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你和我在一起好吗？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一更）

　　“丛飞不来还好，要来了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被人打成这样，你说该怎么回答？”

　　苏小暖的眼睛倏地睁大，手不停地抓了两下才抓到手机，病房里一点也不冷，她的心却凉得出奇。

　　“妈，你这话说的，小暖无缘无故被人打成这样，那天晚上还好向……”

　　苏小暖的心陡然拔高，好在苏小柔意识过来自己的口误，赶紧换了说法，“还好她的同学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谢雨君用余光瞥了一下床的位置，“别把责任都摘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整天在外面疯玩什么，招惹了什么人。要一天到晚都在家学习，能出这种事？”

　　白色的被子下面，苏小暖的脚蠕动了一下，脚神经不受控制般牵着她的脚动了一下。

　　苏小柔噤了声，她不是怕和她妈理论，而是怕从她嘴里又会蹦出什么难听的话，伤害到了苏小暖。

　　**

　　寡妇巷没有装路灯，都是透过万家灯火，再借着来来回回对这条路的熟悉，凭着感觉走。

　　回到家的时候，见他手里提着保温桶，向俊华就知道他是从哪里回来。

　　“爸。”

　　自从他和苏小暖交往后，父子俩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哪怕他极力地想修复，但两人之间总是横亘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向俊华不发一语，挥了挥手，“吃饭吧。”

　　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沈薇亚想起那天晚上的惊险，依然心有余悸。

　　她从小就生活在学校和家这两个纯粹而安全的地方，别说绑架、强奸这些想想就能让她毛骨悚然、骇人听闻的事，就是路边的一只掉下来的小麻雀她都不舍得杀死。

　　听说苏小暖被四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强行带到废弃的钢铁厂里，因为抵死不从，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看来这是为了贞洁连命都不要了。

　　这下可把那个傻瓜给感动坏了吧，对苏小暖彻底死心塌地了吧。

　　她就是想不通，那些混混怎么就那么刚好混到学校里来。那天晚上虽然苏小暖的衣着暴露一点，但上台演出的女生那么多，为什么单单就盯上苏小暖一个人。

　　是这些男生眼睛都瞎了吗？都只看上苏小暖这一款的？

　　她最想不通的一点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刚好。苏小暖刚刚被人绑走，向阳就得知情况，还被他找到地方，人还能及时被他救下。

　　电视剧里演的都没这么巧合。

　　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人为的因素，打死她她也不信。

　　前脚穿着一块布上台跳卖弄风骚的舞，表白被拒绝，后脚就遭人绑架，让向阳用命冒险搭救。现在又躺在医院里用苦肉计来博取向阳的回心转意。

　　一计又一计，苏小暖当真用的好手段。

　　也是，都知道向阳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还要回头来找向阳，以后还要叫自己的杀父仇人“爸爸”。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真是机关算尽，用尽心机啊。

　　为什么他就不能擦亮眼睛看看苏小暖那张好看的皮囊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为什么他就不能识破苏小暖这些阴谋和手段？

　　他到底看上苏小暖什么了？！

　　那些混混也是倒霉，陪着演戏居然把自己演到里面去了。

　　**

　　吃过饭，向阳一边回想着今天在医院的点点滴滴，一边回房间。

　　他问过办案民警，这件案件属于刑事犯罪，而秦游几个人都已经满十八周岁。民警说没个几年，秦游几个人是出不来。

　　明年高考考到远一点的大学，一来宿城本地没有非常好的大学，二来也能带着苏小暖远离这些人。

　　关几年不是关一辈子，万一以后再遇上，难保那些人不会来寻仇。

　　虽然房间里开着灯，但在毫无心理准备下，突然看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向阳着实还是吓了一跳。

　　“薇亚？你怎么坐在这里？”

　　在转身看向向阳前，沈薇亚已经拾起一点勉强的微笑，“有点事找你，你不在家，干脆就坐在这里看会儿书。”

　　说完还举高手里的书。

　　“那是历史书，你一个理科生看了做什么？”惊愕过后，向阳的眉眼又是如清水般波澜不惊。

　　沈薇亚没有和他争论一个理科生能不能看历史书的问题，没有必要，这个问题经不起推敲。

　　“阿阳，你又去医院看苏小暖了吧。”将历史书合上搁在大腿上，沈薇亚语气轻柔却很肯定道。

　　向阳坐到了床边，双肘撑在膝盖上，沉吟片刻才说道，“找我什么事？”

　　沈薇亚的眉心跳了跳。冬夜的风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终于这份安静被打碎，“阿阳，有些话我本不该说，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可是拜托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啊……”

　　“清醒什么？”沈薇亚话音未落完，就被向阳硬生生打断。

　　和向阳对望，沈薇亚越发觉得难过、委屈。因为她看到他冷漠疏离的眼里分明有愠色。

　　“你不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苏小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迎着向阳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她的目光，沈薇亚沉痛地问道。

　　“自导自演？”

　　这下向阳不是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她了，而是像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果然被鬼迷心窍了。

　　“你是说苏小暖故意找几个小混混强奸自己？”

　　哪怕刚才她一直在加固自己的意志，但面对向阳时，沈薇亚还是惧怕。她就知道，一说起苏小暖，他一定会不高兴，会生气。

　　为了苏小暖，他连他们之间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都不要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合？”沈薇亚拔高几分音量，“那些小混混干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刚好知道了？知道后还来得及赶去救人？”

　　“刚好知道了？来得及？”向阳先是一脸茫然的不敢置信，然后是几声带着轻蔑的笑，“薇亚，如果我再晚几分钟，就几分钟，苏小暖就被人……被人……”

