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他两岁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他（三更）
宿城的冬天不下雪，但现在节气已到，上周立冬。东北早已下雪，宿城这个南方城市也日渐萧条。萧条的不仅是天气，还有像陆韩这样在夜市上做大排档生意的。
应该是为了防寒，炒饭车的后面支起了红色帐篷。帐篷不大，里面就摆了两张方桌。现在不比周末，人流稀少，没有其他客人，苏小暖和向阳是唯一的顾客。
来了没多久，陆韩便一手端一个饭盘进来，后面陆母端了两碗汤跟着。
“阿姨好。”苏小暖眼尖嘴甜，人还没到跟前先喊道。
“打扰了。”向阳也客气一声。
“多吃一点，不够再炒。”比起第一次不敢见人，陆母现在已经能笑着说上两三句。
陆韩搁下一只饭盘在苏小暖面前，还不忘报个价，“这一碗18块钱。”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陆母怪罪一句。
母子俩站在一块，陆母只到陆韩的腰腹间，很难想象高高大大的陆韩是她生育出来的。
来之前苏小暖和他说过，陆母是一个侏儒症患者，所以见到这样的陆母，向阳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反而很自然地接过陆母手里的汤碗。
这样举止有礼、绅士宽容的向阳，让苏小暖心生愉悦。毕竟人是她带来的，在人面前也算是给她挣了面子。
“老板娘，外面有人买饭。”人未到，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先到。不久帐篷的门帘被掀起，进来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女，苏小暖认得，是隔壁摊的老板娘。
“哦，好，谢谢啊。”陆母身形矮小，但好在敏捷，出去招呼生意。
炒饭还得陆韩来，知道外面有客人等着，陆韩也未作停留，对着吃得正香的苏小暖埋汰一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也走出了帐篷。
留下一个来报信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第一次来的向阳。
她的目光太直接，苏小暖多少有些不适，但也不能让人走，只能当作视而不见，对着向阳说道，“你吃一口我这一份，味道还不错。”
向阳本就是性格淡薄之人，女人不说话，他也不主动问候，接了苏小暖的话，径直吃她盘里的炒饭。
“怎么样？”苏小暖问道。
向阳不急不慢地嚼着饭，还没出声，女人已不知不觉走到跟前，“你也是陆韩的同学？”
女人是对着向阳说的，没有经过允许就走到离向阳很近的地方。帐篷里的灯光并不明朗，但看清一个人已经足够。
向阳抬眼看去，看到女人一副木然的痴状。蹙了蹙眉头，向阳问她，“有事？”
女人毕竟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生存，很快换上招揽客人时的笑容，声音也爽朗，“没、没事，对了，你要尝尝臭豆腐吗？我是卖臭豆腐的，就在隔壁。”
女人对着向阳殷勤地自我介绍，模样过于热情，反倒让人觉得有几分低三下四。
女人再有姿色，也是半老徐娘，而向阳再怎么俊朗，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高中生，苏小暖在心里暗自好笑自己不该有的想法。
她想，是不是世上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有可能成为她的情敌。
正当她异想天开时，向阳客气又疏离地说道，“谢谢，我不吃臭豆腐。”
女人被拒，神色也变得仓皇，又像是自己给自己开脱，“没事，没事，很多人都不喜欢臭豆腐，说是吃不习惯。”
向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说完这一番话，女人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依旧认真端详着向阳。
她来过这里两三次，对这个老板娘最熟悉的也不过是她身上穿的这件围裙，相当于半个陌生人了，苏小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对向阳这么感兴趣。
“老板娘，你还有事吗？”苏小暖又含蓄地问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和逐客令没什么两样，但是女人似乎是充耳不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问的对象依然是向阳。
向阳停下手里的瓷勺，正要回应，又听得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声音高亢，但很含糊。“乔玉涵，乔玉涵！”
苏小暖以为是外面的哪一个摊主叫人，不料面前的人冲着外面高声应道，“叫什么叫，叫魂啊。”声音里充满不胜其烦的怒气。
女人还在盯着向阳看，但脚步已经往外。
