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赖子身死

　　闻言，丫鬟娟子笑的更欢了，朝车内笑言：“夫人，是卖野猪的小女孩。”

　　叶锦枝点点头：“这孩子会猎活物，还会做菜，不错。”

　　娟子忽而说道：“夫人，何不带上她，让她给庙里做道菜，也是我们的功德。”

　　同样出身贫民，娟子感同身受，一个女孩出入山林，与野猪搏命，多不容易，不如给拉个机会，让她在夫人面前多露脸，谋个轻省的差事。

　　叶锦枝夸了娟子：“还是你脑筋好，问问她若是有空闲，就跟上来吧。”

　　“哎。”娟子答应一声，笑着朝叶子走去。

　　叶子站住了，睁着圆眼睛看着小美人儿过来。

　　“小妹妹，你有空么？夫人请你们过去。”

　　娟子传达了叶锦枝的意思。

　　姜雪娘心中一喜，这是个好差事，叶子若得了夫人青眼，衣食无缺，不必跟着自己受连累了。

　　遂牵着叶子跟在娟子身后，往连佛寺而去。

　　住持亲自接待县尊夫人，又听说带了会做素斋的小厨子来犒劳，对叶锦枝连连道谢。

　　叶子娘俩去了后厨，对着白菜豆腐一水儿的素菜大展拳脚。

　　豆腐切成方块，泡在盐水里入味，两面煎的带点金黄。白菜切段，放葱花爆香，切少许辣椒，入锅爆炒，加上豆腐块。一盘有色有味的白菜豆腐就出锅了。

　　咸菜疙瘩，切成丝儿，姜，切成丝儿，入油锅爆炒，盛盘。

　　小沙弥见炒疙瘩丝，不以为意，心中鄙夷，还县尊夫人带的厨子，就这水平？

　　“你尝尝。”叶子朝他挤挤眼。

　　小沙弥脸一红，伸筷子尝了一口，嗯！罪过罪过！噗噗往外吐。

　　“哈哈哈——”叶子笑的嘎嘎的。

　　“你，你们，竟然往菜里掺肉，罪过，罪过！”小沙弥快哭了。

　　叶子用筷子扒拉开咸菜丝儿，点点他的秃脑门，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这里有肉了。”

　　小沙弥惊了！

　　......

　　叶子炒的菜受到住持盛赞，叶锦枝很满意，府里还有事，上完香就与住持告辞。

　　其他夫人小姐们还在求签许愿，叶锦枝带着随从连同叶子先走。

　　娟子笑眯眯的同叶子聊着天，聊府衙内的生活。

　　叶子这才知道，县尊夫妇生活勤俭，连自己单独的府邸都没有，只住在县衙后院。

　　“跟着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呢。”娟子说道。

　　叶子点点头，这个县衙，有点靠谱。

　　总算我入世以后，遇到头一个靠谱的。

　　到了岔道口，时已过晌午，四野无人。

　　叶子跟娟子告别，要先回家建鸡笼。

　　娟子叮嘱再三，让她务必去县衙找她。叶子答应着。

　　行程匆忙，来不及细说，纵为贫民，衣食无济，叶子也不愿与人为奴。

　　叶子娘俩正沿着土路往回走，忽听身后有女人的惊叫。

　　倏忽回头，便见娟子的马车被一群蒙面人围住。

　　叶子收敛神色，迈步过去看看，忽听耳后响起一阴邪的声音，直听得头皮发麻：“小贱人，别着急过去，爷在这里等你呢。”

　　叶子猛的往前蹿出几步，躲开这阴魂似的声音，回头一望，自己娘亲正被赖子手下的泼皮们制住，押着跪在地上，嘴上堵了东西，瞪大双眼，焦急的看着自己。

　　“小贱人，这次你还往哪里逃，来呀，把她绑了，送到方老爷家。”赖子朝泼皮招手。

　　几个泼皮淫笑着朝叶子扑去。

　　姜雪娘急的泪涌出来，拼命挣扎，奈何动弹不得，“啪”，被一泼皮扇一巴掌，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叶子紧抿着唇，脸色绷紧，心中的怒火如滔天骇浪。

　　泼皮无礼，欺人太甚！

　　集中全部精神，往前疾跑，瞬间与赖子等人拉开距离。

　　娟子那边不断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夹杂着哭声，小厮的怒吼。

　　急怒与惊恐，在空气里尖声碰撞！

　　赖子看叶子跑了，与同伴哈哈大笑，揪着姜雪娘的头发左右摇晃，阴笑道：“小贱人吓成那样，跑了，你乖乖跟着爷回去趴炕头！”

　　姜雪娘停止挣扎，目露欣慰，任由赖子拽的头皮生疼，也不理会。

　　只要叶儿没事，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泼才，容你记住姑娘名讳，瓦口村，叶子！”一声清喝破空而来。

　　叶子张弓搭箭，麻绳剧颤！

　　姜雪娘再次看到熟悉的表情出现在叶子脸上，与那次林中猎大野猪，如出一辙！

　　只是今日，更冷，更厉！

　　赖子还在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抬头往叶子方向看。

　　小眼睛一睁开，箭已到眼前。

　　“噗”，竹箭入肉，他眼睁睁的看着尖利的箭尖，插入自己眼眶！

　　一声震天的惨叫传来，赖子扑身倒地，四下里剧烈翻腾打滚，惨烈的嘶吼，贯彻苍穹！

　　泼皮们吓傻了，僵在原地，忘记擒制姜雪娘，被她挣脱，跑到叶子旁边。

　　娟子那边的劫匪，成功被吸引了目光，看清赖子这边的情况，纷纷放弃马车，往叶子这边围拢。

　　娟子与叶锦枝的压力瞬间减少。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叶子手下不停，照着泼皮们一人一箭。

