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他的家门（一更）
林墨远先是再无往来，现在又是冷言冷语的嘲讽，当初那么温暖、那么体贴的林墨远到哪里去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规定她一定要喜欢他吧。就因为不能喜欢他，他就这样对她？
“阿远，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惩罚我，能不能别惩罚你自己？你这样，我很怕。”
这不是原来的林墨远，不是。
林墨远的脸上终于出现动容的神色，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我就是这样子，所以你才会看上向阳。对我很失望吗？失望就对了，说明你没有选错人。”
林墨远走了，她依然没能和他和解，他们成了比陌生人还不如的陌生人。
回到办公室，苏小暖强颜欢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向阳，那个辩论赛我就不去了吧，你们好好安排人打比赛。”
向阳冷冷瞥她一眼，“笑不出来就别笑，比哭还难看。”
向阳直言不讳，王宁心疼看不过去，“就第一场，我们任性一点，接下来就好好安排，所以你不用担心。学了这么多理论知识，不上去讲一讲，会留遗憾的。再说，你可别辜负了有些人的一番苦心。”
有些人自然指的是向阳。
王宁不愧是玩辩论的，三言两语就挑拨得苏小暖心动不已。更何况，向阳都开口和她一起打初赛了，如果她再矫情为了林墨远不去比赛，那置向阳于何地？
“初赛是什么时候？”苏小暖问道。
“这就对了，下周星期五下午，就在我们学校。”
苏小暖羞涩道，“谢谢。”
“客气。”王宁眉眼弯弯，“辩题很有意思，期待我们的合作。”
后来苏小暖拿到辩题时，目瞪口呆地问向阳，“你们都是辩这些？不是都是什么时事，或者是环保之类积极向上的？”
向阳认真问她，“你选哪个？”
苏小暖愣住，“我们的持方不是不要告诉伴侣吗？”
“我是说如果是你，你会告诉吗？”向阳问完后才发现自己白问了，因为林墨远跟她表白的事，她根本没有告诉他。
“虽然你的持方是不要，但是我告诉你，苏小暖，以后不管谁追你，你都要跟我坦白，知道没？如果让我知道你瞒着我，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向阳说得十分霸道。
林墨远的事，两人都尽量避开不谈，但不谈不代表着向阳一点想法都没有，所以向阳这意有所指的威胁，苏小暖感到十分心虚，但是她也不是没有他的把柄，“那你呢，你会主动跟我交代吗？”
向阳剜了她一眼，“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哪一封情书没有交到你手里？”
苏小暖摸摸鼻子，好像是这么回事。
“快点写，晚上放学要去我家，记住了。”
“需要买点水果么？”不是第一次登门，光是在他门口就蹲了三回了，居然还能紧张。
“不用，把你自己带上就行。”
马春明找他有事，还没等到预备铃响，向阳便先走了，留下苏小暖忐忑晚上见家长的事。
比如见到他爸爸时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因为本身早恋这种事就不合适。
再比如她要不要换了这身校服。她现在穿着校服，但是包里有带着一套衣服。那是昨晚她放进包里的，她想第一印象很重要，总得给向阳撑起一点面子。毕竟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就挑中她。
还有很多，担心做得不够好，担心自己不够好。
紧张和忐忑的情绪一直保留到站在向家那间矮小的民房门口前。一路到门口了，苏小暖却不敢再往前。
“怎么不走了？”侧头就看到向阳带着笑意问她。
“嗯。”苏小暖攥紧手里的书包，又整理了一下鹅黄色开襟衫，白色的板鞋踏进了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石墩门槛。
放学前，她还是到厕所里换下了校服。穿着校服见家长，怎么看怎么不成熟，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人觉得一个女孩家家，不好好读书，学别人玩早恋。
白色的衬衫，外面是鹅黄色毛衣开襟衫，配一条紧身牛仔裤。身上的这身衣服不常穿，平时都是穿的校服。等换上后，才发现衣服有些紧，特别是里面的衬衫，修身型的。
昨晚应该先试穿一下的，失策了。
本来她还在懊悔着不该带这身衣服，但是当她到达和向阳约好的地点，看到向阳眼里跳跃的亮光时，她知道向阳应该是喜欢她这身打扮。
“自行车先放在学校里，坐公交回去吧。”路过停车棚正要进去取车，被向阳阻拦了。
“那我回去怎么回去？”
“你穿成这样骑自行车？”向阳挑眉，从头打量到脚。
苏小暖又不自在地拉拢衣襟，“哦，哦。”
大不了到时候走路回家了。
公交车不是特别拥挤，但早已经没有空位。她和向阳站到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是车内空气不流通，还是衣服紧绷，苏小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怎么了，人难受？”向阳面对着她站的，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撑在她身边的玻璃窗上，身体靠得很近。
“你往后……站一点啊。”苏小暖想往后退，但已经无路可退，她敢肯定向阳是故意的，明明他的后面还有空间，没必要这么挤着她。
“苏小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刚平缓下来的心情一下又被他的这句话搅起来。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还是她遗漏了什么事？
苏小暖瞪着茫然的眼，“什么事？”
向阳弯下腰，用气声说道，“今天的你很好看。”
向阳的话像在她耳朵里放了一把火，一路烧着了她的全身。
她似乎能明白“女为悦己者容”的意义以及这个意义带来的快乐。
苏小暖惊慌失措，却又极力镇定地看向窗外，脸滚烫得很，玻璃窗缝里透进来的一丝丝凉风都不能消除这种热意。
