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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登莱独绣春一方


  朱厚炜到了一片工人最密集之处,突然有工匠大声喊道:“卫王殿下,万寿无疆!”

  立即引起一片热烈的呼应,整个河边都响起“万寿无疆”的喊声,这些以前低贱的匠户、军户在登莱找到了自己的乐土。

  他们在这里能靠着自己的劳动养活家人,没有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压迫,他们第一次知道了温饱和尊严是什么,而且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要这位殿下在,他们的子女也能在此安居乐业。

  朱厚炜心中也很激动,生活大明最底层的百姓是多么的淳朴啊,仅仅是稍微改变了生活状况,给予了他们一些尊重,自己就得到他们全心全意的拥戴。他微笑着对着四周抱拳表示感谢,引起更热烈的呼喊和鼓掌声音。

  朱厚炜挥手向欢呼的人们打着招呼,慢慢的一行人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船坞,这是最早施工的新式风帆战舰。如今工程已经开始进入了栖装阶段,即使是这样,这条船已经展现出她优雅的外表。

  站在船台上,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看着这前所未有的帆船,跟在身后的卢义忍不住嘟囔一句:“殿下,她可真漂亮!”

  朱厚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的,她的确很漂亮!哪怕还在船坞里,她古朴优雅的外形,狭长亮白的舰体,高耸入云的桅杆,圆润大气的线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古典神韵,路过的人只要看到第一眼,也被她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便不由自主地向她走来。

  今年六月份她将正式下水服役。该舰长五十五米,舰宽十一米,排水量五百二十吨,将会编配八名军官,三十名舰员,这条首舰主要用于培训大明海军学员航海基本技能,每次航海训练可容纳四五十名海军学员。

  它有前、主、后三个桅杆,上面布设了二十面帆,能根据风浪大小和风向情况调整各面帆的使用,推动舰船前进。根据有经验的老船匠估计,这条帆船至少可以达到十四五节的航速,比现在大名最好的帆船足足快了三倍以上。

  旁边的朱河看到朱厚炜迷醉的样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凑近朱厚炜说道:“殿下,要不您给她起个名字吧。”

  “是啊!殿下,这么好的船,一定要取个好听的名字。”马三炮也神情兴奋地附和道。

  众人纷纷附和,马上就有手脚麻利的人拿来纸笔,抬来桌子,磨墨的磨墨,摊纸的摊纸,怎一个殷勤了得。朱厚炜提起笔沉吟了一下,然后刷刷写下两个两尺见方的大字。

  等朱厚炜潇洒的歌下毛笔。大家凑过来一看,只见宣纸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起点。

  这名字有些出人意料,大家用不解的眼光看着卫王,朱厚炜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环指了一下四周,大声说道:

  “父老乡亲们,这里就是我大明海军的摇篮,正是有了你们的努力,他将孕育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这就是我大明海军的起点。所以本王就用起点这两个字,见证这辉煌的一刻。历史将铭记你们做出的贡献,他就是一座丰碑!”

  “大明万岁!海军万岁!”

  朱厚炜的话远远的传了出去,船厂里面所有人都朝这边欢呼雀跃,人们都为这一刻感到自豪,很多人还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曾几何时,这些大明的工匠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最难以忍受的是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在这里,没有人歧视他们,相反,这位殿下把他们视作肱骨,给予他们最好的条件和礼遇,以至于他们现在在登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欢呼声中,朱厚炜兴致勃勃的上舷梯,登甲板,环顾四周,木质的甲板,铮亮的中国红漆的扶手、栏杆,光亮的铜器,所有源于华夏风格的设计,无不散发着这个东方大国的古老神韵。如果不是看到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军舰”联系起来。

  甲板正中央,是一幢七尺见方的小木屋,那也是“起点”号的驾驶室所在。正上方,镶着一串铮光锃亮的铜质汉字——荣耀即吾命。这是大明新海军的信条,体现了大明海军的军人大无畏的勇气。意思是:“不成功,则成仁!”

