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但是我误会你了，我甚至恨你……（二更）

　　从林墨远的脸上，她看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用平淡的口吻对她说道，“先开门吧，进去说。”

　　“哦，哦。”站在自家门口，苏小暖比客人还显得局促不宁。

　　开了门，将人迎到自己房间，苏小暖转着圈又去倒水切水果，忙完后才聆听林墨远来的目的。

　　林墨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没动水杯，也没动白嫩的苹果，开门见山就问道，“我爸是不是找过你？”

　　是，林文渊找过她，叫她暂时不要和林墨远来往。现在向俊华也叫她离开向阳。

　　她是怎么了，她是瘟神吗？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嗯。怎么突然提这个？”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再说起来，心里已经泛不起什么涟漪。虽然她也曾心有不甘过。

　　林墨远搭在桌边的手收紧，“我爸找你什么事？”

　　什么事，她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而且现在再来追究这些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没什么事，林叔叔只是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妈还有我姐回到宿城后过得好不好。”苏小暖起身推开半扇窗户，接进一点新鲜的空气进来。

　　“就这些，没说其它的？没说让你别再和我来往的事？”

　　昨晚他的电脑突然开不了机，便用林文渊工作的电脑上了QQ，给苏小暖传了视频。用完电脑后，他记得他明明关了QQ的，不知道怎么被林文渊发现了那段视频。

　　父子俩因此发生了一段不大不小的争执，林文渊说漏了嘴，他才知道苏小暖被禁止和他来往的事。

　　窗户刚推开一半，苏小暖的动作倏地停止，阳光趁机照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她反过手想抓住，一握，一片空白。

　　“阿远，为人父母者必为之计深远。”苏小暖背对着林墨远站在窗前，仰头看阳光，“林叔叔的考虑是对的。按照往年宿中考进清华北大的学生数量来看，你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可以上清华北大。这个时候林叔叔只想全力以赴确保你能考上。“

　　“那他也不应该替我自作主张！”林墨远的音量陡然拔高。

　　“阿远！”苏小暖转过身来，温和的双眼掩荫着坚定的光，“我喜欢上向阳，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但是对你造成影响了，我知道，林叔叔也看得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有我远离你才是真正的对你好。林叔叔做的没有错，你也应该明白他的苦心。”

　　“但是我误会你了，我甚至恨你……”林墨远的语调是哀伤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我一直以为你怕向阳会介意我的存在，所以故意疏远我。我一直都想不通，你这么会这么狠心……”

　　苏小暖摇头，笑容淡然，“我苏小暖是那种不仗义的人吗？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但是，阿远，我给不了你希望，我就不能再误了你。”

　　“不是你误了我，是我伤了你。”

　　林墨远表情愧疚又痛苦，苏小暖却笑了，没心没肺地笑。

　　秋日的阳光照在窗前穿着鹅黄色开襟衫的女孩身上，脸上展着温柔的笑，显得明媚动人。

　　“向阳对你好吗？”

　　苏小暖错愕的眼光转瞬即逝，弯起嘴角说道，“好。”

　　林墨远走后，苏小暖依旧坐在床边看阳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委屈的，高兴的，难过的，还有欣慰的。老天爷总是这样，拿走一些又会给她一些，给她的同时肯定也会拿走什么。

　　周末两天，苏小暖都窝在房间里写作业，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她就没下过那张椅子。

　　偶尔也会想起向阳，写累的时候，她得把自己逼累了，不累就会乱想。她不知道后来向阳会和向俊华怎么说，是“不管你怎么反对，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还是，“求你了，爸，我喜欢她，我不能离开她。”

　　这些都是她想当然，向阳怎么会说这样低三下四的话。

　　她不知道向阳会怎么说，但她知道他一定没有说服向俊华，因为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来找她。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是她势单力薄，该去哪里说理去？

　　“记得让阿阳带一条毛巾，还有带一套换洗的睡衣，等阿阳过来了帮忙换上。”