　　被人怎么样，向阳竟被哽住。

　　调整了情绪后，向阳接着道，“你没看到我把她送到医院，就剩下半条命了，半条。现在你告诉我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沈薇亚陡然坐直了脊梁骨，咬着下嘴唇，还道，“你怎么知道就差几分钟？他们算准了你到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会强奸她，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算准了？那你告诉我，那些人的强奸未遂罪名又是怎么判的？如果真是苏小暖找人来演戏，那那些人被捉进去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苏小暖给供出来？不是一个人，是四个，四个！”

　　沈薇亚脸色的血色越来越淡，只有下嘴唇被咬出一片殷红出来。

　　“他们进去坐牢不是坐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几年，几年时间，你知道吗？谁会为了陪苏小暖演一场戏，然后吃几年的牢饭？你告诉我，谁他妈会这么傻逼？”向阳刹不住，继续逼问，“还有，办案警察不单单是用眼睛看现场，而是通过验过苏小暖身上的伤来判定的。那些伤也能作假？我坦白一点讲，苏小暖根本不需要用这些技俩来引我上钩，根本不需要，因为我自愿上钩。”

　　透过眼泪，沈薇亚面如死灰地看着向阳，“那个苏小暖跟你不合适，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你能不能换个人？除了她我谁都认，能不能不要是她？”

　　“不能，这辈子我认定她了。薇亚，我认定苏小暖了。”向阳一字一顿、咬字分明。

　　沈薇亚睁着眼睛，用嘴巴大口呼吸才能控制着像海浪一样不断翻涌而起的情绪。

　　向阳的眼神冷淡得如无痕的秋波，但她知道这冷淡底下怕是蕴藏着她诋毁苏小暖的愠怒。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犯贱，不死心，还要过来劝一趟。结果呢，一样自取其辱罢了。

　　是她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阿阳，如果以后苏小暖又跟你提分手怎么办？”沈薇亚临走到门口，侧着脸神情落寞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真分手了不正好是你希望的吗？”向阳语气嘲讽道。

　　话落，沈薇亚头也不回地走了。

　　向阳往后一仰，跌在单人床上。

　　对于这个问题，向阳想过不止一遍两遍。上次她突然提出分手，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原因。照他原来的性格，原来的做事风格，他是绝不允许苏小暖不说清楚就复合。

　　分手的这一段时间，他过得不好，但是从安桐、从陆韩嘴里得到的信息是，她也不好过。

　　他看重的是人的心，如果苏小暖对他毫无眷恋，那他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挥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但事实不是，她一面决绝地要分手，一面又痛苦着折磨自己。别的先不说，就说前几天晚上，被秦游一威胁，宁愿跟着人走，也不想他有任何的差池。

　　她对他不是没有情，而是爱得很深。

　　以前他只想找到一个不会背弃他、对他好的人。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慢慢改变了这个想法。

　　在很早以前的辩论社的团训课上，她曾经说过，爱情的本质不是拥有，更不是占有。她觉得最深刻的爱情是这样的，只要你要，你要我有，哪怕你要我做你的好朋友，我都愿意许给你清风明月。

　　这句话，现在想来，不单单是她单纯地为辩论而辩论，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她做事易冲动，不顾后果，但是她对他是真心的好。

　　到目前为止，他不知道苏小暖要分手的原因，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是那个原因可能与他有关。

　　如果不是，她绝不会和他提分手。不是他对自己自信，而是对苏小暖。他一直觉得那些口口声声称为爱牺牲的人很傻，但是苏小暖就是这么一个傻瓜。

　　沈薇亚一直说苏小暖不适合他，他也以为苏小暖不适合他。但是现在想来，她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人。

　　他对爱情的不自信，对爱情没有安全感，这些，苏小暖全给了他。

　　如果真说不适合，那不适合的那个人是他才对，是他配不上苏小暖全心全意的付出。

　　**

　　晚上苏小柔被她妈赶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她。苏小柔在的时候还挺自觉地将自己划入病人这一块，但是面对她妈时，苏小暖巴不得立马就出院。

　　苏小柔回去之前陪她上了一次洗手间后，苏小暖就不敢大口喝水，想喝也不过是微微地抿一口水，含在嘴里一两分钟后才咽下去。

　　想拿什么东西也不敢吭声，书包放在床边，自己慢慢挪着拿。苏小柔要是在身边，使唤一声就好。

　　还有人在什么唠唠嗑，解解闷。在床上躺了几天，四肢都快躺僵硬了。

　　最主要的是那种气氛，有些尴尬，还有些沉闷。

　　她知道她妈对她还是怨怼。平白无故给家人添了麻烦不说，还落下功课。

　　这次性质和往常的不一样，都涉及到派出所的事了。一辈子知法守法的谢雨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苏小暖想要不是她这一身的伤，估计她早被谢雨君打出一样的伤了。

　　夜深人静时，医院里除了脚步声，偶尔会有护士和病人小声交谈的声音外，最多的就是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声音。

　　“向阳，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分手，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和我在一起好吗？一直在一起，不分开。”

　　苏小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抽了，透过窗台，看着对面大楼楼体上的发光字，竟然给向阳发了这么一条信息。

　　那些发光字每天晚上都会亮起，她已经看了三个晚上，但是今晚感觉那些字有些孤独，还有一些落寞。

　　从红色的灯光撤回视线时，她在想向阳会不会又觉得她心血来潮。这个要求，她对他说过，向阳也答应了。但是后来她违反了他们的约定。

　　现在她又厚颜无耻地再来要求他，苏小暖想想都替自己感到难为情。

　　手机早已被她调成静音状态，但她还是接到向阳的电话。她有预感，向阳应该会回她信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给她打电话。

　　“是不是你妈又对你说什么话了？”

　　苏小暖有时候都怀疑向阳是不是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做了坏事想毁尸灭迹的时候，刚起心动念就会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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