  船艏左右两侧有两根铜柱,这家伙两头大,中间细腰,流线优美,上面磨盘有六个孔,仔细看去,马三炮好奇地伸手试了试,可转动,马三炮挠挠头,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他虽然年轻,也是个老水手了,马三炮疑惑的问道:“殿下,这是干嘛用的?”

  眼前的设备在后世帆船上有个术语叫“莫宁内德”,这条船上共四根,前后甲板各两根。看到马三炮转动磨盘,朱厚炜笑着解释说:“呵呵,三炮,没见识过吧?这是专门用来调整风帆的绞盘。”

  的确,这是后世大型帆船上才有的特殊绞盘,主要作用是根据风力风速和升降风帆的高度,通常需要二至六人才能操作。

  朱厚炜拍拍这种铜制的特殊绞盘,继续说道:“马三炮,这可是个力气活,插上木棒就可以像推磨一样把帆升起来。”

  “哇!原来是这样用的。这可设计的太巧妙了。殿下,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马三炮口无遮拦的说道。

  朱厚炜拍了他的脑门一下,笑骂道:“咋能像你!长着这么大的脑袋,成天就惦记着吃。”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马三炮一点也不脸红,挠挠自己的脑袋傻笑着说道:“呵呵,俺脑子笨,想不明白。有殿下想就行了,俺就在后面打打下手。”

  “没出息!”朱厚炜被这家伙气乐了,笑着又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众人走进驾驶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舵轮,这也是这个时代前所未有的设计,这是一个革命性的进步。舵轮的出现使得这个帆船更容易操作,舵手可以在室内操作,既轻松又不用经受外面的风吹雨晒。

  驾驶舱三面都安装着玻璃窗户,现在的玻璃产量更大了,不过像这样的平板玻璃还很少,在民间还没有普及。玻璃厂使用锡液浮法生产玻璃,每个月的产量还很有限,价格也高得离谱。

  甲板下面是船舱,由于现在还没有配备相应装备,船舱内目前显得很宽敞。在学习室、会议室,陈列着望远镜、地球仪和六分仪等航海仪器设备,仿佛置身于一个移动的航海学校里。

  这条帆船的先进性是这个时代想象不到的。船上不仅有舒适的休息室,还配备了冷藏室和医务室,尤其是,医务室配备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药品,它将给舰员们提供了良好的医疗环境。

  参观完甲板和舱室,大家依然兴致不减,又来到了船坞的底下,三十几个船匠正在船底作业,他们正在龙骨的中央安装一个像鱼鳍样奇怪的东西。

  卢义走过去敲了敲,竟然发现这玩意儿是铜制的,卢义好奇的问一名正在作业的船匠:“老师傅,这玩意儿是什么,怎么安在船底下?”

  那船匠咧嘴一笑:“小伙子啊!这可是殿下的发明,这玩意儿叫做平衡鳍,有了这玩意儿,风浪再大,船也很难翻覆,瞅瞅,这外面包的是铜,里面全都是铅,这样船的重心就下移二三米了。不过,船的吃水也深了不少。在大海里就没有问题,安全第一嘛!”

  卢义虽然不是太明白,但他也知道,船的重心越低,船跑的越稳,他又指指船两侧木制的两个鱼鳍状的东西问道:“老师傅,这两块板又是干嘛的?”

  这位老船匠是个很热情的人,见这小伙子感兴趣,便也打开了话匣子,他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卢义、马三炮等人在船底参观,他指着每一样新玩意儿对大家说道:

  “这个呢叫减摇鳍,我们做过试验,有了这玩意儿,可以降低船身的摇晃程度。呵呵,看到这两个洞没有,这个叫做减摇水柜,有了这个也可以降低船身纵摇的幅度。这最前面的突起叫做球鼻艏,殿下说可以提高船速,不过俺现在还没整明白。殿下说是那就是了……”

  朱厚炜恰好这时过来,听到这老头瞎咧咧,便笑骂他:“老张啊!你瞎说啥呢?本王说是那就是,你们自己不动脑筋啊!”

