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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死去无知万事空(二)


  凭良心讲,总指挥徐霞客和探险队的队长沈有容两个人计划非常周密,甚至连可能遭遇到的麻烦的细节也都注意到了。可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麻烦还是来了!

  出发两天后,在这极寒的条件下,摩托雪橇就出了毛病,根本就动弹不了,成了一堆无用的废铁以及累赘。西伯利亚矮种马的适应能力也不像人们原先期望的那么强,不过,在这里,动物仍然比靠烧油的技术工具更加靠谱。因为即使是半路上瘫倒不得不射杀的牲口,依然是爱斯基摩狗爱吃的热食物,反而能增强它们的体力。

  1601年元月1日,当新世纪的曙光照耀在这片极地之前。他们分几组向着极地中心出发。这支奇特的队伍,起初出发时是五十余人,然后是三十人,然后是二十人,最后只剩下了最后十个人,他们艰难地行进在没有生命存在的原始世界的白色荒原上。

  自始至终,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用兽皮和布裹住全身的魁梧男人,他就是探险队长沈有容,他只露出胡须和向外窥视的眼睛,如果有外人现在看见他,肯定会认为他活脱脱就是个野人。他用戴皮手套的手牵着一匹矮种马的笼头,马儿拉着装载得很沉重的雪橇,在他后面的那个人也是同样装束、同样姿势,后面又有一个,二十个黑点连成一条线在一片炫目的茫无涯际的雪白中向前艰难的移动。

  夜里他们钻进特制的帐篷,迎着风吹来的方向挖一道雪墙给矮种马避风,早晨又开始单调而艰难的行军,他们周围冰冷的空气数千万来第一次被吸进人体。可是,令人担忧之事与日俱增。天气一直很恶劣,他们一天走不了四十公里,往往只能走三十公里。

  他们在忍受着这孤单沉寂的同时,还要保持着时刻的警惕。在这里,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可能变成危险。比如一只狗跑掉了,一匹矮种马不吃食了。以上种种迹象,都令人忧虑不安,因为在这荒无人烟的处所,任何物质的价值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这里每一种活牲畜的价值都提高了上千倍,甚至可以说是无法代替的。也许这次不朽的功业就系于一匹矮种马的四蹄,乌云满天、风暴骤来也可能使千古伟业功亏一篑。

  此时,健康状况又困扰着探险队,一些人害了雪盲症,另外一些人四肢冻僵了,由于不得不减少矮种马的饲料,矮种马的身体也变得愈来愈衰弱了,终于在快到比尔兹莫尔冰川时全部倒毙。他们在这寂寥之中和这些勇敢的牲口共同生活了两年,彼此成了朋友,每一个人都叫得出它们的名字,每一个人都上百次地爱抚过它们,现在却不得不杀死它们。

  对于所有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令人感伤的事。于是,他们把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称为“伤心岭”。一部分探险队员从这血腥的地方调转头往回走,其余的队员准备作最后努力,踏上越过冰川的险峻路程,那环绕着极地、只有人的热情意志的火焰才能炸开的危险的坚冰崖壁。他们每天行军的里程数越来越少,因为雪结成了坚硬的冰碴,他们已经无法乘坐雪橇,只能拉着雪橇往前走。坚冰划破了雪橇板,双脚在穿过松的雪沙地时磨破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退缩!

  1月30日,队伍只剩下最后的十个人进抵南纬八十七度,其他人已经全部返回。到了这里,还得有最后一批人返回去:没有办法,剩余的物质只允许经过挑选的五个人前往极地。作为行动队长,沈有容心情复杂的逐个打量他的队员。他们不敢持异议,但是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目的地已伸手可及,却又必须回去,把首先看见极地的荣誉留给自己的伙伴。然而严酷的现实业已决定,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再一次握手告别,每个人都像堂堂男子汉那样极力不流露出内心感情的激荡。之后,两组人分开了。两支很小很小的队伍出发了,一支向南,向未知之境挺进,另一支向北,他们将回到老营去等待消息。他们一再回眸眺望远去的战友,要最后再看一眼远去的朋友,因为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这也许是永决!不久,最后一个人的身影终于在视线中消失了。

