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普通人
SM女王迈入这间咖啡馆，把皮鞭放在吧台上，女仆把原来的椅子拿开，换了一把有靠背的塑料高凳。
窗外，保洁阿姨拉着一个垃圾箱轰隆隆的走过。
“喝什么？”店长走进来，拢拢头发，摘掉自己的黑框眼镜。
小明紧随其后，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的站着，女仆好像并没有看见他，只是站立在吧台旁。
“一杯热可可。”女王蹲在椅子上，向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胸。
“女士，加些牛奶如何？”店长加入牛奶。
“你要是能多加些巧克力该有多好。”女王咬住自己的下唇。
“那么，好了。”店长向前一推，一个最普通的玻璃被子装着微烫的可可，有些温暖。
女仆给女王递来一把勺子，女王伸出手，把被子和勺子收在胸前，开始慢慢搅拌。很明显，店长也对她说过凉了才好喝这种话。
“你这次来的很早。”
“生意比较差，要是抖M多些该有多好。”女王小口抿着可可。
“做S不行，你为什么不去做M？”
“这是前几年的行情，嘿，老板怎么你也要贡献一下票票？你的话打折也不是不行。”
“穷鬼不会选择这样的娱乐。”
“现在来的人都说是情怀，说是两个人的兴趣。啊，世界要只有钱该多好。”
“你好像不缺钱。”
“我为什么不缺？就因为我的家人好好的，自己没什么病，也不想买什么包包？那我做SM干嘛！”
女王喝干了可可，开始舔勺子，很快把勺子舔干净了。
“累吗？”店长又给了一杯可可。
“亏钱的老板，我可不会付一分钱。“女王接过可可，”要是世界上都是你这样的老板该有多好。”
“拿走喝吧。”
“我只有这个地方休息，“女王搅拌着”大概吧，房子很贵。”
一把刀扎穿了塑料椅背，从女王胸前直透而出，血液从身体流下。
可可跌在地上，空的，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精瘦的男人坐在吧台的另一把椅子上，把刀和尸体放在一边不管，这是一个喜欢血腥味的主顾。
“雀巢，快过期的那种。”男人敲了敲桌子。
“只有两袋。”
“就两袋。”
速溶咖啡没有搅拌，上面还浮着未溶解的残渣。女仆递来勺子，男人咧咧嘴，喝干了整个杯子。杯底是黑色的固体块，男人接过勺子，一点点的挖着。店长也对这个人说过，咖啡凉了好喝。
“你今天没有什么伤。”
“今天的那家人，好对付。”
“你的兄弟在哪？”
“他就是，”男人抬起头“今天的那家。”
“我的店里少了熟客。”
“老板啊，你也是一个老板，你说老板让我强拆哪里，我能不拆么？”
“你也可以做老板。”店长接过空杯，把另一杯晾凉的咖啡递给他。
“我，我不行。”男人接过杯子，放在手里摇了摇。
“带给你老板尝尝怎么样？”店主指着男人手中的咖啡。
“老板啊，”男人皱着眉头，又舒展开“我有好几个呢。”
钢丝猛地勒紧，男子无助的抓向脖子，拼命的拼命的挣扎。
咖啡被打翻在地上，溅湿了男人的裤子，衣服。
在这个男人杀人的第一天，他死了。
身着雨衣的人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抽回钢丝。
“冰水。”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就像是沙子磨着砂纸。
“只剩下一个玻璃杯。”雾气在杯子上升腾，杯壁凝结着水汽。
“一杯吗，一杯很好。”雨衣没有用手，低下头，啜饮杯中的水。
“今天你杀了几个人？”
“三个，一个孩子，一个女人，一条狗。”
女仆在杯子里放入勺子，还加了一点糖。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晴天杀人了？”
“最近学会了怎么洗雨衣。”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老板拿起一个杯子在手中擦拭“你为什会用钢丝杀人？”
“我用汽油的时候，烧到自己，就不用了。”雨衣喝完了水，开始咀嚼冰块。
“你可以带一袋子冰块回去。”
“我还要杀人，”雨衣的声音平缓，“冰块，太冰了，会碍事。”
枪声很大，整个咖啡馆仿佛震了一震，吧台上满是飞溅的鲜血。
雨衣破了个大洞，倒在吧台上，今天的计划是无法实行了。
拿枪的人捧着一个明星的照片，照片放在镜框里。女仆拿来抹布，抹干净吧台上的血液，持枪的人把镜框放在吧台上，坐了下来。这个顾客是一个追星的粉丝。
“它给你签名了吗？”
“我刚筹到钱，明天去美国。”
“喝什么?”
