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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思云篇云中逸贪恋


借沧海一粟,只为立星河一蓦,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懵心未开,从不知情为何物,更不知什么生死相许,只是每日朝伴晨阳,暮唤星海,执剑而立,荡气回肠,这便是众人眼里的云中逸。

        他心性自然,大开大合,众人都言道,那云中逸人如其名,似青鸟翱于云端,自创桃花剑阵,落红血雨,戾气中带着柔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日入冠出山,必成大器,谁人能想,这仙家般的人物,也终逃不出那红尘之世,情思眷眷,恋那巫山云雨,落于柔畔心尖。

        “观主之选,不可结侣,需潜心修道,悟天地无极,回归混沌世间,济苍生,知世事无常,民安乐,则顺应天地时事,民疾苦,则需逆天而行,不可留有私心。”

        云中逸坐在师祖留下的经卷碑前,一遍一遍的念着这观规,那碑极长,密密麻麻的刻着上百条观则和各位师祖的警示之言,看的云中逸头晕脑胀,百无聊赖。

        “云寂。”

        “程云?你怎么来了。”,云中逸见思程云来后山找他,立马又把瘫倒的身形赶忙摆正,装出一副静思己过的样子。

        “来看看你这观规背的如何,师傅明日可是要考的。”,思程云潜心修道,练的全是些内敛的功夫,时间久了,整个人倒也是越发柔和,温润如玉一般,透着清亮之感。

        “背?明日我就让师傅直接将我灰飞烟灭罢了。”

        “又胡说,看来今日这戒尺打的还是不痛。”看着他一脸的生无可恋,思程云也只是笑,嘴里虽说着那怨责的话,手上却将云中逸的手轻轻握着,一点一点的上起药来,只见那手掌被戒尺打的通红,若不是常年练剑早已磨出了茧,此刻恐怕那肌肤怕是要出血的。

        “师傅让你来给我上药?”

        “恩。”

        “骗人,师傅才不会那般心疼我,肯定是你背着师傅自己偷偷上来的。”

        “我看你是真的不疼。”说着便一巴掌拍在刚上过药的手心上。

        “啊”云中逸瞬的又倒在地上,耍起赖来。

        “既知疼,何必总惹师傅生气,不就是个观规么,你背与师傅听了不就行了,非要和师傅顶嘴说师祖立规立的不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师傅打你算轻的了,要我说,就该把你”,还没说完却被突然贴上来的眼眸吓了一跳。

        “把我怎样?”

        “把你一掌打死算了。”说罢便一巴掌把云中逸的脸拍了下去。

        “打人不打脸!都说你程云公子清辉之光如星辰胧月,他们都是瞎了眼,你看看你对我,动则打骂欺辱,毫不心慈手软,要我说你就是恶鬼厉魔”,只见又是还未说完便被一拳打倒在地,起不来了。

        思程云也是额头青筋直跳,心中想着,这般好看的人物,怎的就是如此让人想动手!随着年岁渐长,云中逸的行为举止越发的乖张叛逆起来,常惹得师傅生气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就不经意的撩拨自己,而自己也是,不知为何,明明平日都心如止水,却唯独面对这云中逸便心性不定,每每看着那张惹自己恼怒的脸便悸动不已,当然情绪也是时常控制不住,总之就是忍不住的想揍他。

        这云中逸心中也是愤恨,思程云对谁都是谦谦君子,上帮扶师傅兄长,下承泽弟子道仆,唯独对他则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经常上一秒还柔则温驯,下一秒就暴雨山河,变脸变得比戏文都快,自己在这观中讲实了谁都不怕,就唯独怕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被压制的死死的,这会儿躺在地上,也是脸一歪,眼一闭,大喊一声你打死我吧,便不管不顾起来。

        果然刚喊完,便感觉到身上一阵温热,心想着完了完了,真的来打了,着实眼睛闭的更紧,一幅天地之间我认栽的表情也不动弹,等了良久,却也没有第二拳落下来,小心翼翼的咪开一条缝,却见不到人,低头一看,思程云居然就那样趴在自己怀里,也闭着眼睛轻轻睡着,看他睡得恬然,反倒不敢出气了,轻轻唤道,“程云?”

        “闭嘴,我累了,睡会。”

        “哦。”,果然是被压制,一个闭嘴就让自己真的闭了嘴,说完那个哦,心中立马不甘起来,怎的就如此听话?但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又小心低头向胸前看去,只见那青丝柔柔,如乌云般倾泻在自己身上,面若白雪的脸庞连着菱角分明的鼻翼,忽的心中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呼吸也跟着停了一拍,知道身前之人好看,却没想如此好看,唇薄朱色柔如珠,睫宇映衬腕点红,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抓起了那纤细的手腕,看着柔长般的手指,居然就往自己嘴边送去。

        “老咬我,这咬人到底是何滋味?”,说罢便对着那食指轻咬下去。

        唇起柔丝,少年哪知这无心举动,既是自己心中悸动的证明,也让那被咬之人,此生心中再无旁人,天地间浑然浩大,却只此一秒,无关他人,只属你我之间,命定山河,哪怕前方千难万劫,身死六道,都不再惧怕,只因那指尖柔情,携月老之承约,束青丝之绵意。

        “程云……你怎么……总喜欢……咬人呢?”