  他们,被挑选出来参加这一壮举的五个人,历史在这一刻在本时空记住五位勇士的名字,他们分别是:沈有容、徐霞客、奴尔哈赤(女真)、徐凯和桑结(藏),这些无畏的勇士,毅然决然踏上了险途,没有人选择退出,他们继续寂寞地向未知之境走去……

  每天宿营的时候,徐霞客在他的日志里忠实的记录了这一段艰难的旅程:2月2日,我们已经接近了南极,所有的弟兄们像指南针的蓝色指针一样颤抖起来,太阳的影子从我们右边向前移动,然后又从前面向左爬过去,围绕我们缓慢地转一圈,这段时间无比漫长!

  透过这些文字,人们可以在他的字里行间,看到所有人的希望火花闪耀得越来越明亮。徐霞客在日记真实的记录着他的心路历程。2月2日,他沮丧地日志里这样描述疲劳:“今天,大家的体力下降得厉害。我们距离极点只有一百五十公里了,可是照这样继续走下去,我们是无法坚持到底的。”

  两天后他又写道:“整整两天,我们之前进了十多公里。离极地还有一百三十七公里,这段路程对我们来说会是极其艰难的。”

  可是几天后,他突然用一种新充满胜利信心的语调纪录道:“沈队长不停的向我们鼓劲,他告诉我们再走九十四公里就到达极地了!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还没到达,他们已经开创了历史。离它也已经非常近了。”

  1月14日,希望变成了有把握的事情:“只剩下七十公里了,目的地就在眼前!”第二天的日志里,近乎欢快的喜悦心情跃然纸上:“只差五十公里这么点路程了,我们必须前进,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从令人鼓舞的几行文字里,不难感受到他们内心希望之弦绷得多紧,好像他们神经里的一切都由于期待和迫不及待而颤抖。所有人都意识到,胜利已在眼前。他们已伸出双手要去揭开人类家园地球上最后的秘密。只要再作一次最后的冲刺,就到达目的地了!

  2月18日,沈有容上校和他的四个伙伴抵达极地。这是人类第一次抵达这里。这天,极地的上空哗啦啦地飘扬的大明的金龙旗。

  ……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让沈有容等人高兴多久,他们撤回营地的返程行军比来的时候危险十倍。在前往极地的途中,还有罗盘给他们指引方向,然后现在在极地罗盘乱转,根本无法指引正确方向,这还只是其中的危险之一。

  返途他们必须十分注意,在几星期的行军途中一次也不允许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足迹,否则就将偏离他们沿途补给的储存点,那里储存着食物、服装和积聚热量的几十升煤油。因此,每当风雪漫天遮住视线,他们现在每走一步都感觉心神不宁,因为一旦迷路,必死无疑。加以他们的身体已没有开始行军时那么充沛的精力,每个人的体能都下降的很厉害。

  此外,更让人可怕的是他们心中钢铁意志的弹簧松了。挺进南极时,渴望成功的欲图体现全人类的好奇心与渴望的超凡的希望使他们精神振奋,意气风发,他们意识到自己正在从事不朽的事业,从而获得了超人的力量。而如今,他们仅仅是在为保全躯壳而斗争,为他们肉体的存在,这样的返回也许不是他们内心最深处所渴求的,甚至可能被视为畏途。

  也许上天被他们的行为激怒了!天气越来越糟,冬天比往常来得更早,松软的白雪粘在他们鞋底下,结成了厚厚的冰棱,一踩,仿佛踩在三角钉上,使他们的步履十分艰难,酷寒又折磨他们业已疲惫不堪的身体。

  当每经过几天迷路和徘徊后到达一个储存点,人们总是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随后在他们的言谈中又总是短暂地闪耀起信心的火焰。最能证明这几个人在极度孤寂中的英雄主义精神的莫过于地质学家徐凯,他甚至在死神已来到身边时仍然坚持进行科学观察,除了一切必不可少的沉重物件之外,他还在自己的雪橇上拖了十六公斤珍稀的岩石样品。

