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发誓不再仁慈
罗伊跟着玛卡斯的队伍进城。
玛卡斯将黛儿一家人押进了费雷堡的地牢。
费雷堡底下是费雷家的地牢，关押费雷家族的犯人，一般的囚犯是没有资格关押在这里的。
据罗伊所知，这几年里，地牢是空的，没有关押犯人。
地牢的入口，在城堡台阶的左侧。
开了一个铁闸门。
已经有骑士团的骑士在此等候，把黛儿一家押进去后，足足八名骑士看守在门口。
肯特问到：“殿下，还要不要再去找一次侯爵大人。”
罗伊摇摇头，说：“不用了，父亲肯定已经进入地牢了，回城堡吧，等会儿他应该会让人来叫我。”
罗伊内心忐忑不安，但是自己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享誉罗兰同盟的骑士，虽然武力不算多厉害，但是也是骑士精神的典范。
想着应该不会折磨黛儿一家。
罗伊回到房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待父亲的召见。
可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罗伊越来越焦躁。
“不行，我要再去找母亲。”
罗伊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马力纳斯出现在门口。
罗伊急切地问到：“马力纳斯大叔，怎么了，是不是父亲要见我?”
马力纳斯微微躬身，“殿下猜中了，侯爵大人让我带你去见他。”
“父亲在哪儿?”
“殿下请跟我来”马力纳斯看到肯特塞斯要跟到罗伊身后，阻止到：“两位骑士就在这儿等侯把，侯爵大人要跟殿下单独说说话。”
“是”肯特和塞斯应声。
马力纳斯确没有带罗伊去书房，也没有出堡去地牢的大门。只在城堡里走着。
“马力纳斯大叔，父亲在哪儿等我?”
“地牢。”
“可地牢大门在外面啊。”
“哈哈，看来殿下小时候在城堡里到处玩闹，也没发现地牢的暗门。”
“城堡里有地牢的暗门吗，我还着没发现，在哪儿?”
马力纳斯此时已经停在城堡二楼的一根大柱子前。
“就在这儿，殿下记住这根柱子了。”
“在这儿?”罗伊不敢相信，敲了敲柱子，声音也是实心的声音，没什么不同。
“门比较厚，材料也特殊，所以声音听不出多大区别。”马力纳斯说着，扭动柱子上的一个烛台。
“烛台往左转半圈，然后拉一下上面的链子。”马力纳斯给罗伊讲到。显然是侯爵授意，罗伊以后可以知道这个地牢的秘密，可以随意进入、使用这个地牢。
马力纳斯做完这些动作，粗大的白玉石柱子发出“咔”的一声，一道门的轮廓显现，门打开一个缝隙。
马力纳斯用力转动大门，露出一个深深的黑色通道，像直通地底。
“好久没使用了，所以一直没点蜡烛，殿下跟着我，小心。”
马力纳斯拿下墙上的蜡烛，先进入门里，罗伊跟在后面。
门里面是一个下旋的楼梯，关上门，里面只剩马力纳斯手上的红烛。
分外慎人，罗伊不禁脚下有点软。
“殿下，慢慢跟我走，就二十几节梯子。”
“好，马力纳斯大叔，你也小心点。”
“谢谢殿下关心，这地牢跟着城堡一起建立的，以前关押了不少费雷家族的人，还有一些当时侯爵见不得光的东西。”
“什么东西?”罗伊好奇的问到。在这么黑的环境，也想多说话，来缓解。
“殿下小心，转弯了。”马力纳斯先扶住罗伊，“我们清理这个地牢的时候，有一间牢房地下埋了十几具女尸，应该是某任侯爵残害的女子。”
罗伊怒斥到：“哼，这等侯爵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在罗兰同盟，每一个侯国其实都是侯爵的私人领地。从土地到人口都是侯爵的私人财产。
所以侯爵对每一个人都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有些残暴的领主随意杀害自己的领民，抢夺女人法理上都是正常的，也很少有人指责。
但是近年来法理越来越完善，再加上名声总是被人看重的东西。所以领主也不敢随意杀戮。
一个领主抢掠十余个女子甚至都够不上残暴的标准，但是将她们占有后，又全部杀害就太过分了。
甚至可想，被他残害的女子肯定不止这十几个。
“到了，殿下，小心”马力纳斯停下来，把蜡烛对着墙壁照亮，“这个拉环，拉开转一圈。”
马力纳斯把门打开了，楼梯里一下就亮了。
罗伊看到了这个地牢。
地牢里已经点亮了蜡烛，这是地牢的正堂，艾利乌德不在这里。
“殿下，顺着左边的路往前走，侯爵大人在那里等你，大人没有让我也去，所以我就不能陪您了”
罗伊点点头，“谢谢，马力纳斯大叔，对了，你知道抓回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吗?”