突然腰间被一只大手扣住，苏小暖惊得回头，却看到向阳蔫坏的笑。
下意识地做贼心虚般观察周遭的乘客，还好没人注意到向阳摸她腰的隐蔽动作，“放手啊，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奈何她又是瞪眼，又是咬牙切齿的警告全都无济于事，作乱的人依然噙着笑，气定神闲道，“我摸我女朋友不可以？”
“人太多了，我怕，向阳，不要这样好不好？”
向阳的手在她腰间用力掐了一把后依依不舍地又撑回了玻璃窗上。腰间倏地被掐，苏小暖条件反射地侧腰往旁边躲闪，却碰上向阳含笑的眼眸。
“讨厌。”苏小暖握拳，不轻不重地砸了一拳在向阳的胸口上。
即使手没有再搭在她腰间，但向阳始终以环绕的姿势围着她，一路不变。
此刻站在他家门口，她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拿出你前两次冲过来跟我表白的一半的勇气就够了，走吧。“向阳用下巴指了指那间很平凡很寒酸但此刻对她来说更像是平静下的龙潭虎穴的房屋，说道。
这个梗没完没了，不能过去了是吧？每次都拿她主动跟她表白说事。
苏小暖在心里默默地将他想象成一个橡皮人，然后不停地拧着拧着，还没拧完，她的右手被人拧住了，不是想象，是实实在在的。
“向阳？”苏小暖懵懵懂懂，向阳眉眼染笑，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他的家门。
往里走几步，恰巧碰上了往外走的向俊华。哪怕都知道今天这顿饭的意义，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心理准备，乍然见到向俊华，苏小暖还是免不了紧张慌乱，握紧向阳的手，往他身后躲了半个身位。
向俊华也显得激动，“你们回来啦，菜我都烧好了，阿阳，先去洗手。”
“好，谢谢爸。”向阳侧脸笑看躲在他身后害羞的苏小暖，又径直往前走去。
家里很久以前便通了自来水管道，但老屋里一直保留着一个压泵水井。向阳松了手，拿着水瓢往泵里倒了一点水，再用力压了几下把手，一股冰凉的水就倾泻而下。
“哈哈，这水好凉。”井水匆匆流到脸盆里，苏小暖的手摊开，看着清澈的水面慢慢没过她的手背。
等水打得差不多了，向阳拉高袖子，蹲在苏小暖的身旁，手也伸入井水中。
水中，她的两只洁白柔嫩的小手像两尾鱼，向阳想都没想便捉住了。
“洗手啊。”苏小暖想挣脱，这人今天怎么了，磕药了么？还是因为能名正言顺地带她回家，给他壮了无限的贼胆？
向阳捉住她的手后便在水中揉了起来，力道很轻，在水中又更显得更轻柔，让她深刻感觉到他的……怜惜。
“我们家家境不是特别好，”两人都是蹲在地上，向阳的一只膝盖抵在地面上，“但是我会努力，努力考大学，以后努力赚钱，所以你别怕。”
他想起前几天苏小柔找她说的话，希望自己妹妹能过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
虽然这段恋情一开始是苏小暖主动的，他对她并无半分隐瞒，也或者说苏小暖迷恋的是他这个人，对未来并没有太多的打算，毕竟在他们这个年龄，更多的是担心学习上的问题，但他不能，也不想让苏小暖稀里糊涂地跟他交往。
他想像苏小柔那样能护她周全。现在的他还过于稚嫩，但他想跟她表了这个心，告诉她他不是不负责任地只想和她谈恋爱。
向阳想的没错，苏小暖没有考虑到以后的事，不是没考虑，而是没考虑到苏小柔和向阳想的这些。
对她而言，幸福不是等着别人给，她自己就能给自己幸福，而且不一定要向阳给她幸福，她也能给向阳幸福。
她好手好脚，她也能读书，将来也能考大学、上班赚钱，凭什么一定要向阳给她创造优渥的物质条件？
“我怕什么？”苏小暖眨着狡黠的眼，“怕我也不敢追你了。”
“你们还没开始吃饭啊？”向俊华走进来，见两人还蹲着。
向俊华手里拎着一瓶1L的可口可乐，向阳才知道他刚才出去做什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没这个？”
向俊华担心他买的不对，“不喝这个？那喝什么？我再过去换。”
向阳搬开一张椅子，将苏小暖按下坐好，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不用换，都买了还换什么？”
“我以为你们会喜欢喝这个。”向俊华也跟着坐下。
苏小暖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但前面两次都没看清人，第一次还是他半睡半醒时起来见的人，现在这样面对面，他才看清了苏小暖的长相。
感觉……怎么说呢？
有点面善。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肯定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两次。
向俊华不是能说会道之人，而苏小暖第一次正式见家长，别说讲话，连动都羞得动，只一味低着头乖巧地坐着，十足的小媳妇样。
向阳坐在她旁边不觉好笑，平常动不动就对他龇牙咧嘴的人，现在倒内向得像个自闭儿。为了缓和气氛，他给三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可乐。
“来，干一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向阳先举杯，口无遮拦地笑道。
苏小暖瞪了他一眼，举起杯子，跟向俊华的杯子轻碰一下，大大方方地朗声说道，“叔叔，今天算是我第一次正式登门，首先我想谢谢叔叔能接纳我，其次，我会和向阳好好的，不吵也不闹，在学习上保证不拖他后腿。”
向阳静静听完她的这几句话，脸上也显出动容的神情。
所有的劲儿都用在说这几句话上了，说完后，脑子一发蒙，仰头真干了那杯可乐。喝得太冲，强烈气体都刺激到她的鼻腔，苏小暖偏头，皱起眉头缓着那口气。
“傻瓜。”看到苏小暖痛苦的小脸，向阳低声道。
“好好好。”向俊华嘴笨，也不知道该捡哪些好听的话来说，喝了苏小暖敬的可乐后，连忙招呼人吃菜。
其实也不用他说，苏小暖的小碗里早就堆满向阳帮她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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