  但是,人的勇气和身体逐渐被冷酷无情的大自然的威力打败了。这里的大自然拿出它历经数千万年所锤炼的力量,使出严寒、冰冻、狂风、大雪等一切毁灭手段来对付这五个勇士。他们的脚早已冻坏了,因为燃料有限,每天只能吃上一顿热饭,身体热量不足,减少食物定量后他们的身体非常衰弱,有人已经开始支持不住了。

  一天,伙伴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之中的来自海参崴军区的中尉军官奴尔哈赤突然举止失常。他待在路旁不走,不停地抱怨所受的真实的苦难和想象的苦难。他的话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其妙,他们听得毛骨悚然,却无能为力。

  这个不幸的青年军官因为摔了一跤导致左脚踝受伤,每走一步都是折磨。由于可怕的痛苦让他的神经错乱了。3月17日夜里一点,这个出生在辽西的女真族军官在梦呓中终于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五位勇士开始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兄弟,所有人都伤心不已。

  这时他们只差不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达那个“伤心岭”,到了那里,他们有上个月屠宰的矮种马,就可以第一次吃上较丰盛的一餐了。可惜的是,年轻的中尉奴尔哈赤因为脚踝受伤,没有坚持到那里。然而,苦难的行军还没有结束。现在他们只剩下四个人行军,灾星再次降临!下一个储存点带来的是令人痛苦的新的失望。那里的油太少,这就意味着必须精打细算使用最必需的燃料,节省热能,那是抵御冰雪严寒的唯一武器。

  冰冷的、暴风雪狂啸的黑夜,胆怯而清醒着,他们连脱毡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们仍然继续艰难地前进,地质学家徐凯,冻掉了脚趾还坚持走下去。风比任何时候都刮得凶猛,4月1日他们到达了下一个储存点,残酷的现实让人失望:仍然是燃料太少。现在,恐惧在每个人的言语中表露出来了。

  虽然沈有容极力隐藏他的恐惧情绪,可是绝望的尖叫声一再打破他强装出来的镇静。即使像他这样的铮铮硬汉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脚步,不抱希望地继续前进、前进……

  受伤的徐凯想要跟上大家越来越不容易,对他的战友们来说,他越来越是个负担,而不是帮手。有一天,中午的气温达到零下四十二度,他们不得不减慢行军速度,不幸的徐凯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给战友们带来灾难,他会害死大家的。

  趁人不注意,徐凯拼尽最后的力气,用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只是说了一句“告诉我的家人,我爱他们”,然后……为了不拖累大家,他选择了自我了断。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徐凯举枪自尽,没有人哭出来!因为大家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哭泣。三个体弱疲惫的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无边的铁一样冰冷的荒原上。他们已是精疲力竭,不存什么希望了,只是模模糊糊的保全自己的本能促使他们提起最后的勇气……

  4月21日,暴风雪过后,前来搜救的队员在距离营地十一公里外的荒原上找到了最后两位幸存者:沈有容和徐霞客。

  ……

  消息通过电报和电话传回了国内。救援队把照片底版和电影胶带带回家,经过化学药品显影之后,沈有容和他的伙伴们向南极行进的情景和得以目睹的南极风光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此外,奴尔哈赤、徐凯和桑结的遗言和他们的书信经由电线跃入惊叹不已的世界,北京郊外的龙虎山皇家陵园竖起了三位英雄的铜像。

  当勇士们遗体回到家乡的时候,万历皇帝朱翊钧亲自主持祭奠这三位死难英雄的仪式,并且追任三位勇士公爵的称号,而且还是世袭罔替。活着的两位勇士沈有容和徐霞客,也被皇帝亲自赐予伯爵的爵位,同样也是世袭罔替。史家把他们的事迹载入了史书。各大学请两位勇士在全国巡回演讲……

