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姐归来

　　第二天，我依然起的很早，轻声轻脚地来到楼下简单的洗涑了一下，便来到了门口的庭院里，因为我也不太明白这个院子有些什么样的规矩，也不敢出去晃哒，毕竟这样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外人不太方便去的地方，我也就在院子里围着那些竹架子开始慢跑了起来。
这时候天还没有放亮，当我跑完正准备做热身运动的时候，这时我发现一个穿着太极服的老人在草地上打起了太极拳，我便也朝着草地上跑了过去，因为我猜想在这个院子练的太极拳肯定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应该不会只是养身而已的，当然事实证明我好像是有点想多了。
当我来到草坪时，老爷子视若无睹的继续打着他的太极拳，满脸的慈祥，比阮老爷子看上去和蔼多了，和之前我家隔壁住的李爷爷倒是有些相似。
“老爷爷，你可以教我练拳吗？”
这时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太弱了，一心想要变强，所以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直接上前询问了起来。
见我上前说话，这时老头倒也没有立即停下而是打了个收手式方才停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哦？小娃子，你要跟我练太极？”
“是啊，都说武有八卦定乾坤，文有太极安天下嘛，我想变强，所以我想学。”
这时老爷子听完我的话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于是我赶紧追问起来。
“老爷爷，您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这时老爷子也收住了笑声，满脸慈祥地看着我。
“小娃子，你说的那个没错，但是啊，我练的这个就是普通的老人打来养身健体的，这可不能安天下哦。”
“啊？这样子吗？”
这时我倒是有些失落起来。
“小娃子，怎么了？学不到真功夫就失望了？”
老爷子看着我一脸失落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嗯，是的，老爷爷，我想变强，变得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这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边这个老人有种很亲切很舒服的感觉。
“呵呵！小娃子，保护身边的人可不是靠拳头去保护的，靠拳头那是以前战乱时期没有办法而为之，现在是和平年代，虽然我们还是要有军队，但我们更多的则是让所有人都富裕起来，所以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有很多办法，不一定要靠拳头。”
这时老爷子倒也没有觉得我烦，反而耐心地劝慰起我来，说着说着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便也跟着坐了下来，也顺便和老爷子聊了起来。
“那老爷爷，你有没有想保护却感觉自己没办法保护的人啊？就是那种你感觉拼尽了全力，你也感觉自己还是个蚂蚁永远憾不动一颗大树的感觉。”
“小娃子，我看你刚刚是从安家院子里出来的，你应该不是他们家的人吧？”
“嗯，老爷爷，我不是，我只是过来借住的。”
“哦？那你的家庭也应该不错啊，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老爷爷，你听说过王家吗？”
“你说的是十多年前王家大儿子家的事吧？小娃子，看样子，你是王家大儿子的小子啦。”
“老爷爷，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家人了，我现在姓周，我叫周决明。”
“嗯，这个事情当年闹的很大，沪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对于这种人家我们也只能避而远之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小娃子，今天你我在这相遇便是缘分，我这人最看不惯那样的人家，以后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撑腰。”
“老爷爷，不用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说了，那家人很赖皮的，昨天要不是阮盛兰带人过去，估计我和阮伯伯都被拦在他们家了。”
“他们敢？还反了天了，没事，等会儿你跟我回去，吃完早饭我带你过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泼妇敢不敢拦我？”
这时的老爷子不复之前那副慈祥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威风凛凛大将军的模样。
“老爷爷，谢谢您的好意，只是这样太麻烦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您的家人交代啊？”
我连忙劝阻起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个老爷子是不是真能干出什么事来，万一有个好歹，那我就罪过了。
“小娃子，想不想听故事啊？”
老爷子这时倒是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反问了起来。
“嗯，老爷爷你讲吧。”
“那行，小娃子，你跟我去院子里吧，坐在草地上坐久了，扎的慌。哈哈…”
我也点头答应了下来，跟着老爷子来到了他家的院子里，就在阮老爷子家隔壁，差不多的构造，只是明显比阮老爷子家多了一分宁静和书生气，我们来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下来，石桌上还摆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老式开水壶，这时老爷子也开始泡起了茶。
“小娃子，我就叫你周小子吧，要不然叫的生分，你看行不？”
“嗯，好的，老爷爷，那您姓什么啊？我也不能总叫你老爷爷吧？”
“嗯，行，我姓张，你就叫我张爷爷吧。”
“好的，张爷爷。”
“周小子啊，那爷爷现在来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话说民国时期啊，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姓陶，陶家算得上是当时的商贾巨富，而有一个书香门第，但早已凋落的一个穷小子和这个陶小姐相爱了。
而当那个穷小子上门去提亲的时候，陶家将穷小子父子都赶了出来，只是因为他们家已经给陶小姐约定了一门亲事，是一个国民党的军官，后来穷小子和陶小姐最终私奔了，结果陶家就将穷小子一家弄的家破人亡。