  “殿下,哪能呢?俺们也做过试验,装上这玩意儿,您说的效果不明显。呵呵,俺还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可能要到海上才能够看出效果。”这姓张的船匠倒也不拘束,笑嘻嘻的答道。

  朱厚炜只要谈到技术上的问题,便来了兴致。他招呼一帮船匠过来,直接坐在堆放在底下的木头上指责球鼻艏,在地上写写画画跟大家解释:

  “你们可别小看这球鼻,作用可大了去了。首先它可以减少兴波阻力。航行时球鼻艏形成的波系与船艏形成的波系相互叠加形成有利干扰,降低船舶阻力。另外作为艏尖压载舱的一部分,为降低船舶的纵摇频率起到了一定作用。等将来技术发展了,你们会发现,他还会有更多的作用没有开发出来。”

  说到这里,看见大家茫然的眼光,他叹了一口气,这涉及到流体力学,这些人无法理解也情有可原,这个时代的船匠往往是凭着传承下来的经验在工作,不懂得总结和归纳,所以进步的速度很慢。

  朱厚炜叹息一声说道:“你们啊!一定要多学点文化,否则造船技术就不会进步。把你们的孩子们都送到航海学校里去吧,将来你们的孩子有了文化,就会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做造船,本王也会授予他官职。五品六品都不在话下。”

  “真的!”姓张的老头问道。

  “放心吧!本王从不诳语,说到做到。”

  那张姓老头转过身来拍着自己孙子的脑袋,喝骂道:“听到没有?殿下说了要多学文化,咱家里还指望着你光宗耀祖呢!就知道天天逃学,下次再敢这样,抽不死你……”

  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左躲右闪,口中还反驳道:“爷爷,您干嘛光打我?您的儿子也逃课了!你怎么不揍你我爹?”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臊得满脸通红,喝骂一声:“臭小子!竟敢编排你爹!”

  话音未落,后脑勺也挨了一巴掌,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爹,苦着脸说道:“爹呀!您干嘛打我?现在这么多人,您也得给儿子留点面子……”

  “屁个面子,你这个当爹的不带个好头,这么大了还敢逃学,俺抽不死你……”

  这一幕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赶紧上去劝阻。船坞里欢声笑语一片,看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朱厚炜如饮醇浆,心里甜滋滋的。

  ……

  弘治十九年(1506),北京紫禁城。

  这天一大早,大太监王玉轻手轻脚地走进乾清宫大殿,同往常一样准备去乾清宫当值。正在这时,乾清宫正寝之室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他透过虚掩的大门向里面张望,只见张皇后的脸上大滴大滴的清泪溢出她的眼眶。

  寝室里面,朱祐樘背着手站在窗前脸色铁青,朱厚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凑在张皇后身边正小声的劝解。朱厚照已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母亲的眼泪了,他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惧,微微颤抖着喊了一声:

  “母后!”

  听到儿子的呼唤,张皇后习惯地想把坐在身边的朱厚照揽在怀中,但一见到朱厚照已长成英俊少年,再非当年的孩子,她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当儿,贴身女婢赶紧上来替她揩拭眼泪,但眼泪越揩越多。

  朱厚照不知如何劝解母亲才好,尽量压下心中的慌乱,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窗户边的父亲求助地喊了一声:

  “父皇,您就抬抬手,放过我那两个舅舅吧。都是一家人,怎能闹成这样?”

  “不行。”,朱祐樘态度异常的坚决,毫不犹豫的拒绝,丝毫不留情面。只听他说道,“事关江山社稷,朕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步,这件事独独不行。照儿,你的两个舅舅太过分了,欺压乡民,霸占了如此多的土地,清田是国家的根本之策,多少人盯着皇亲国戚。

  二郎说得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照儿,你生性跳脱,朕很担心你治理不好这个国家。这些危及到大明江山的隐患,朕活着的时候一定要替你扫平,给你留下一个太平世界,让你做个太平天子。你明白吗?”