  在科学探索的道路上,在壮烈的搏击中,英勇的死,死犹胜生,奋发向上直抵无穷的意志将会从一次次的失败中复活。因为只有偶然成功和轻易得手才会燃起人们的虚荣心,而一个人在和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命运抗争中倒下去时,却最能显示这些探索者高尚的心灵。

  当消息传到夏威夷时,没有人知道已经105岁的齐王朱厚炜在听说努尔哈赤在这次探索南极时不幸遇难后是怎样的复杂的心情。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万历皇帝才能够理解他。齐王曾对他叹息:英雄始终就是英雄,哪怕是换了一个环境,他也会做出轰轰烈烈的功业出来,让天下人都能够记住他。

  也许,这就是英雄的宿命吧!奴尔哈赤,好好安息吧!你应该庆幸,作为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在华夏的历史上,你依然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无憾于此生!

  ……

  时光如梭,万历二十七年。紫禁城御花园。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夜,一轮明月宛若玉盘一般高高悬在夜空,皎洁的银辉漫洒而下,萤光似的铺展在御花园的假山草卉之间闪闪烁烁。一方典雅古朴的玉几之上,放着八碟香喷喷的各色月饼。

  皇上朱翊钧手里端着青花玉杯盏,眉目间露出难得的轻松,慢慢地呷饮着。他的身边,右侧坐着总管后宫的王恭妃,左侧坐着自己的红颜知己郑淑妃。王恭妃视力不佳,但她今日又不肯戴眼镜破坏形象。到了夜里更是伸手难见四尺开外,便只是恭恭敬敬地端坐着,为了保持礼仪,不敢乱言乱动。郑淑妃却笑靥如花,在一旁谈笑风生地为她夹饼送肴,看上去,和她显得十分融洽。

  朱翊钧待到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玉杯,面带微笑徐徐开口说道:“列位爱妃啊!直到今日中秋月圆之夜是个大喜的日子。第一件喜事,是年初的时候,我们的勇士将大明的国旗插到了南极极地中心,第二件喜事嘛,就是铁道部五月份已经修通了前往拉萨的火车。从此天堑变通途。道路是国家的锁链,从此这世界之巅的雪域高原永归华夏,再也不可能脱离。”

  郑贵妃一听,便携着王恭妃喜色盈盈地离座施礼贺道:“皇上,大明国泰民安,欣欣向荣。臣妾等恭祝我大明盛世绵延流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朱翊钧闻言,脸上不禁溢出浓浓的笑意来:“列位爱妃请起!你们两位也是功不可没的,如果不是两位贤内助主持这后宫,让后宫无忧。今天的大明帝国岂能够这样繁荣安定!”

  说着,他抬起头来,望向那银亮的明月,悠悠说道:“唉,这天下并不太平呀!前不久,瀛洲尾张国的一个叫羽柴秀吉(即丰臣秀吉)的倭人竟敢偷袭大明军营,夺取武器。这家伙还冒充倭皇的后裔,喊出了‘驱逐华夏,恢复大和`的旗号,在尾张国建立抗华根据地,企图统一日本,再立天皇。羽柴秀吉这个跳梁小丑简直是痴人说梦。嘿嘿,还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次叛乱,响应的倭人大名还真不少。这帮子倭寇好好的日子不想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还自以为翅膀硬了。狼子野心,竟然还想搞复辟?“

  说到这,朱翊钧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哼,这帮倭寇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从大明开国以来就作恶多端。真当大明帝国好欺负吗?朕已经派老将军俞大猷坐镇瀛洲,择机平灭倭人叛乱。朕相信要不了多久,好消息就会传回来。算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朕希望在明年的中秋佳节之际,我大明四疆之处外虏尽平,举国上下万民同乐,六合之内升平可睹!”