那时正是日本人猖狂的时候，伤人性命那是习以为常，消息很闭塞，穷小子完全不知道，也在那个时候和陶小姐逃到了杭城一带儿，俩人都加入了新四军，也就开始了他们的军旅生涯，因为懂得文化，又能想一些歪点子，而深受领导的喜爱，所以升职也很快，而陶小姐也一直在部队医院工作，穷小子只要有空就会带着战场上缴获的东西去看她，那时候日子苦，吃的穿的都很紧缺的，哪像现在。”
这时张爷爷突然停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那后来呢？张爷爷。”
“后来啊，男人收到了家里被陶家迫害的消息，也就不再去见陶小姐了，而申请带着部队去了更加艰苦的地方。
也就这样，直到解放战争开始之前，穷小子和陶小姐也就断了联系，可能是缘分吧，等到解放战争开始之前，穷小子所在的部队和陶小姐所在的医院都被钓到了豫东，也就再一次碰面了。
这一次陶小姐一再追问穷小子，穷小子这才将缘由告诉了陶小姐，陶小姐听完以后惨然一笑，直呼天意弄人，苍天不公啊，然后就申请调去了前线救治伤员。
直到后来战斗开始，那场战役打得很激烈也很惨烈，甚至最后变成了刺刀战、肉搏战，而陶小姐看见穷小子就要被敌人干掉的时候，竟然用她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刀，就这样陶小姐走了，穷小子活了下来，但他永远都忘不了陶小姐最后说的那句话，“好好活着，该还的我用命来还，欠你的爱我来世再还。”说完便倒下去了。”
说着说着张爷爷也开始流下了泪水，而我的眼眶也都湿润了，我赶紧从口袋里找了一包卫生纸递了过去，不过张爷爷只是摆了摆手，用着一条发旧的，上面绣着一朵荷花的手帕擦拭起来，我想这恐怕就是那位陶小姐留下来的。
“周小子，我来问你，如果你是那个穷小子，你会和他一样吗？”
张爷爷缓了一会儿看向了我。
“我吗？这确实挺难的，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亡家之仇，古语有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陶小姐的情义也确实比天高比海深，这时候可能我也会选择逃避吧，毕竟俩人相处起来太尴尬了，总感觉有根刺在那一般。”
张爷爷一边听着我的话，一边点着头。
“嗯，那如果是你，陶小姐离世以后，你还会再爱上别人吗？”
“这个我说不清楚，不过如此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更可以说的上是一段痛，我只能说很难吧。”
“哈哈！你个臭小子，这是还藏着话没说呢吧，直接说。”
“其实我觉得，古往今来催人泪下的爱情数不胜数，红颜薄命命运多舛，可能是我从小就渴望家庭的温暖吧，反正如果换作是我，我应该会悲痛会低迷一段，但我仍不会放弃追逐爱情和幸福的权利。”
“哈哈！没错，做男人当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永远活在伤痛中，可惜当年没有遇见你，要不然…”
张爷爷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
“那个…张爷爷，当年我还没出生呢，您想遇见我比较难。”
“你个臭小子，这是开起了我老头子的玩笑了。哈哈…”
这时的张爷爷兴致也挺高的，以后又和我聊了很多，就像是两个忘年交在交流着各自的感触。
时间过得飞快，这时阮盛兰从屋子里出来准备找我回去吃早饭了，但看见我和张爷爷相谈甚欢，也只得来到张爷爷的院子里和张爷爷打起了招呼。
“张爷爷早！”
“哦，是阮家丫头啊，怎么？这是来接周小子回去吃早饭啊？”
“嗯，是的，爷爷起床了，我爸让我过来叫小明回去吃早饭。”
“阮老头起来了？那个老不死的每天睡得这么晚才起来，跟那老不死的说，今天我留周小子在我家吃饭了。周小子，没问题吧？”
听完这话我感觉有些头大了，这怎么感觉和阮老爷子不对付呢。此时阮盛兰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似乎在说赶紧走啊，可张爷爷虽然没有说话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我，但明显感觉到他还想和我聊下去，正在这时，后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老不死的，今天怎么舍得泡这茶了？我来多少回了，你都跟宝贝似的藏着，怎么这会儿舍得啦？”
“你个老不死的，关你屁事，就不给你你咋地？”
就这样，两个老头直接吵了起来，而我也被解了围，但却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个斗鸡似的老人，而阮盛兰则有些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那个中年男人倒是没有跟着。
两个人吵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才休战，而阮老爷子也直接拿起了桌上的茶自己倒了一杯喝上了，张爷爷倒也没有阻止，可见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直到几年后他们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先后离世，我这才明白，他们斗都不是为了怨隙更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让对方有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这时张爷爷家的保姆也将早餐端了出来，挺清淡的，倒是因为我和阮盛兰在张爷爷特意吩咐加了一些包子之类的东西。
“你今天还要过去王家吗？”
这时阮老爷子朝着我看了过来。
“不知道，但是按我妈之前的说法，我肯定还是要去一趟的。”
“嗯，她们有她们的计划和想法，这些你不用管，等会儿让盛兰陪你去吧，别又弄得灰头土脸的。”
“嗯，谢谢阮爷爷。”
这时张爷爷也插上了话。
“怕什么，等会儿我打电话让人开车送你们过去，我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为难你，为难你就给我狠狠的揍他，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这时哪里还有早上那般的儒雅慈祥，此刻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啊，这护犊子的劲头可不小啊。
“哎哟喂！老不死的，你这是觉得我面子没你大呗，要你显摆啊？”
“嘿！死老头子，我管我的事干你屁事，你急什么劲儿，就你家小子那软蛋劲，整天顾头顾尾的，哪有个军人的爽快劲。”
“行，你行，那你直接自己陪着去呗。”
“陪着去就陪着去。”
就这样两个老爷子又开始顶牛了，反正不知道最后怎么地，我变成了阮老爷子的孙女婿，变成了张爷爷的干孙子了，反正这关系我是没理过来，也没打算理，因为这种气头上的话当真你就输了，但是最后我还是被打脸了。
最终我和阮盛兰吃完早餐，张爷爷和阮老爷子叮嘱我们早点办完事，然后回来吃晚饭，便让张爷爷的司机用专车送去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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