  朱厚照满不在乎的说道:“儿臣明白,可儿臣不是还有二郎吗?有他帮我,这天下乱不了。”

  “胡说!”张皇后怒斥一声,指责朱厚照的鼻子骂道:“你们一口一个都都是二郎二郎,照儿,你要记住,将来你登了基,你是君,他是臣。还有你朱祐樘,你什么都听二郎的,都是他出的馊主意,连自己的舅舅都不放过。”

  “皇后,你休要胡搅蛮缠,你的两个弟弟太贪婪了,太利欲熏心了!他们自己造的孽,这又关二郎什么事。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朱祐樘愤怒的说道。

  “他不是我儿子,他就是个妖孽。”张皇后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愣住了,朱厚照更是错愕地看着母亲,张皇后意识到刚刚失言,说错了话,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她啜泣道: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胡说。那一年,那道红光过后,我再去抱这孩子,发现这孩子的眼睛成熟的可怕,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我很害怕,从小就不敢带他。你们看看他,他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有主意。学什么都快,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住口!”朱祐樘勃然大怒,脸色阴沉的斥道,“皇后,不许你这样编排炜儿,你想害死他吗?”

  “都给我滚出去!到外面把嘴给我闭紧。”怒发冲冠的朱祐樘对殿中所有人喝道。

  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跑的出去。出门就见到大总管王玉,王玉阴测测的身边一个随从说道:“杜甫,把所有人的名字都登记下来,要是有只言片语流传出去,这里所有人都不能活。明白吗?”

  “是,王老公。”杜甫答应,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众人赶紧跪下,忙不迭地磕头答应:“王公公,奴婢们不敢胡说八道。谢谢公公救命之恩。”

  “嘴巴都严实点,别给自己招祸,皇后刚刚说的是气话。都马上给我忘记。滚吧!”王玉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寒意。

  等众人散去,王玉朝杜甫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寝宫里,朱祐樘余怒未消,继续说道:“……为了你那两个该死的兄弟,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要不是炜儿,朕恐怕早就殡天了,你忘了那极乐丹,你忘了太极拳。

  弘治十六年,朕就感到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若非炜儿,你我夫妻早就阴阳两隔,炜儿的确有奇遇,朕何尝不知,他无师自通懂得这么多东西。如果不是遇到了神仙,岂会这样?

  朕不管是哪位神仙点化了他,我有个始终都是我们的儿子。这件事本来是皇家最大的秘密,你怎么可以为了你张家,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说出来。你心中只有张家,你莫要忘记这天下是姓朱的。再这样下去,休怪朕……”

  朱祐樘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一甩手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张皇后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发这样大的脾气,忍不住嚎啕大哭。朱厚照心不在焉的继续劝慰母亲,眼睛里却是异彩连连。

  尼玛,本太子的弟弟竟然是神仙附体,也是,要不然他怎么懂得这么多?哪天去问问,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喔!正兀自伤心的张皇后,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大儿子心里面正想些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祐樘怒气冲冲的走出寝殿,见大殿中只有王玉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王玉小声说道:“皇上,人都控制起来了。”

  朱祐樘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半晌,咬咬牙蹦出几个字:“你亲自去处理,多给他们家里点补偿吧。”

  王玉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朱祐樘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走神,最后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出殿外,初升的太阳照在朱祐樘的脸上,却化不开他心中的阴影。说起这个阴影,就不得不提到朱祐樘的婚姻和他婚姻里的女主人公张皇后。

  朱祐樘的婚姻,在原来的时空,这是华夏历史上为普通人关注不多的婚姻,却是独一无二的婚姻,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终其一生奉行一夫一妻制的皇帝。除了张皇后,他没有别的嫔妃。

  他娶张皇后的时候,还是他提心吊胆做太子的岁月,这个女子来到他身边,伴随他度过了那段最艰苦、最难忘的岁月。

  张皇后是河北兴济人,父亲是国子监的学生。张皇后从小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而且还善琴棋书画,这一切都很符合朱祐樘的生活习惯。

  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朱祐樘,最向往的就是夫妻相敬如宾的生活,因此,结婚之后,一直专宠张皇后,未曾移情别恋。