苏小暖松了一口气，以为能清静时，门帘又一次被拉开，晃进来一个人。苏小暖没仔细看，事不关己地继续吃炒饭，却被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惊到。
秦游进来找人，余光不经意扫到桌边的人，在这里遇见苏小暖，他也是意想不到。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他也认识。
略过苏小暖，秦游兴奋又热情地和向阳打着招呼，仿佛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向阳？你怎么来这里吃饭？”
手很自然地握住向阳右侧肩头，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伏低了身，包围住了向阳整个人，视线却似有似无地游离在对面的苏小暖身上。
苏小暖瞬时没有了吃的欲望，正想搁下瓷勺，却被向阳的手按住，“再吃一点。”
秦游跟踪她的事，苏小暖没有告诉向阳，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秦游送了蓝色妖姬，却被向阳知道了。
此刻秦游见到人，两眼放光，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向阳不用问也知道，他的女朋友被人觊觎了。
“你叫他什么？”秦游醉翁之意不在于酒地和向阳套近乎，忘了刚刚找人的事，更忘了这个叫乔玉涵的女人，直到她见鬼一般的声响才回过头看她。
“向阳。”秦游笑着拍拍向阳的肩，挂在身后牛仔裤裤耳的钥匙被晃得发出金属的撞击声音，“我的发小。”
女人神情复杂，似笑似哭地望着向阳。脸部肌肉抖动，眼里也是看不清是悲是喜，只有牙齿紧紧咬着右手食指。
一丝不耐的神情在向阳的眼底划过，很快用淡定自若的嗓音对着苏小暖说道，“快点吃。”
苏小暖从女人失控的表情上收回视线，心慌意乱地点点头，扒了两口饭还没咽下就含糊着说，“我吃饱了，走吧。”
向阳和苏小暖从帐篷里走出来时，陆韩还在忙着打包炒饭，吃惊道，“这么快吃完了？”
“吃饱了。”余光瞥见跟着出来的秦游，苏小暖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陆韩忙得热火朝天，对刚才帐篷里发生的事更是一无所知，也不做客气的挽留，点点头，“回去吧，好吃再来。”
后面半句他是对着向阳说的。
陆韩性格冷漠，但也豪爽，在他心里，应该也认了向阳做朋友。
等两人的身影混入人群中后，乔玉涵的脸上起了一点血色，问陆韩，“刚才那个男孩子跟你是同学？”
陆韩不疑有他，回道，“不是，我同桌的男朋友。”
苏小暖是他的同桌，因而认识的，这一点苏小暖第一次来的时候乔玉涵便八卦过了。
“他……是哪里人？”乔玉涵的视线依旧紧紧追踪着渐行渐远的向阳的背影。
乔玉涵对向阳的好奇终于引起陆韩的注意，转头看了乔玉涵一眼，“不知道，也在宿中念书就是了。”
“怎么，对人有兴趣？问我啊，我知道。”身后响起秦游流里流气的声音，乔玉涵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冤孽，“又来要钱？”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养我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秦游晃荡着不高的身形跟着乔玉涵回到臭豆腐摊位上。
“滚！秦世贤有义务养你，老娘凭什么养你？”女人忽地转来身，表情厌绝地看着秦游。
“别啊，你和我爸好歹也是夫妻呢，当初你还不是为了我爸抛弃自己的老公和儿子？这么深厚的感情难道都忘了？”
秦游话音刚落，鼻子就被人用锋利的物体指着，他下意识地就举起手做投降状，“有话好好说啊，不给就不给呗，这样吓人做什么？”
听到秦游提起陈年旧事，乔玉涵气不过，拿起做臭豆腐用的铲刀对准了她的所谓的儿子。
秦游不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老公和前妻生的。她和秦世贤在一起后，秦游就被推到秦世贤的父母养。前两年两个老人相继去世，秦游才回到了这个家。
回来后，乔玉涵才知道秦游被两个老人养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虽然在上着高中，那也是宿城最差的学校，报了名就能上的那种。
想想也是，秦世贤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秦游跟着老人能好到哪里去？但是好歹秦世贤长得也算标致，秦游跟他亲妈一个模样，五官不好看也就算了，个子也很矮。
她自己也有儿子，亲生儿子，他两岁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他，跟着秦世贤走了。
－－－－－－题外话－－－－－－
秦游：向阳，我的发小。
小暖：你个屁的发小，你也配？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游：……
阳哥：小暖，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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