“对不起殿下，我并没有见到您说的这几个人，应该你过去就能看到呢。”
“好吧”罗伊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过正堂，地牢里一个牢房因为没被烛光照到，都黑黢黢的看不清，但是罗伊能联想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摇曳的烛光平添了几分阴翳。
罗伊心跳不免快了几分，脚步也自然加快了。
罗伊走着不禁乱想，“会不会像骑士小说那样，马力纳斯大叔把我骗到地牢里，但是我父亲并不在这里，然后我就像那些骑士一样被关起来。”
可还没等罗伊胡思乱想完，他就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看到了前面自己父亲的背影。
艾利乌德坐在一个桌子前，玛卡斯站在他的旁边。
“父亲”罗伊还没走拢，就先招呼到。
可是还没等他走拢艾利乌德旁边，就看见房间的情景。
这是一个比正堂还大的房间，是刑罚室。各式各样的刑具摆放在里面。
罗伊看到莫里和他的儿子被绑在邢架上。遍体鳞伤，衣杉褴褛，上身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
披头散发的垂着头，已经奄奄一息。他们身前，有一根已经打烂的皮鞭。
罗伊被惊吓到了，是自己父亲打的吗?父亲怎么会发狂似的鞭打人?
“黛儿呢，黛儿呢”罗伊一下想到黛儿。
眼睛四下寻找。
终于旁边的水牢有黑影晃动。
罗伊跑到水牢前，看到水里，黛儿和她的母亲被锁链锁住颈子，扔在水里。
还好两人身高在女性里属于比较高挑的，水漫到她们的下巴，不过冰冷的地下水浸泡了几个小时，两个弱女子早就受不了。身子还必须一直保持直立，不然就会被水淹没口鼻。
看来艾利乌德还是保持了些许理智，没有打女人。
不过黛儿和她的母亲身体与意识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黛儿，黛儿，你还好吗，回答我，回答我”罗伊叫喊着。
可任凭罗伊怎么呼唤，黛儿都没有应答她，看来已经快晕倒了，说出一个字都困难。
罗伊看着黛儿，心疼的难以自制。
转身对着自己的父亲暴怒道：“父亲！”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对他们一家这么残忍。如果是因为想杀他，那为何没有对那两个山贼生气。
可是罗伊一下就止住了下面的话，因为他看到艾利乌德的样子。
自己的父亲，费雷的侯爵，已经丧失了往日的神采，平日艾利乌德总是坐的笔直，现在近乎是瘫在椅子上。
眼神空洞而麻木。
罗伊收敛了胸中的怒火。走到艾利乌德身边。
“父亲”
“来了”艾利乌德看看罗伊，眼里有泪光，伸出手摸摸罗伊的头和脸。
“是不是看到这些，觉得父亲很残暴，一点都不和蔼，仁慈了?”
罗伊低声回答：“没有，我知道父亲是因为我，可是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这么生气?”