　　待贼人纷纷倒地，叶子复抽出一支竹箭，寒着脸，一言不发的来到赖子面前。

　　赖子嘶吼翻滚，鲜血染了衣襟和尘埃。

　　“我已说过，再敢欺负我娘亲，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却怪不得我，你去吧。”叶子平静的说完，举起竹箭，对准赖子的咽喉，猛的刺下。

　　弱肉强食的时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姜雪娘惊呼出声，双手急捂住嘴巴，眼泪哗哗的流出来。

　　赖子瞪大仅剩的一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子，喉间嗬嗬不断，脖颈间的鲜血喷涌而出。

　　叶子轻蔑的瞥他一眼，直起身，面向围拢过来的蒙面人。

　　来人五六个，蒙面大汉，手提大刀，目露不善。

　　娟子那边，叶子看到县尊夫人也被从车里拖出来，一名劫匪，正在薅她头上的首饰。

　　不容迟疑，县尊夫人同样不容有失，竹箭再次离弦，纷纷射中劫匪腰眼大穴。

　　劫匪们直挺挺的倒地，四肢僵直，口吐白沫。叶子没杀他们，只刺中大穴，令他们失去反抗力。

　　叶子拉着弓，对准叶锦枝旁边的劫匪，厉声说道：“马上放开她！”

　　“小心这丫头的箭。”一蒙面人提醒同伴。

　　“该死，方老头没说有人会射箭，回去让他赔两倍酬金。”一人道。

　　“行了，那边死了一个了，我们的人也折了，撤吧。”另一人说道。

　　剩下的两三个劫匪抱着抢来的东西，狼狈逃走了。

　　娟子护着叶锦枝，看叶子逼退劫匪，神经放松，一下子哭出来。

　　今日幸亏得了叶子同行，拿出她猎杀野猪的本事，要不然.......

　　娟子不敢想下去。

　　岔道口旁边的土埂后，露出俩颗脑袋。

　　“远子，你看够了没？”

　　“俺的姑奶奶，若不是亲眼看着，真瞧不出来啊，这丫头是个狠的，难怪大当家另眼看她。”

　　“你当这是看戏呢，我看这姑娘很好，她不下手，那人就得弄死她，还欺负她娘，谁能忍？！就是，就是，今日我们不跳出来救她，日后若让大当家知道......”

　　“我，我这不是没见过嘛，再说，再说那丫头那么......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啊。”

　　“还说！地上的还躺着那么多，我们出去收个场吧，大当家总不会太责怪我们。”

　　“好吧好吧，拖一个回去让他开开口。”

　　俩脑袋齐齐冒出来，奔到坡下，当着叶子惊讶的面，拖了个劫匪迅速的蹿了。

　　叶子看突然冒出来的俩人，臂缠绿巾，拖了人就跑，有片刻的愣怔。

　　地上的人没有绿巾，他们不是一伙的。

　　一时闹不明白这么几波人，暂且不管，急着跑去查看叶锦枝的情况。

　　五六个小厮试图护着她，被砍翻在地，叶锦枝损失了一头首饰，身体并无大碍。

　　娟子流着泪，再三感谢叶子。

　　叶锦枝显然受了惊吓，白着一张脸说：“叶子姑娘，改日到县衙一趟，我们娘俩再好好聊聊。”

　　她清楚的知道，今日是这个小姑娘，救了她们。

　　叶子躬身施一礼：“夫人快请上车，回去吧。”

　　叶锦枝由娟子扶着重上马车，小厮中有伤势轻的驾着马车离开。

　　娟子坐在车辕上，流着泪冲叶子喊道：“妹妹，一定要到县衙找我啊。”

　　“哎。”叶子微笑着，同她挥挥手。

　　空气中有血腥味扑鼻而来。

　　赖子直挺挺躺在地上，已死去多时。

　　姜雪娘抹着眼泪，走到叶子旁边，挨着她，娘俩相对无言。

　　忽地，路旁再次蹿出绿巾之人。叶子讶异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抱着大刀，竟朝叶子一揖，又回头招招手，更多的绿巾人从土坡后冒出来，将地上躺的或死或昏的，一一拖走。

　　临走前，那人再次朝叶子一揖，还鞠一躬。

　　叶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叶儿，他们应该是你外公说的匪，好像认得你，是不是上次在后山遇到那伙？”

　　姜雪娘说道。

　　“我叫万青！”叶子脑海里响起亮若洪钟的声音。

　　是他们！

　　还对自己很恭敬。

　　今日适时出场，收尾，解决了自己和娘亲很大麻烦。

　　难道这就是小说里看得，江湖义气？

　　可本少女，难道不是妥妥的美人儿么？跟他们哪里来的哥们儿义气？

　　叶子摇摇脑袋，随着娘亲往家里走。

　　甫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很疲惫，右手隐隐发抖。

　　不过，叶子姑娘，我为你报仇了！

　　“哈哈——”，叶子忽然振臂一声大笑。

　　姜雪娘握着她的手，紧紧攥着。

　　“走吧，回家看看外婆买了几只鸡。”

　　“哎。”

　　娘俩的身影，隐没在原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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