皱眉,随手放入怀内,将士中有心思灵活的隐隐猜到这匕首与羌王石黑龙的下落有关,可小主人并未明言,任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口。

  到了夜下,整座尚余城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欢歌纵笑声也是起起落落,萧锐坐在帐下,坐卧不宁,久久不能安睡,实在忍不住翻身而起,想步出帐外透一透气。

  不想空气里都是一股子血腥味,纵是英雄虎胆,一时间也是咬紧了牙关,不能经受。

  “要不要去一趟祝灵台?反正都是要去的,不如去看一看也好!”玉瓶儿忽然显身于萧锐身后。

  “我对这些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哼!没兴趣,那你为什么不把这白骨刺交给你哪位兄长,成全他一桩天大的功劳,你自己也可以从此过你想要的与世无争的日子了!

  何苦要将这匕首藏到现在?你还不是在犹豫是不是该这件不世奇功居为己有吗?”

  萧锐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屈屈一颗石黑龙的项上人头我绝不放在心上,我所犹豫的,只是羌王要是死去,那整个羌族便得沦入无边灾劫之中。

  他们羌人不比我们汉人,四处游牧,极难驯化,杀死石黑龙的那一刻,便是羌汉两族永无休止仇杀的开始。

  而以萧天候的手段,他自然是会选择将整个羌族灭族这一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这之后要流多少血!你知道不知道!”

  “呵,就算你说的对,那留下了石黑龙,你以为他日后就不会再重起干戈,报复梁国吗?与其一样是打战,倒不如灭了他们一族,你们汉人也可少死伤些。

  原本物竞天择,谁强才能存活下来,如今萧天候证实了自己比石黑龙要强,自然是他有权力活下来了!”

  萧锐瞪了玉瓶儿一眼,慢声道:“‘物竞天择’那指的是畜牲一类的野兽,人若是行事和牲畜一样,那还叫什么人?”

  “哼!凭什么,人就要比畜牲高出一等?恶人行起恶事,比牲畜不还要残忍百倍!你又怎么解释!”玉瓶儿显然被萧锐激怒了。

  “所以才称这样的恶人为禽兽不如的东西,玉瓶,我没想和你斗口,我想说的只是但凡一个好好的人,总有向善之心。

  你若是强撑着口,用一些恶人恶举来败坏与人为善的正道,总不是一件让人心生平和安悦的事。

  何况你一介修行人士是最知道的,万物修道,化生人形是起始的第一步,我不是想说人类比妖与兽高一等,只想说若不是心生相往,异类为何要先幻化为人形呢?”

  玉瓶儿支吾半天也没能想起应对萧锐这番道理的说辞,只得气鼓鼓着道:“算你厉害,我是说不过你的,只是这并不代表你说的就是对的。

  而是你一直以来都是活的舒舒服服,没有生存在那样的世界之中。你一口一个向善为人,可真到了无理去说的地方,你也只能化身为禽兽了!”

  玉瓶儿一语投地,少年人忍不住击掌道:“说的好!我自从七年前到了梁州,确是娇生惯养,一帆风顺,事事都有人照顾。

  玉瓶,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以前受了不少委屈,我刚才却顾和你争执,倒是我的不对了!”

  没想到萧锐转眼便化了一脉温柔,软语安慰自己,玉瓶儿心上一荡,自思以往在被鸾妃派往萧锐身前,自己实实受了太多折辱,佳人忍不住眼圈一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萧锐见状心生怜惜,他二人亲密不比寻常,夜下左右又是无人,少年人长臂一舒即将玉瓶儿揽在怀内,一面又柔声致歉,要佳人不再生气。

  玉瓶儿先是在萧锐怀里默默神伤,可转眼想起一事,又挣开少年的膀臂,娇声道:“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萧锐闻声已皱了皱眉,只为他知道以玉瓶儿的古怪精灵,所出的一定都是极难办的难题。

  “没什么,我还是想你去一趟祝灵台。”

  眼见萧锐就要摇头,玉瓶儿佯装嗔怒道:“我又不是要你带了手下去捉石黑龙,只是想就单我们两个去走一趟,羌王石黑龙到底也做了这么多年西域霸王。

  手里一定有一些奇珍异宝,我想趁着你几位兄长捉住他之前,先挑捡几件岂不是好!”

