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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这夜里的风愈发冷了,中秋的星月都早已被乌云掩埋。景安十三年的中秋,无月可拜。

        宣德侯府的牌匾近在眼前,时楚停了步子对身侧之人道:“太子殿下还不回去吗?”

        顾塬安仰头看那硕大的牌匾,他又观察了一下时楚的面色。

        似乎正常了一些……

        方才时楚说“承殿下吉言”时的模样又浮现在他眼前。面前的女子脸色惨白,一双眼睛黯淡无波,那嘴角还挂着绝望中带着几丝自嘲的笑意。

        顾塬安心下警铃大作,绝不可以让她单独回府!

        顾塬安想找些轻松的话题:“今日还算幸运,我方才一直担忧这雨降下来。”

        时楚机械地咧开嘴角:“承殿下的福,只是殿下再不回去雨可能真的要来了。”

        顾塬安无所顾忌地笑了笑:“我太子府离此不愿,而且我走得快,不会赶上这趟雨的。”

        虽然乌云浓稠得化不开,一眼望去还颇为摄人,但明显还是要酝酿一段时间才会降雨的。

        顾塬安说到这里,迎着拂面的晚风,他拢了拢自己宽广的衣袖:“其实雨中赶路也别有一番风味……”

        哗啦啦!哗啦啦!

        话音刚落,大雨冲破夜空,竟然直接就如瀑布般从天幕上泻出。

        在这暴雨下,时楚一动不动,并没有冲向近在咫尺的宣德侯府的门槛,反而站在原地认命地扯出一个笑容:“太子殿下,您如愿了呢。”

        这雨下得又疾又大,将时楚的发髻冲得软绵绵塌下,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她的背上,面颊上。

        顾塬安亦是没想到这雨下得如此突然,他愣住了。

        时楚见他不言,继续道:“宣德侯府就在眼前,殿下要不进去坐坐?避避雨?”雨下得太大,将时楚的视线都给遮挡住了,张嘴说话的时候还有雨珠不断从脸庞滑落。

        顾塬安这才回神:“既是如此,你快回去。我——我确实是想在雨里走走了。”

        听见这话,时楚知道这雨顾塬安是淋定了,就算暂时避了一下雨,他出门时肯定也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他淋雨。

        时楚倒也不客气,这次她直接走向了宣德侯府,她的步子很慢,并没有急于避雨的仓促。

        待到顾塬安到太子府时,他的全身早已湿透。

        太子府的侍卫卫安远远看着顾塬安从街道那头缓缓过来,他连忙执了伞冲出去。顾塬安头上的发冠被他自己取下,雨水将他的乌发浸染得犹如流动的墨汁一般。

        原本飘逸的广袖此刻亦是湿哒哒贴在一起,顾塬安一步一步走向太子府,浓密的睫毛也被雨凝成了简单几簇,唇色在这夜色中显得别养的红,恍若落魄的谪仙。

        殿下一路都没撑伞吗?卫安疑惑,连忙把伞撑开,可刚到顾塬安头顶时,那竹制的伞骨居然“咔嚓”一声断开了。

        卫安茫然地看着莫名自断的伞骨:“殿下赎罪!属下重新……”

        “不用,”顾塬安微扬下颌,任由雨滴滑落,“孤是在感受雨的温度。”

        顾塬安踏入太子府的下一秒,雨停了。

        翌日,艳阳高照,街坊中有几个老嬷聚在一起,趁着这明媚的阳光来晒一下昨晚大雨淋湿的衣物。

        一个老嬷奇道:“昨晚是嫦娥生气了莫?怎得就下那一段时间?下得还忒大了!”

        “可不是莫!是神仙作怪咧!你瞧瞧,今天又那么烈的阳!”

        顾塬安起得很早,他站在廊庑下,那和煦的阳光正好拍在他如玉的脸庞上。虽然在边关吹了五年的黄沙,晒了五年的烈日,但他的肌肤并没有因此粗糙黝黑,虽不是如瓷的白皙,却也如一块美玉般光洁温润。

        “殿下。”卫安悄然出现在顾塬安的身边,顾塬安轻轻颔首,问道:“她怎么样?”

        “一切安好。”

        听见这话,顾塬安舒了一口气。虽是人已经回府,但顾塬安却仍然感觉哪里不对,他能隐约感觉到时楚有事瞒着她。

        难道她其实仍然心存死志?

        又想起昨日雨如此大,他的身体被磨砺得强健,这才没有发热感冒,那林家二姑娘看上去单薄柔弱,会不会就此一病不起?