  郑淑妃闻言,上前再次屈膝跪下,恭婉而道:“皇上这一片宽仁博爱之心,必定能感动上天,为我大明降下福祉的。”

  “但愿如此!”朱翊钧伸手扶起爱妃,深深一笑,“爱妃,朕会永远记住你的祈福的。”

  郑淑妃眼珠一转,身形一起,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本绢帛图簿,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上,笑微微地对万历说道:“皇上,您向天祈求我大明四疆之处外虏尽平、举国上下万民同乐、六合之内升平可睹,其实早已是天从人愿、立竿见影的了!您且瞧一瞧这篇绢册谶文……”

  朱翊钧惊疑莫名地将那本《推背图》绢册轻轻打开,翻开了里边的第四十八页“同人”图卦一章,只见上面绘着一幅栩栩如生的龙蛇相斗之图:其中龙翔于天,蛇盘于地,一上一下,各占其势,正在喷火交攻。它俩纠结相战的情况可谓描绘得生动至极,几乎呼之欲出。图案下边是短短的一句象辞:“离下乾上,同上。”象辞之下,先是一首谶词,写道:“丑寅之间,厥象维离;八牛牵动,雍雍熙熙。”后面又附着一首颂词:“水火既济人民吉,手执金戈不杀贼。五十年中一将臣,青青草自田间出。”

  朱翊钧眉头紧蹙,将这些图案、谶语反复看了又看,沉吟着问郑淑妃道:“怎么?这一章的内容有何玄妙之处吗?”

  郑淑妃深情地正视着他,悠悠的说道:“皇……皇上!您难道真没参悟出这一章图谶的玄机吗?它所预言的,正是您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平倭灭寇之役啊!”

  “什……什么?爱妃你的意思是—此乃上天托《推背图》一书在垂象示意于朕?”朱翊钧故意装作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那么,爱妃且解释来听一听……”

  郑淑妃轻移莲步,走到朱翊钧的身旁,指着那绢帛页面上的龙蛇相斗之图,款款而言:“皇上,臣妾近来无意中得此绢册图书,潜心参悟多日,稍稍勘破了一些真谛。您看这幅‘龙蛇相斗’之图:依臣妾之愚见,其中的这条‘飞天神龙’实际上是隐喻我‘大明天朝’;那条盘踞于地的恶蟒,却是隐喻那倭人凶寇……”

  朱翊钧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忍了半天,并不多言,只支支吾吾的说道:“哈……爱妃,你且继续解析下去……”

  郑淑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纤纤玉指继续指了下去:“皇上,您清看这首谶词:‘丑寅之间,厥象维离;八牛牵动,雍雍熙熙。’—‘丑’者,年辰之谓也,今年不就是辛丑年吗?至于这‘寅’者,很有可能指的就是明年—乙寅年。‘丑寅之间’,是指我大明与倭国的战事自今年而始,但可能会到明年才将彻底终结。其实,那图中‘一龙一蛇上下交斗’之图,还有‘厥象维离’之语,也是隐喻了敌我双方在辛丑年间斗得最是激烈!”

  “皇上,这图谶中是这么显示的呀!也说不定恰巧就在明年的中秋那一天,这一场平倭灭寇之役就圆满终结了呀!”郑贵妃娓娓言道,“您看,这谶词里所讲的‘八牛牵动,雍雍熙熙’,说的不正是您吗?‘八牛’者,朱也—是指您能够奋起天纵英明之资,带动并集合四方士民群策群力而一举平灭倭寇也!”

  “哈哈哈……”朱翊钧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把个郑淑妃笑的莫名其妙。她皱眉问道:“皇上,难道臣妾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吗?”