  萧锐听闻玉瓶儿只是在贪图羌王临难时身边藏着的宝贝,不由笑她贪心,又警告玉瓶儿,石黑龙虽是濒死之际的巨兽,齿牙尽失。

  可弄不好被其拼死一击重伤也不是玩的,自己即不想擒他邀功,便不该无事犯险。

  可不想玉瓶儿却办出自己尽管与得到红云喇嘛的血莲住持肉身,但近日来总觉得神魂又不如原先那样的坚凝,也许血莲的功效正在渐渐消散。

  久闻石黑龙当政时,四处搜罗修道秘宝,说不定他的身边正有自己需要的宝物为借口,力劝萧锐陪自己走一趟。

  萧锐一直就对玉瓶儿只是一昧灵体,体质虚弱而担忧,此刻见玉瓶儿搬出这番道理来,不禁活动了心思,终于点了点头。

  愿意与玉瓶儿去一趟祝灵台,只是在事前又叮嘱佳人,若是到时有危险,便要及时归返,一切由自己做主。玉瓶儿见目的已达到,自然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应承。

  祝灵台位于城南一角,台下就是护城河,极易找下,只为地势甚高,夜下寒风凛冽,四周并没有人物留守,正好为萧锐二人行事不易被人察觉。

  到了台上,萧锐发沉这祝灵台只是简简单单一座高台,地上绘有一些符篆,可也都是平日里常见之物,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此看来反倒是个不错的禁闭藏身之处。

  当下少不得取出白骨刺,拼着痛疼施舍些血水将那骨刺浸润,玉瓶儿在一旁甚是兴奋,后见萧锐皱着割破手指,又笑他怕痛见不得血。

  说也奇怪,自得了萧锐人血浸湿后,一柄白骨刺立时金光一绽,生出七尺毫光来,把个萧锐唬了一跳,连忙将匕首收入怀内,以犯被夜下在城中巡逻的兵士们看见,破了自己行藏。

  但就只这一瞬间,金光过处已将地面一座孔洞照出,中间有一方圆孔,恰好与破魔刺一般大小。

  萧锐当时试着将骨刺插了进去,登时间地面青砖由匕首为圆心一阵坍陷,萧锐与玉瓶儿见机,一个纵身便跃下地洞内。

  可让萧锐失望的是,那地下不过是一件十余丈宽大的地室,除了堆有一些寻常金银财宝外,并没藏人。

  萧锐见状笑与玉瓶儿道:“原来这里不过就这些东西,倒劳你我白跑了一趟!”说着,便已夜深人静,大不安全为由想带了玉瓶儿折返军营。

  不想玉瓶儿白了萧锐一眼道:“你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里明明一定还有门户,你却在这里趁机想溜跑!”

  被玉瓶儿说破,萧锐知道瞒不过她,只得暗暗气,果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玉瓶儿便在石室墙壁的壁画上发觉了异样,笑指着画面道:“就在这里了!”

  萧锐顺着看了过去,就见画中是一只猛兽,好似青狮,可又远比狮子威猛。头顶竟是数珠一样的旋纹,血口獠牙,周身涌了十余枚精光四射的晶球。

  尤其额首一只灵角,照彻幽明,将整幅画面打的如雪洗了一样。萧锐注目一时,便觉壁画上光影流动,画面中的人物竟似是活的,自己精神也有些不守,险些陷了进去。

  “谁叫你看这只凶物,我让你看的是这里!”玉瓶儿见萧锐目注神兽,心神有些慌乱,连忙提醒道。

  果然顺着佳人手指方向,萧锐看见画面一角正刻有游魉女与战鬼的画像,脚下正伏着两人。

  其中一位萧锐认得是西羌大将鲜于仁,另一位则不认识,可瞧服色,该是羌王石黑龙无疑的了,只是二人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样子,生死难明。

  萧锐看了一阵皱眉,正待想与玉瓶儿说:如今只是见了一幅图画,可要进这壁画上,自己可没有这样的神通本事!

  谁想玉瓶儿在一旁已将自己五指张开,眨时间画面一角如水面也似绽起一道波澜,还不待萧锐回过意,少年人已被玉瓶儿拽着入了画中。

  因是玉瓶儿上来就瞧准了路道,一入壁中便是置身在阴暗角落,其中战鬼与游魉女并没有一丝发觉。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如此熟悉?”萧锐在玉瓶儿耳边悄声道。

  玉瓶儿白了少年一眼,这才答道:“这不过是一些藏纳乾坤的小术法,是个修道人家就会!”

  “哪可难说,以游魉女这样的魔鬼,可不是寻常随便一个修行人便能破得她的法术的!”萧锐目光如炬,似有觉察什么,面对玉瓶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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