“父亲，把他们放了吧，这件事交给我自己解决，你知道我挺喜欢她的。”
艾利乌德摇摇头，道：“儿子，你没明白，我不是生他们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说着艾利乌德，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罗伊拉住艾利乌德的手，防止他打自己第二下。
“您生自己的气干嘛，都是我不好，不该出去乱跑，让您担心了。”
罗伊跪倒在地上
艾利乌德哭了，他哭着，按在罗伊头上，抚摸着罗伊的头发。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自大，我的仁慈，我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
“父亲……”罗伊满是不解。
“我击败了他们，夺得了侯爵之位，我认为他们都是废物，再也不可能对我产生威胁了，所以我饶了他们一命。”
艾利乌德歇斯底里了。
“我认为他们不敢报复，我也不怕他们报复，我捏死他们就跟捏死臭虫一样。”
“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能害我的儿子，可能也能害你的母亲”
艾利乌德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罗伊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哭过，在他印象里他父亲是个英明的领主，受人爱戴的侯爵，也是和蔼的父亲，温柔的丈夫。
他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没有悲伤的男人，是不会哭的男人，是没有软肋的男人。
可是，父亲的软肋正是自己和母亲。
“因为我所谓的仁慈，我差点见不到我的儿子。”艾利乌德双手紧紧抱住罗伊的头，把自己的头顶在罗伊的额头上，哭着。
“父亲，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罗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父亲，跟着哭泣。
“别哭孩子，我保证我以后不再自大，不再仁慈。我要解决一切敌人，要没人能威胁到你，威胁到你母亲。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父亲，你没有对不起我，父亲。”
父子俩抱头痛哭。
……
艾利乌德终于收住泪水，“玛卡斯，去收集一切曾经我们的敌人现在的资料，我要了解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一切可能存在报复之心的，全部抹杀掉，剩下的都要一直保持关注。”
“是，侯爵大人”玛卡斯应命。
昨天塞斯肯特出去。艾利乌德就在他面前崩溃了，所以他很理解艾利乌德。艾利乌德的这个命令，他一定要完成好。
“儿子，好了，让父亲再静会儿，明天，我们又是开开心心的。”
“父亲，那他们……”罗伊问。
“他们已经先动手了，我不能留下他们了。”
“父亲，留他们一命吧，莫里一直都没有报复之心，黛儿，黛儿也不会了，她不会了。”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父亲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艾利乌德摸摸罗伊的头，“快起来，也不怕膝盖跪肿了。”
“父亲，我求求你了”罗伊哀求道。
“你还不明白?今天这一出，他们的报复之心只会更重，这已经是结不开的死结，特别是你的那个黛儿，你还小，没她，以后还会碰到很多喜欢的姑娘。”艾利乌德激动的说。
“行，你去后面站着，我就让你看看。”
“父亲，你要做什么?”
“去后面站着，等下你就知道了。”
罗伊只好站到走廊的黑暗里。
艾利乌德对玛卡斯说：“把那个女孩放出来吧，给她一把刀。”
“是”
玛卡斯将黛儿从水牢里拉出来。
罗伊看到女孩裸露的皮肤已经被泡的发白发皱。
脸早已不像那日桃花。
罗伊的心在发抖。
玛卡斯将黛儿扔到艾利乌德面前的地上，将一把匕首放在她的前方。
玛卡斯蹲下，将一粒药丸送进黛儿口中。应该是速效的救心丸。
终于，黛儿有了生机，慢慢的动了几下。
“想杀我吗?”艾利乌德问道。
黛儿不说话，只是抬起头，长发盖住，罗伊看不到她的神情。
“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眼前的匕首，不过你抓不住。”
黛儿趴在地上，努力握住那把匕首。
“”不要不要，不要啊黛儿”罗伊心里焦急的呐喊着。
黛儿抓住了那把匕首，想努力站起来。
艾利乌德冷冷的问：“明知杀不了我，还是要试一试吗?”
黛儿虚弱的说不了话，但是她的动作表明了一切，她努力让自己跪立起来，手撑住艾利乌德的脚，右手拿起匕首。
艾利乌德摇摇头。
罗伊终于忍不住，叫喊着，扑出去想阻止黛儿“不要，黛儿，不要！”
可是为时已晚，玛卡斯一掌击在她的后脑。
瞬间，女孩又趴倒在地，断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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