  “不不不!爱妃误会了!朕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朱翊钧双手乱摆,笑盈盈的说道:“爱妃你有所不知,羽柴秀吉这只猴子一直就是锦衣卫监控的对象。哈哈……这家伙自以为得计,搞风搞雨。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从来就没逃过朕的视线。朕为了消除瀛洲倭患,才故意放纵他发展,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现在果然如此啊!齐老王爷说:倭人自古就处处效仿中华,只服从强者。一旦发展起来了,就会反噬。现在果然如此啊!朕正好借此机会,消除倭人大名在瀛洲的影响力,彻底改造瀛洲,解除这个隐患。嗯,至于这……这等天命之兆,朕之寡德岂敢当之?姑妄听之,切莫姑妄信之!爱妃切不可迷信它哦。”

  “哼,原来皇上早有成算,却一直瞒着臣妾呀!”郑淑妃假作羞恼,强辨道,“皇上,臣妾也没有说错啊!这是您肩上所负的‘天之重任’,您必是应该‘当仁不让’的。您再瞧这后面的颂词:‘手执金戈不杀贼’中,那‘金戈’二字,不正是暗指您的圣讳‘钧’字吗?所以,您成为大明盛世之君,实乃天命所归啊……”

  朱翊钧听了郑淑妃这话觉得有趣,纵然明知这是半真半假的逢迎之词,他心底仍是禁不住甜滋滋的,脸上微微绽出笑意来,想了想,又故意逗她:“呵呵,爱妃可别再乱夸了—那么,这颂词中‘五十年中一将臣,青青草自田间出’又指的是谁啊?”

  “呀,皇上,这个……依臣妾之愚见,所谓‘五十年中一将臣’,应该指的就是平南侯俞氏一族,他自十七岁之前从军,至今不是已有五十载的戎马生涯了吗?至于那‘青青草自田间出’,臣妾探闻到俞将军幼时的乳名就唤作‘青草儿’啊……”

  听着这牵强附会的解释,朱翊钧肚子都笑痛了,实在觉得搞笑。心里也明白郑淑妃所思所想。他脸上的微笑始终是静静地挂着,突然冷不丁地向郑淑妃问道:“爱妃啊!这本《推背图》中的‘同人’图卦内容是礼部侍郎吕坤,专门推荐讲解给你的吧?”

  郑淑妃一听,立时玉容变色,慌忙跪倒在地,说话有些结巴:“皇上,请恕罪……这章《推背图》的‘同人’图卦,正是吕侍郎给臣妾讲解而悟的……”

  “爱妃,你且平身吧!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朱翊钧的笑容依然很纯很淡,他缓缓地说道:“朕心里明白你在想什么?吕坤嘛,嘿嘿……确实颇有宰辅经纶之大才……他让你用这篇‘推背图’来说服朕的是天命这两个字吧,皇太子朱常洛虽然身体不好,看样子是熬不过今年了,有些人就蠢蠢欲动啊!把手都伸到后宫来了。“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可他们忘了,朕还在,皇太孙朱由校还在,《大明帝国的宪法》还在,有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说到这里,他抬眼瞧了瞧四周,低声向郑淑妃款款而道:“此事今日到此为止,朕不再计较。爱妃你日后与吕坤他们接触交流的时候多个心眼,不要被人利用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该操的心少操一点……还有,那些监察御史们万一捕风捉影,乱嚼什么‘后宫擅交外臣’的话头可不好听啊……”

  郑淑妃此刻脸色煞白,她小心翼翼地答道:“臣……臣妾记住陛下的忠告了。”

  “不管怎么说,这幅图卦都是朕这次中秋佳节收到的最好礼物,这礼物好哇!”朱翊钧这才莞尔一笑,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推背图》,指着那上面“同人”图卦这一章,意味深长地对郑淑妃说:“嘿嘿,可以时刻提醒朕,总有些人不死心,为了博取上位不惜一切手段,还把主意打到了爱妃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吩咐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陈矩,你让崇文阁里的名笔画师照着这幅图卦原汁原味地画大画好、裱糊出来。朕要把它挂到御书房正壁上,日日观摩参悟,让朕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嘿嘿,树欲止而风不静啊……”

  “奴才遵旨!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贴贴的,朝廷是应该清理一下门户了。”陈矩的话意有所指。

  “是该收网了!”

  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然后背着双手,仰望月空。此时,那一轮似明眸似的圆月,让他浮想联翩。谚语有“八月十五云遮月”之说。云生月隐,神秘、迷离。此中秋圆月虽不及西子之善睐明眸,却独具情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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