　　沈薇亚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一只保温桶，里面是陈露煲的骨头汤，“我知道啦，你都讲三遍了。”

　　进入向家，下面大门洞开却不见人影，沈薇亚收了线，瞧了一眼后面的厨房后，直接往楼上走去。

　　“啊！”

　　向阳大吃一惊，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用手遮住双眼的沈薇亚，冷喝一声，“下去！”随即先拿起床上的一条牛仔裤快速套上。

　　现在有陈露在医院照看着向俊华，他趁机回来洗个澡，再顺便带东西到医院替换陈露。

　　家里没人，在楼下卫生间洗完后他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到房间里来，哪成想沈薇亚不请自入。

　　“我不是故意的。”沈薇亚转过身，却没下楼，着急辩解道。

　　刚刚意外看到的人似乎还浮现在她的眼前，肤色略微偏白，胸前平坦宽广，腰部窄小。

　　沈薇亚烧红了脸，心疯狂地乱跳。

　　“什么事？”是向阳的声音，应该是穿好衣服了。

　　沈薇亚踟蹰着走进了房间，向阳穿着牛仔裤和一件T恤衫，正立在书桌前戴运动手表，头发很湿，发尾还滴着水。戴好手表后，他又到床边拿起一件黑色帽衫套上。

　　她的眼神不敢看向阳，飘忽不定，又忍不住看向他。刚洗完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柠檬味，给人清新干净的感觉。

　　“找我什么事？”向阳在收拾书包，见沈薇亚没回答，又问了一句。

　　“哦，我妈让你把这个带到医院去。”沈薇亚极力保持着声调，咽了两三口口水，才不至于口干舌燥。

　　“放那里。”向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面。

　　搁下保温桶后，沈薇亚后退一步，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目光又触及到那张床，他每晚睡觉的地方。

　　忽然又想起刚才看到的。然后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和他同床共枕在这张床上，她抱着刚才见到的那具宽肩窄腰的男性身体，闻着他身上的柠檬味。

　　“还有事？”向阳偏头问她。

　　沈薇亚对上向阳那双幽深的眼，连忙又低下头，两手别在身后，十指绞在一起，“晚上你要在医院过夜？”

　　“嗯。”拉好书包拉链，向阳又开始整理书桌。房间但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刚才在楼下喊你了，是你没听到。我没想到你在……在……”沈薇亚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淹没在她说不出口的羞赧中。

　　“我知道，以后在楼梯口大声喊就行。”向阳并未多追究，但正因为宽容的态度让沈薇亚莫名地窜起火来。

　　“阿阳，你最好和苏小暖保持距离，她……她不干净！”

　　向阳手里翻着书本，一束清冷的目光陡然向她射去，“什么叫做不干净，你说清楚。”

　　沈薇亚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和其他男生睡过了。”

　　向阳冷笑着摇摇头，仿佛她的话是天方夜谭，沈薇亚猜到他会不相信，脸上的红色早已褪去，“我就知道你不相信，上一周她是不是留在这里过夜？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这里隔音效果不好，让我不要好奇听你们……听你们……”

　　那两个字，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不是因为对成人之事羞涩，无法宣之于口，而是说出口就会玷污了他。

　　“她才几岁？还未成年吧，就说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你也说女孩子家名誉最重要……”

　　“所以你就断定她不干净？”向阳浅笑着问她。

　　沈薇亚不服气地撇开脸，“难道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哪有轻易到别人家过夜的？”

　　“这是她的事，你不用管她那么多事。”向阳背起书包，“在我眼里，她很可爱。”

　　沈薇亚今天要不说，他还不知道她居然懂得这么多。隔音效果不好吗？明明那天晚上他连碰都没碰过她，居然这样冤枉他，坏他名声。

　　看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利用他的清白来对付沈薇亚。要不是念在她还小，念在他和苏小柔有过约定，看他怎么收拾她，满嘴胡话的人，欠打！

　　“可爱？是挺多人爱她的。”

