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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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厅堂内的火光再次亮起，不过此刻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地面上白骨成堆，池子里的水已经干涸。
池子中央的石像上绑着的人也变成了一架金色的人骨——这正是汐公主的死尸。
汐公主幽幽的看了一眼文清河，细语道：“星君，可否……”
不等汐公主说完，文清河已经明白过来，说道：“叶落归根，人亡埋骨，可你的骨头却只能这样孤独的停放在池子中央……我明白。”
李崖发觉周围有了光线，也大胆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文清河朝着干涸的池子走去，然后跳进了池子中。
文清河在池地走了几步，忽然之间石像下渗出一股黑水，黑水像墨一样，不过文清河并没在意。
哪知黑水流到文清河脚下后，却像虫子一样向文清河身上爬去。
文清河愣了一下，看向汐公主问道：“这是什么？”
汐公主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没人来过这里，一直没渗出这黑水。”
李崖见了急忙想跳进池子将文清河拉起来，但却被贪狼拦住了。
“别下去！这黑水肯定有问题。”贪狼喝道。
文清河低头一看，黑水已经爬到了腰上，被黑水包裹的脚，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就像被砍断了一样。
“师父！”李崖大叫，眼睁睁的看着黑水爬上文清河的胸膛，不过一会儿，就快把脸给吞没了。
文清河此刻感觉下身已经消失，自己只有一颗头还存有意识。
叮铃铃……
就在文清河整个头即将被黑水吞没时，那阵铃铛声再次响起，黑水从头顶缓缓往下流，在被黑水包裹的腰间飞出一个铃铛。
铃铛全身青绿色，咋一看有些像翡翠，在文清河身边飞旋，还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鸟鸣的叫声。
接着黑水全部离开了文清河身上，从池子锲石间的缝隙渗入地下。
李崖见状，大喊道：“师父！你没事吧？”
文清河转身看了一眼李崖，答道：“没事，你千万别下来，以免生出意外。”
“嗯。”李崖应了一声，看着文清河继续朝着池子中央走去，而铃铛化却化作了虚无。
走到池子中央后，文清河瞧了几眼石像，随后便准备捡起那尸骨，可手一碰到尸骨，尸骨上突然亮起一道金光。
整个厅堂内都被金光笼罩，金光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但文清河就算睁不开眼睛，也能靠着耳朵和感觉辨别方位，似乎现在的自己正在不断上升，不，应该说整个池子都在不断上升。
咯吱！咯吱！
咚！
四周传来一声声木头摩擦的巨响，头顶则是一种像沉重的门接连不断打开的声音。
这样持续了好一阵，金光渐渐散去，文清河四下里看了看，自己正站在一个云雾中的石台上。
所谓的石台应该就是刚才的池子，因为雕像还是立在文清河面前。
至于其他人，并没有随着自己一起被送上来，应该还在之前的厅堂中。
石台外的白雾里有着许多黑影，文清河好奇之下走到石台边沿看了看，这一看不禁让他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那些在云雾中隐隐若现的黑影，或是刀枪剑戟，或是战车残骸，或是断臂残肢，总之就是战争遗留下的东西。
而且这样的东西还不是一星半点，一眼望去简直可以用无边无际形容，云雾内布满了黑影。
可以想象，这里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争。
或许临川古道便是因此而建设的栈道吧。
此时石像下的尸骨再次亮起金光，不过却没有之前那么刺眼。
金光慢慢变成汐的轮廓，发出弱不可闻的声音，道：“星君都看见了吧？”
声音很小，但文清河耳朵很灵，自然能听到，他转身看着汐，问道：“他们是为你而战？”
汐微微点头，原本柔弱的眼神变得充满仇怨，眉毛上扬。
这时文清河注意到汐的眼睛的颜色从之前的淡金色变成了鲜红色。
然后汐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一抹看似邪魅的笑容，道：“好看吗？天河之上的这些残骸都是为了我，但……我还是死了。”
汐顿了顿，大笑道：“而且我死得无比凄惨！可这些官兵只知道战斗，哈哈哈！”
“我憎恨所有的生灵！”汐大喝道，身形散成一团金光，包裹着她的尸骨，然后尸骨竟然站立了起来，文清河见状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那尸骨就像鬼魅一样朝着他走来，接着一道红光从尸骨的眼眶里射出，穿过了文清河胸口。