“冰柠乐，和它喜欢的口味一样的那种。”
“为什么明星会喜欢喝可乐？”
“美国总统也喝。”
老板放上可乐，拿出一袋狗粮，拆开。两个人，抓了一捧，开始吃。
“你会给它带狗粮过去吗？”
“它一般吃带血的牛排，不太吃这种低档狗粮。”
“对了，”老板顿了一顿，“你刚去哪家银行？”
“银行？”粉丝抬起头来，“我也不知道是去哪家的运钞车。”
“明天要赶飞机吧，今天早些回去？”
“这个啊，”粉丝看向照片，“它跟其他狗不同，会在一个地方呆一下午。”
粉丝倒在吧台上，看着照片。爱情，店长无数次听到过这个词汇。
血液，从腹部开始染湿了这个人的衣服。死因是什么？腹部中弹，流血过多，没穿防弹衣？死因是爱情。
这是最后一个顾客，天渐渐黑了下来，没人会再来光顾这个偏僻的咖啡馆。女仆开始收拾店面，做保洁，把垃圾分类，等着交给早上来的保洁阿姨。
老板最后做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一杯卡布奇诺，加糖，少奶。
“我认识你几年？”店长问自己的店员。
“15年了，店长，时光哗的走了。”女儿回答自己的养父。
“那时候你还是一个矮矮的小人。”
“是啊，那时候店长比现在帅气哦！”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店长搅搅自己的咖啡。
“做一个好演员，”女仆拿起粉丝带来的枪，“不然就死。”指着店长。
“店长一直是那么绅士！”女仆笑起来。
“不管多重要的人，都有要做出牺牲的时候吧。”店长喝完自己的咖啡，撸起袖子，弄乱了头发。
“天堂，地狱哪个会要您呢？也许死神会喝店长的咖啡那！”
“死神只吃苹果。”他摸了摸她的头。
心脏被贯穿，血从吧台的里面往外面渗透。
“为什么？”小明问，这是一个脑袋空空如也的人唯一的反应。
“我要到小巷的外面去，”小黑笑着回答“做一个普通人。”
枪再度举起，指着最后一个知情者。天已经彻底黑了，微风很凉。
气浪突然袭来，巨力击飞了两人，小明的耳朵里是空气的哀嚎，接着是重重的打击，全身的骨头仿佛在逃出体外。流血，小明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刺眼的火光，灼烧皮肤的温度让他在第一时间醒来，这是一场爆炸，小明忽然明白。勉强扶着墙站起，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
小黑的半个身子被掩埋，里面传来滋滋的声响。
“我没法救你了，真的，放开我吧。”
“我是一个普通人么？”小黑笑着问。
“.......是的。”
手放开了，小明跌跌撞撞的跑到小巷外面，鲜血在地上泼洒。这是上好的肥料。
夜幕降临，路灯照亮这条街道，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散步，有的孩子摔倒了，在哭泣，妈妈安慰着他。狗在欢乐的奔跑，有时候在和其他的同类嬉戏大闹，主人们看着，笑着交谈。
小明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一丝微风从小巷里透了出来，转瞬就消失了。
“谁，才是普通人啊。”
在这个寂静的晚上，这个城市没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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