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预言背后的黑暗结局
“……是的，母亲，您让我去和哪一位淑女调情，我就按您的旨意去做。现在，您居然让您的亲生儿子去勾引一个异邦人！您知道我的同学们会怎么想吗？他们之前称我为花花公子，之后他们会认为我饥不择食！然而事实情况是我根本还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古雷泽瑙愤怒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
宫廷祭司处理好孟喜竹的伤口后，孟喜竹觉得自己应该向伯爵一家道歉并且致谢。但当她来到主卧门前时，听见了这样让她进退不得的对话。
“饥不择食？孟喜竹她不够漂亮吗？她不够优秀吗？你现在能否接住我的一击？你们年级的首席生能不能接住我的一击？毕业班的首席生能不能毫发无损地接住我的一击？”
“是的，优秀和漂亮，我承认。但是，母亲，请看！”拉开窗帘的声音哗啦啦传来，可以听出拉动窗帘的力量充满了愤怒。“请看这罗马城里，有哪一个家族的主母是一个异邦人？您把您的儿子当成什么了？您是否真的在意您儿子的幸福？如果一个人的母亲都不在意他的幸福，这个人还有哪一点必要去维护他的家族？您别给我说说贵族就应该这样。我和那些屁民也一样是人啊！屁民都可以得到的东西，在我这里为何如此奢侈？”
“古雷泽瑙，你需要冷静一下。现在回去睡觉，我就原谅你以这种语气和妈妈说话的事情。”伯爵说道。
“冷静？我怎么冷静？要是我的小妹有一个哭闹着不要睡觉，要是有一个就在那落地窗下玩耍，那究竟会发生怎样不敢想象的事情？母亲！父亲！我已经成年了，的确到了该面对危险和挑战的年纪。但我的小妹们呢？她们也要因为你们巴结皇帝的行为而陷入危险境地中吗？”
“古雷泽瑙，我真希望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真相。但我只能告诉你……”
“您的真相就是继续往上爬！我受够您了！再见！女士！再见！先生！”古雷泽瑙踹门而出，却看见端着烛台的孟喜竹。他脸上的愤怒一瞬间春风化雨。
她带来了麻烦，但她肯定也不想这样。就算没有我们家入住秀莉芙榭宫，还有其他的倒霉蛋住进来。古雷泽瑙怎么能因为自己父母的愚蠢决定而迁怒于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呢？
“怎么了？”孟喜竹明知故问道。
“讨论激烈的家庭聚会罢了。”古雷泽瑙说着从孟喜竹身边经过，快步消失在走廊深处。
孟喜竹站在原地踟躇很久才敲敲门。
“请进。”
“阁下，夫人，如果我有给你们的家庭带来麻烦和苦难，我希望你们能够让我单独留下。”孟喜竹端着烛台站在门中央。与窗外的罗马夜景相比，她的身影渺小到就像星空下的烛火。
“绝对不会，亲爱的。”穿着睡衣的伯爵夫人从床上下来，将孟喜竹手里的烛台放在一边的桌上，随后将孟喜竹抱入怀里，“如果你知道预言背后的黑暗结局，你就会明白你到底有多么重要。”
坐在床上的莱布尼兹开口说道：“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也必须告知你。试想一下，一盒整齐的火柴撒在地上会变得乱七八糟，水和酒静置在一起最终会相互溶解……”
“混乱度。”孟喜竹吐出一个词。
“什么？”莱布尼兹没有听清楚。
“体系的混乱度增加了。伯爵，您不会是想说，我们身处的宇宙作为一个体系，混乱度也在不停增加吧？并且随着混乱度增加，可以被利用的能量越来越少，最后直到没有一丁点可以被利用的能量——整个宇宙在冰冷中寂灭。”
“啊！你居然知道！”伯爵夫妇把震惊直接写在脸上。
“可是，伯爵，那得等上好几万万万年！”
伯爵摇摇头，“没有那么久。你有没有考虑到，宇宙之中有着一双手——这双手打翻了火柴盒，使劲摇晃装着酒和水的瓶子。正是这双手的存在，让宇宙的混乱度增加速率大大加快。而这双手就是——”
“生命。”孟喜竹回答道。
“对，生命。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高等生命。现在，我们的存在就让我们的星球压力倍增，让她必须借助太阳的力量才能养活她的子女。等我们离开地球，一颗太阳恐怕就不够用了。但太阳又从哪里得到力量呢？天空中的这么多太阳，最终有全部熄灭的一天。若没有生命，最终寂灭可能会在非常远的将来产生。但你看，人类有历史的年代也不过五千年，就发生了怎样的进步——再过五千年，会发生什么事情？”
“或许每一颗星星上面都住满了人类。无数巨大的马车在星空中驰骋，无数贵族极度纵欲，屁民们寻欢作乐。无聊的人挑起战争摧毁文明，无聊的人最终又在废墟上建立文明……最终，恒星一颗颗熄灭，宇宙陷入黑暗。”伯爵夫人说道，“而你，”她捧起孟喜竹的脸蛋，“你是照进宇宙的一束光。哪怕莱布尼兹家族全部为你而死，只要你活着，就不会有人觉得吃亏。”
生命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有何德何能能够改变宇宙热寂的结局？孟喜竹有些质疑。
伯爵的话让她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只要人类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就可以拥有无限能源。
但实际上呢？人类对能源的需求更加庞大！人类如同一个无限铺开的大饼一样，从地球席卷了整个太阳系，再继续向外扩张，直到达到可控核聚变能够提供的极限！人类敢于让飞船烧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的质量，只为快一点到达目的地！
这样的行为无疑……极大加快了熵增的速率。
但不论如何，她觉得自己从伯爵夫妇身上看见了人类真正精英该有的样子。他们之所以是贵族，是因为他们是社会的精英。他们身上所体现出的责任与担当，眼界与远见都远超常人。他们的胆识与谋略配得上享受如此优渥的生活。
不像有些人，因为他们是贵族，所以他们是废物。
这次不是异样的情绪。孟喜竹忽然发现魔龙意志也不再是什么大事。这无关仇恨，也无关战争，这是为了美好的生命能够拥有长久的生存空间。
“好了，回去睡觉吧。你明天还得早点起来。晚饭前，卡文迪许博士派仆人送来了一份试卷和一叠手稿。我看了看，非常恼火，你恐怕要钻研一阵才可以完成任务。”伯爵说道。
“晚安，阁下，夫人。”
“晚安，亲爱的。”
孟喜竹路过走廊，看着躺在小妹们的卧室门口和衣抱剑而睡的古雷泽瑙，心中只能暗道一声对不起。
能看见哥哥为妹妹如此付出真的是一件非常暖心的事情。
她向古雷泽瑙鞠了一躬后，拿着烛台走向自己的卧室。
烛光渐渐远去，古雷泽瑙睁开眼，盯着挡住火光的柔弱身影直到她消失不见。
此刻，披星戴月的孟江峰骑在一头狼人背上，和萨满一起在极光下带领足以让整个大陆震颤的狼群向野蛮人的领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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