起初文清河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随后全身便开始僵硬了起来，手臂上、腿上，一股股青筋暴起，像是要裂开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受，文清河立马瘫倒在地，汐的尸骨也缓缓向他走来。
走到文清河面前时，伸出两只骨爪，将他无力的身体向石台外一推，文清河便坠落入云雾之中。
不过文清河并没有落到地面，那看似轻薄的云雾拖住了文清河的身体，文清河感觉就像浮在水里一般，或许这就是汐称呼为“天河”的原因吧。
汐走看着云雾中的文清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你怎么没有掉下去？难道你也是神？”
“不过你为什么没有一丝法力？”汐打量着文清河。
文清河也抬起头看着汐，两人双目对视，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文清河感觉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这一个汐和之前的汐有些不同，甚至不像是同一个人。
即使言行举止都是如此的相似，不过这个汐却没有了之前的悲切感和柔弱感。
“你应该不是汐。”文清河说道。
汐一愣，骸骨下颚微微弯曲，变成了一个微笑的模样，随后带着一种嘲笑的语气说道：“一个凡人也有资格评判我的真假？”
文清河嘴角微掀，道：“直觉。”
“哈哈哈！”汐大笑，“凡人的直觉？真是天真可笑。”
汐说完话，骨爪一伸，像面条一样的变长，将远处云雾中的一把断戟抓了回来，然后接着说道：“你既然下不去，那就让我帮你一把。”
文清河自然看出汐想做什么，暗道：“如果这是天河，那么其它的地方一定也能浮起来，与其等死不如逃到远处。”
就在汐将断戟扔向文清河时，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向下一潜，身子没入云雾之中，化作云雾之中的一道黑影游到了远处，汐看着远处的黑影，不知怎么的并没有追上去，尸骨上的金光缓缓消散，又变成了之前的金色骨架。
文清河游到远处，面前出现了一艘战船的残骸，还算保存的比较完整，只有尾部裂开了一条很大的裂缝。
顺着裂缝看进去，里面有许多的白骨，还有一面残破的战旗，战旗上可以勉强看清的一个字迹是“黑”，不知是何意，或许之前的黑水有些关系。
对于这些文清河不敢妄加猜忌，他透过薄雾向回瞧了瞧，汐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或许跟着自己一样下到了天河里。
但周围并没有汐的影子，准确的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残骸就是白雾，脚下踏着的也是白雾，只不过相对来说脚下踏着的白雾比较浓密，所以不能看清身下有什么。
当然，如果看清了，文清河估计也不能这么自在的浮在这里了，因为脚下可是数万米的高空。
少时后，文清河还是没有见到汐，便向石台方向游了过去。
文清河游到石台边上时，发现了汐的尸骨，心里有些担心，因为之前汐便是从尸骨发出的一道金光中出现的，所以不敢冒然上岸。
又等了一会儿，汐的尸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一切看似都很正常，文清河此时身子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不适的感觉，于是便爬上了石台。
可是文清河一上石台，汐的尸骨立刻发生了巨变，金光爆出，直接冲向文清河的身体。
不过这次文清河却听见了金光中传出一声惨叫，正是汐的声音。
“啊！这是什么？”
文清河胸口泛着绿光，光影映出一片桑叶的形状，此时的文清河才想起了当初沐沐姐留给自己的桑叶。
虽然不知道为何桑叶会在此刻起到作用，但再怎么说也是好事。
金光渐渐消散，汐金色的尸骨之中渗出几滴淡红色的液体，那液体就像硫酸一样，刚落地便在石台腐蚀出一个很大的窟窿，而且窟窿里还在不停冒着白气。
想来底部应该还在腐蚀之中，就是不知道这液体的腐蚀力有多强。
咯吱！咯吱！
咚！
突然间石迅速下落，差不多三丈为一层，每下一层头顶都会有一扇石门关闭，将上下两层彻底隔绝开。
这样也不知道下去了多少层，因为越往后光线越弱，而且嘈杂声太大，所以文清河也分不清下了多少层。
但最后还是回到了刚开始的那一层，李崖和贪狼还有汐都愣在原地，直到池子彻底落下，他们的脸上才有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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