  当然,原因并不止这样,如果从深层次说的话,原因则是来自他的童年。朱祐樘的身世很苦,母亲被父亲冷落,后来又被父亲专宠的万贵妃“杀害”。

  虽然在登基后,他放过了万氏一门,但是,母亲临别前的眼泪仍然如刀一样刻在他的心中,伴随一生。深宫里的尔虞我诈。万贵妃的妒忌陷害、无数次生死攸关的时刻、悲惨的童年、坎坷的经历,都深深地印在他记忆的深处。

  而在他看来,这一切的缘由就是来自父亲的滥情。他曾经发过誓,如果有一天,自己成了皇帝,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遭受自己童年时候那样的遭遇。实事求是的讲,他真的做到了。

  共同语言,相濡以沫,患难夫妻,童年的记忆和誓言,一切一切,造就了这对中国古代最奇特的皇帝夫妻:一夫一妻的后宫生活。

  朱祐樘爱张皇后,是发自内心地爱。这个女子给了他幸福,伴随他渡过了苦难,为他生下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妻子、儿子,这是他生活的全部。和历代后宫里的妃子比起来,张皇后还算是个不错的女子,基本不干政,但是说到家庭上,有些方面就很不称职了,比如对大儿子的骄纵、对两个弟弟的纵容。

  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就是朱祐樘的两个小舅子——张延龄、张鹤龄。身为皇亲国戚,加上暴发户的心态,让这两位爷飘飘欲仙。

  在原来的时空,从弘治朝到正德朝,这两人一直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除了个别胆大不要命的,基本是无人敢惹。

  无人敢惹的结果就是胡作非为,包括成化朝时期万贵妃干过的一些事。比如采办,勾结太监勒索地方;比如投机倒把,破坏国家食盐贸易,私自拿盐引倒换食盐;再比如侵占民田,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后来眼见张皇后生了儿子,就越发地肆无忌惮。朱厚照死后,这两兄弟死在嘉靖皇帝手上,张皇后也抑郁而终。

  这个时空发生了改变,北伐的成功燃起来同治皇帝的雄心壮志,加上身体越来越好,他很想打造一个真正的盛世。这次清查田亩,张氏兄弟侵占民田被人告发,大理寺派官员去勘察,谁知道张氏兄弟大发淫威,竟然将大理寺官员毒打一顿。

  朱祐樘的改革正进入关键时刻,他知道,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件事,准备看他的笑话。他避无可避,必须迎难而上。朱祐樘一怒之下,将这两人削去爵位,贬为平民。还准备把这兄弟俩充军发配到别矢八里戎边。

  这下子捅了篓子了。张皇后大为恼怒,整日里哭闹着让朱祐樘收回成命,恢复兄弟俩人的爵位。连着一个月,整个后宫鸡犬不宁。朱祐樘被闹得快疯了,怎么样解释都没有用。

  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眼睛里贤惠的妻子,今天完全不顾骨肉亲情,为了自己的两个弟弟,竟然把气撒到了亲生儿子的头上,这种话如果传出去,朱厚炜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要知道,这个时代很迷信的。这让他如何不恼,如何不伤心欲绝?

  站在殿外台阶上,面对着刺眼的阳光,朱祐樘眼睛里渐渐有些湿润。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冷血心肠,这次为了保守秘密,他必须违心地处死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没有祖上朱元璋、朱棣身上那种挡我者死的霸气,是的,他的确没有。但他并非没有智慧,为了救儿子,他必须这样做。

  只是他很痛心,他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妻子面前,他要做个好丈夫;大臣面前,他要做个好皇帝,难为他了!

  当然,跟成化朝的万贵妃以及那帮采办太监比,张氏兄弟作恶并不大,但是,他们的行为毕竟是犯法的,如果继续纵容下去,这无疑也就会引起了连锁反应,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不要说后续的改革,清查田亩就不可能继续下去。

  在张家兄弟的问题上,无论是好男人还是好皇帝,朱祐樘哪样都不容易做到。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御花园里,心中的郁闷无从发泄。走着走着,朱祐樘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结婚这么久了,夫妻俩就没红过脸。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这么多风浪都过来了,如今为了张氏家族的私利,恩爱的夫妻已经形同陌路。

  一辈子做个好人,真的很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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