　　向阳听得懂沈薇亚的反话，他也懒得跟她争辩，还得赶回医院去。

　　苏小暖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别人了解，他知道就好，她跟沈薇亚说和别的男生睡过，沈薇亚信，他能信？就是她还恶作剧般地提醒沈薇亚这房屋隔音效果不好，那天晚上他明明跟他爸睡的，他连碰都没碰过她。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不可遏制地想苏小暖，想见她。

　　这两天除了陈露偶尔送东西过来帮忙照看着，他几乎都在医院照顾向俊华。怕惹向俊华不高兴，更是没有提起苏小暖一句一字。

　　而她发过来的信息，提的最多的则是向俊华的病情。

　　还没开始，他便亏欠了她。

　　病房里，陈露正陪着向俊华。

　　“你先回去吧。”

　　陈露正在削苹果，觑了一眼正卧躺在床上的向俊华，举着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这两天我们是哪里得罪你了么？要不是看你受了伤，你信不信我削了你的皮？”

　　向俊华先是笑，笑完后是咳，结果越咳越严重，止不住地咳。陈露等了一会儿，见人没缓过来，将苹果和小刀放在桌上，顺着向俊华的背，“笑也能咳成这样。”

　　“被口水……呛、呛到了。”喉咙搔痒难忍，咳得声音都不能发出，向俊华撑出几个音节出来。

　　这一笑不要紧，咳起来，向俊华才感觉到难受，侧身等着眩晕感过去。

　　“是不是咳难受了？要不要叫医生？”向俊华半晌没动静，陈露一下又紧张起来，急着想去找医生，却被人一手抓紧。

　　“没事，我躺一会儿就行。”头晕目眩中，情急之下，向俊华拉住陈露的手。

　　等手中传来不同于自己手温的温度时，向俊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陈露也吃惊，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却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从手，再到他的脸，还有他的眼睛，向俊华深沉但专注的眼神，让她不仅忘了抽回手，连换气都快要忘了换。屏着呼吸，似乎听到心脏在胸腔狂跳不已。

　　“62床做雾化。”

　　向俊华有慢性咽炎，平时咳几声倒没什么，现在咳个两三声都能让他天旋地转的，昨天医生便给开了雾化治疗。

　　二院的住院部没什么人，他们这一间两个床位，旁边是空位。护士拿着雾化管进来，才打破了刚才一室的暧昧。

　　陈露站起身连忙退到后面，手压在胸前，心率依旧不齐。

　　男人的手怎么那么有劲，跟把老虎钳似的，抓得她的手生疼。以后再敢这么重地抓她的手，看她不打他！

　　护士连接好软皮管，开了氧气筒的开关后匆匆离去，病房里只剩下“呜呜……”的声响，还有陈露不知是站是坐，是走是留的手足无措。

　　“苹果不吃了？”向俊华拿开雾化面罩，说道。

　　陈露拨了一下头发，抬了下巴就走过去，欺负人的人是他，她是被欺负的，她有理，她怕什么？

　　向俊华拿开面罩后，就傻傻地看着她坐下，拿起苹果接着削皮。

　　“啧，干什么呢？做啊。”陈露拿着小刀的手急急地指着一味地往外喷着雾气的面罩，说道。

　　向俊华也意识过来，呵呵两声接着将面罩罩在口鼻处。

　　慢慢的，心跳平稳了，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陈露削了一小块苹果放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

　　她死了丈夫，他离了婚，如果真要在一起，谁也管不着，谁也说不着。

　　十分钟后雾气渐渐减少，向俊华伸手关了开关。没了呜呜的声响，房间静得要死，陈露的心又开始加速。

　　她要不说话，也别指望向俊华会对她说话，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坐着大眼瞪小眼的，还不如回去呢。

　　“把罐子给我，我洗洗先回去。”那个苹果还是没吃几口又被放到桌上，陈露伸手要去拿向俊华手里的雾化罐。

　　还没碰到雾化罐，手又一次被紧紧握住，被男人有力的老虎钳似的粗糙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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