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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很担心你


医生喊来一个女孩,简单介绍道:“沈小姐,她叫苏清清,是专业护理,如果您同意的话,今后病人的肌肉按摩、各种复健由她操作,费用为每月一万。”

        “好。”

        “请您签署同意书,预交三个月费用。”

        “三个月?”沈秋捏了捏挎包,里面只有白杨的两万,“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先给你两个月的费用可以吗?剩下的我会尽快交齐。”

        医生和苏清清对视一眼,点头默认她的请求。

        两万块,眨眼之间又没了,老天的玩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去病房,陆淮川像过去一样静静睡着,对所有痛苦知觉全无,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双颊凹陷,颧骨看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白杨,陆淮川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他会弹钢琴,曾经一曲《命运》赢得满堂喝彩,成为校园里风光无两的新晋校草。

        如今这双手蜷缩着,因长期输液留下很多痕迹,看上去毫无美感。

        苏清清心思很细,安慰道:“沈小姐,依照我的经验来看,陆先生的肌肉情况不算严重,您别太担心,我会尽力的。”

        “谢谢。”

        沈秋觉得委屈,如果说过去两年她是被某种东西桎梏,那么现在她感觉头顶压下一块巨石,无论陆淮川会不会醒,这块巨石都挪不开了。

        委屈归委屈,理智并未走远,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或是支付苏清清的护理费用,或是为陆淮川苏醒后寻找落脚地。

        离开医院,她没有急着赶回去上香敬酒,易老夫人那边是夜晚,不一定会查看监控,即便查了扯个谎圆过去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搞钱。

        她走到了二手车市场。

        豪车售价太高不易出手,很多车贩子一听车名便散开,连新旧程度都不问。

        走了很久,一个想看车的都没有。

        烈阳下,发顶晒得发麻,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个人——陆泽佑,陆淮川的堂哥,车祸后侵占陆家财产、对手术室里的堂弟见死不救的人。

        在陆淮川追她期间,陆泽佑曾经私下谄媚殷勤,用高大俊朗的外表引诱她假意接受陆淮川,等到合适时机一脚踹开,让翩翩贵公子好好丢脸一次。

        当时她严词拒绝,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陆泽佑也没多说什么,直到车祸后,居心叵测的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她不知道陆泽佑的电话,但是医院有,返身走回医院,向医生要来手机号码。

        漫长的等待音过后,晨起的沙哑嗓音传来。

        “哪位?”

        “我是沈秋。”

        “沈秋?哪个沈秋?”

        “……陆淮川的女朋友。”

        对方似是有些惊讶,咳了两声清嗓子,声音圆润不少:“找我什么事?”

        “我有一辆车想卖给你,淮川需要医药费。”

        “哟,没想到你还挺深情。”

        沈秋不想跟他废话,单刀直入:“300万,车没手续。”

        电话对面嗤笑一声:“小数字,但是我要那车没用,如果附赠个你,倒是可以考虑。”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时间早已埋下伏笔,当初陆泽佑找上她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更是仗着自己高大威猛想要对她用强,幸好陆淮川及时赶到,将这个混蛋堂哥赶出家门。

        如今风水轮流转,丧家之犬掌控大权,再一次想要染指堂弟的心上人。

        沈秋沉默片刻,喉咙里应出一个字——好。

        没力气了,全身都没力气了,这个字抽掉她最后一丝灵魂,从此变为行尸走肉。

        跌坐在路边石阶,身旁不远处有一家卖馒头的小店,撑起恍惚的身子走过去买了两个馒头,学着白杨的样子坐在烈阳下干啃。

        好香啊,馒头的滋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香,仿佛不是填饱肚子的食物,而是生命里唯一的光。

        其实一个馒头足够,但她觉得太好吃,硬是把两个塞进肚子里,连塑料袋里的馍渣也不浪费。

        踱步往回走,从头顶烈日走到夕阳余晖,双腿已近麻木仍机械般来回交替,终于看到了青葱翠山。

        路过山脚下的会所时看了一眼,停车场空位寥寥,还未天黑已经热闹起来,这世上灯红酒绿的人啊,是不是只有她活得此般艰辛。

        没有选择人行台阶上山,一步步走在车行道,像是给自己多点机会看看这满目绿色。

        装修队的车擦身而过,她盯着车影看了很久,总希望那车上跑下来一个人,紧紧地抱着她,用宽阔的肩膀给她安慰。

        可是没有,那车拐过一道山弯消失不见,在这明暗交接的昏沉中绝尘而去。

        走到家门前已经天黑,白色的精钢门岿然不动,几步远的地方蹲着一个人。

        她知道那是谁,即便那人垂着头看不到脸,她知道那是谁。

        “白杨。”声音很轻,隐藏着呼唤的意味。

        男人噌的一下站起来,语气那么急切:“你去哪儿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一连三问,没等她回答,又多了一句“我很担心你”。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认识一天说要娶她;

        认识两天出钱出力;

        认识三天便露出如此担忧的神情。

        这是一个……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

        沈秋低下眉眼自嘲苦笑:“进来再说吧。”

        “有没有吃东西?我给你留了盒饭,热一下就成。”

        “你先去楼上,我要打个电话。”

        “好,我等你。”

        二楼卧室门关上之后,她上香敬酒、拉开电闸,屋里顿时明亮刺眼,监控的小红点也闪烁起来。

        看了看座机,搜索信号完成,不过几分钟便响起来。

        易老夫人对儿子的担忧从没有例外。

        “喂,老夫人。”

        “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监控一直没开?”

        “隔壁新邻居装修不小心弄断了电缆,停电了。”

        “有按时上香吗?”

        “有。”

        “好,我这两天要出门,你那边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明白了。”

        易老夫人不是普通的老太太,是考古队的首席专家,偶尔需要去新发现的墓穴指导意见,正是由于这个职业,她固执的相信某个部落的传说——守灵十年,亡者下一世还会转生回到原来的家。

        挂断电话,沈秋再一次关闭电闸,将夜晚送回黑暗。

        一步一阶上楼,她要准备很多绝情、嘲讽、咒骂的话,用来赶走楼上的人。

        天知道,她有多么不想赶走楼上的人,却又不能心软。

        心疼,必须双倍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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