        而她本来就郁结于内,若再生一场大病磋磨了她的身心……

        顾塬安愈想愈恐怖,天还没亮就谴了卫安去宣德侯府探查时楚的情况。

        卫安其实有点莫名其妙,他素知自家殿下仁德,毕竟,当年在战场之上,战况惨烈朝中的军粮又没有运到,殿下自己不吃不喝,将省下的米面全留给了伤员。他实在看不下去,就将自己的那份给了太子,太子却坚决不食。

        “这粮食我心中有数,你的也只够你一人的口粮。”

        卫安当时是哭着求太子,眼下还有一场大战在即,就算没饿死,若是战场上因为饥饿脱了力,那也无疑必死无疑。太子却是看也不看。

        “我自愿将我的粮食留给他们,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本意是让他们尽可能活。而如今若是因为我的选择,导致你把粮食分给我,然后饥饿无力。那我又反而害了你。”

        许是见他哭得太厉害,太子劝道:“你不要担心,我绝不会死。你若真的为我好,那也就好好活下去。”

        也许是上苍亦感动于太子的贤德,那场战役,他们以少胜多,直接歼灭敌军,甚至攻到了敌人隐藏的粮仓。

        想到这里,卫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这战场之上对将仁德倒也罢了,为什么殿下会那么关切那个女子?

        卫安思索了一下,刚刚被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好像也不是那位啊。太子也不是好色之人,这女子和殿下不甚相识太子为什么要自己去探查她有无危险?

        这边卫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反正殿下这样做肯定有殿下的道理。那边顾塬安突然想到:“那她在做什么?”

        卫安顿了一下:“学习。”

        宣德侯府,时楚拽着一本《中庸》摇头晃脑地读着。

        昨日回府,她喝了好几碗姜汤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许是姜汤暖身,让她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懒爬下了床。

        现在,她便坐在窗前,拿出当年高考的架势,一字一句记忆着这些句子。

        她身侧的矮几上,还横七竖八摔着《论语》、《孟子》、《大学》、《尚书》……

        距离长公主伴读入选资格考核还有半月!半月出奇迹!

        现代了解到的知识并不特别适合与眼下,时楚自知自己无法速学琴棋赋诗,虽然有现成的诗集,但要她毫无顾忌据为己有她还是做不到的。

        时楚思来想去,干脆重拾旧业——背诵。

        她就不信了,将这些全记下来还能考零分吗?

        香兰站在一旁,就这样默默看着时楚。

        她突然听到时楚说要看书,这让香兰分外奇怪。毕竟她自小跟在林时楚身边,还记得小时候,侯爷给小姐找来了教书先生,小姐可能不习惯,便在侯爷面前撒了句娇,结果侯爷立马就把教书先生撤走了。自那次后,小姐便几乎没有再碰过书。

        但想读书总是好的!香兰不知道其间原由,只简单地觉得读书应该是件好事,她连忙就去给小姐找来书籍。

        时楚摇头晃脑背得酣畅,香兰木木讷讷听得糊涂,她只见时楚一直这般背着,桌上的墨是一点没用。

        趁着时楚歇息喝水的功夫,香兰鼓起勇气问她:“主子,你不用墨吗?要不要香兰给你磨墨?”

        时楚压根没想到要写字,她一摇头:“我不用墨。”

        香兰退下一步,有些不甘地盯着那墨石。

        她去书铺买书时,突然想到主子这可能需要写字,可她还不会磨墨,特意向书店老板学了一手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猛地冲了进来。

        这人影跑得迅速,时楚定睛一看,却是满面泪痕的云屏。

        沧海从来都是听命办事,昨日将云屏拎回宣德侯府后,毫不留情地让她吃了二十板子。云屏躺在床上哀嚎了半夜,眼下才终于缓过劲来,拖着伤口来到时楚这里。

        云屏从门口跑过来,扑腾一声跪在时楚面前,牵得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她咧咧嘴,对时楚哭泣道:“主子,昨儿奴婢给你丢脸了!”

        经过那一顿板子,云屏反而清醒了点,她哭了前半夜,又想了后半夜。若按主子以前的性格,她在那种情况下只会和王荔雪针锋相对,绝不会让王荔雪动了她的人。

        可昨日,虽然主子看上去确实和王荔雪起了争执,也不让王荔雪真的将自己拖下去打杀,可她却还是将自己打了板子。

        什么“我的人只能我打”,这分明就是另外一种妥协!对王荔雪说,看吧,我们各让一步,这样总可以吧。

        云屏越想越心惊,她之前就是因为觉得时楚蠢笨,情绪容易挑拨,脑子又总是不想事儿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时楚面前搬弄是非。

        这样蠢笨的人会想到这种各退一步的妥协吗?

        又联想到那宴上诡异的眼神,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借这个机会敲打自己?云屏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立马就来找时楚认错。

        顺便也好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楚将手上的书猛地掷到地上,愤然道:“别提那王荔雪!她算个什么东西!”

        云屏被时楚掷书这一动作吓了一跳,旋即却听时楚骂的是王荔雪。

        “我的人她敢碰试试?要打也是我打!”说着她恨了云屏一眼,“你也是活该!怎的撞上她!若不是你这儿理亏在先,我非得和她大骂一场!”

        听见这番话,云屏反倒稍微放下了点心。原来时楚打她是因为时楚真的生气了,并不是想借着这个契机惩治她。

        “你还不快点退去!我现在看你心烦!”时楚瞧着云屏,愈加生气。

        云屏连忙磕头求时楚息怒,一派忠仆模样,她躬着身子从房中出来,倚着门大喘了一口气。

        “咦,你为何在此处?”温柔的声音在云屏身侧响起,林娴容带着浅淡笑意的面容出现在云屏的目光中。

        “大、大小姐。”云屏没想到林娴容突然出现,她有些慌乱,“大小姐这是干什么?”

        林娴容含笑应下云屏的称呼,她说:“听闻昨日时楚妹妹淋了雨,我来看看她。”

        说罢,林娴容身后的丫鬟就叩门高呼。半晌后,香兰从里面将房门打开。

        “大小姐安。”香兰一如既往怯怯的,她说,“我家小姐正在休息……睡熟了,不想见人。”

        云屏刚被里面赶出了,香兰又说得处处漏洞,谁都能看出时楚是在撒谎。林娴容的丫鬟高声道:“二小姐好睡啊!我们刚刚都听着您声音了,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待丫鬟说完,林娴容柔柔道:“勿要无理。”

        林娴容将手上的药包塞到丫鬟手中:“时楚妹妹既然睡着了那就让她好好歇着,这是我给她带的调理身子的药,你就留在这煎好。”

        “至于我,恰好想一个人走走。”

        林娴容说完就悠悠出了时楚的小院,从荷塘绕过,那粗壮的白杨树后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云屏满脸堆笑:“大小姐好巧。”

        “是挺巧,”林娴容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便陪我逛逛吧。”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一直到傍晚,时楚的嘴中还念念有词,背着书册上的句子。

        时楚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香兰本以为时楚也就三分钟热度,却没想到她当真认认真真背了一整天。

        香兰有些感动,虽然她不知道时楚又不考功名为什么要那么努力,但……努力总没有错!

        香兰忍不住劝道:“主子,时日还长,你要不歇歇?别熬坏了眼睛。”

        时楚将自己背得魔怔的神志拉了回来。香兰自然不知道,她背这书确实无关功名,但却关乎她的性命!

        香兰道:“主子,昨日中秋,却下了大雨,花灯会推迟到了今日,我也做了几个花灯,要不我们今晚去双渡桥那边放个花灯?”

        听到这儿时楚倒是起了兴致,她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花灯会呢,正好劳逸结合。

        双渡桥又名“京城鹊桥”,是在双渡河上架起的一座半圆拱桥,它并没有很精美的纹路,但搭在波光粼粼的双渡河上,被那晃着盈盈火花的花灯映衬着,却如梦似幻,完全不似俗世的桥梁。

        时楚和香兰一起拎了那花灯兴高采烈挤到河边,周围皆是放花灯的人,时楚皱眉想了想,此处人也太多了,心愿如此密集,这神仙怎么听得清楚?

        然而周围人实在太多,时楚一时瞥不见香兰,她干脆自己挤出人群,沿着河的上游走去。

        时楚终于寻到了一个满意地儿,此处距离集聚的人群有好些距离,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影。

        她矮身将花灯放在水边,闭上眼就开始在心中许愿。

        时楚的心愿有些多,为了避免忘记,她从小到大,一一道来。

        可能是她的心愿太多太沉,一个水浪打来,载着时楚心愿的花灯颤颤巍巍出发了。时楚还在细说,突然感觉到不对,睁开眼时花灯已经飘出了几步远。

        时楚情急之下提了裙摆就朝花灯走去,因为心急,时楚的步子跨得有些大,河水渐渐漫上她的脚踝,眼看就要碰到花灯了,时楚微微弯腰去拘,柔柔的河风拂过她的发丝,时楚感觉到了几丝惬意,那漂走的花灯已以触手可碰,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凌厉的风,紧接着,时楚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拦腰截住,整个人瞬间就被向后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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