        云中阁的桃林处,云中逸手里提着酒,看着那院中景致轻轻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思程云站在他身后轻轻答着,随后见他又在喝酒,也是愁然,明明嘱托过不许饮的。“伤好了么,又喝酒?”

        云中逸转头看去,轻轻笑道,“嗯,不喝了。”,随后便将手中酒壶放在桃树之下,指向桃林说道,“程云,我这桃林可美?”

        “嗯。”

        云中逸走至一石台之上俯身坐下,轻声唤他,“到我身边来,我有话问你。”

        “何事?”

        “你的经脉,因何而损?”

        思程云低头,过了良久回道,“不必在意。”

        “什么叫不必在意,你一直对我说不再修习心法是因为你愧对师恩。”

        “是愧对师恩,也是……愧对你。”

        云中逸听闻那句愧对自己,也是动容,这万缕千丝,哪有什么孰是孰非,为他把脉时才惊觉,他经脉大损,早已是无法修炼外加功夫的状态了,这些年每次问他,为何只修些护体的内力时,得到的回答都是无心再练这一句,却没想到,是根本练不成了。

        “是我离观那时?”,当年离观,自己自废了道家修为,本以为这便是了了当日的情愁,遂下得山门,对观中之事一概不知,却没想到,在自己下山之际,程云竟自断了经脉,究竟是为何?

        思程云也不知该如何诉说,当日悲情冲天,见得云寂自废功法,知那必是万般折磨,自己也只是想同他一样,感受一次那断裂之苦,心中想着他若不得安好,那自己便也舍弃一切便是,只是这如何能说的出口。

        其实即使他低头不语,云中逸也能在心中猜个大概,不论外表如何清冷,他都深知程云才是那真正的性情中人,他知,他亦懂。

        “不答无妨,那我问你另一事?”

        “何事?”

        “我是如何醒过来的。”

        思程云紧张的握着衣襟,不敢看他,“子吟与你施针。”

        云中逸忽的将思程云的额头转向自己,“子吟救我,我知,那你呢,你就没救我?”

        思程云双唇惨白,声音轻声颤抖着,“没有,我只是,只是每日静待,守着你。”

        云中逸见他不肯承认,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守着我?你敢不敢让我把脉,别忘了,当年无梦山两位道仙可是亲自教过我如何判别那修魔之人。”

        “我”,思程云见云中逸抓着手腕不放,也是挣扎。

        “你以为就算你天天躲着不让我把脉,难道我就不知道了么?”,说罢便直接一把扯掉思程云身上的衣带,刹时衣衫滑落,只见那云中逸的肩头之处,几条血痕连着心脉之处,赫然的印在那雪白的肌肤上,那是修魔之人才会留下的咒痕。

        思程云一边拼命拽着衣衫,一边被云中逸抓在手里,却也只是连连摇头言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思程云!”,云中逸终于忍不住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房内藏书有一本逆施回天,上面有檀香气息,那是只有你才有的味道,那是魔道!是无极观最嗤之以鼻的邪道!!程云,你看我,你看着我,你为何不肯亲口告诉我,你心里有我,你为何要与我断绝往来,你若真的肯舍我而去你就让我去死!就让我躺在床榻之上永远不要醒过来,为何又要亲弃了自己一生的信念,习了魔道,就为救我?明明我只需你亲口对我说一句怜我便好,为何,为何要让你我二人受尽如此折磨。”

        听闻那折磨二字,思程云在心中也是叹然,是啊,这情爱于心中有何不敢承认,又有何不能承认,便也不再挣扎,将头靠在了云中逸的肩上,“我不知,云寂,你不懂我,我亦不懂我,当年看你自废修为,心中便像被人抽干心血一样,只想着若能和你一样痛过也好,如今,明明是来与你恩断义绝,却见你为我整日躺在塌上不见清醒,终日惶惶不安,你说你修习了一辈子的道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而我满嘴仁义道德,最后又得到了什么?若你此身就此离去,那我又因何残留于世,我在你房中看遍了所有藏书,最后找到了这本逆施术,我只想着,只要能把你拉回来,无论无何我都要去试试。”

        “程云,你可知这法术,损命啊!!”

        思程云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云中逸,也不在挣扎,将自己落在了他怀里,“云寂,在你昏睡不醒的这段时日,我走遍了你这桃花阁的每一寸角落,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每日等着我,我问我自己,你这般待我,值得么?若是为了一个如此不堪的我你都觉得是值得的,那我又有何不可。”

        他不知,听闻他说这些话的云中逸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总算是亲口听到了他对自己的情爱,他接受不了程云不见他,不爱他,但其实本该早就明白,彼此都是痛彻心扉,却总想着要个证明,执着不堪。

        思程云将手环抱着云中逸,将脸埋在他的衣衫中,那是他最喜的香气,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轻声言道,“你方才说,让我看着你,好像,曾几何时,你也曾这么问过我,也叫我看着你,不许躲,问我是不是……对你……动了情……”

        云中逸看着怀里好似一碰就碎的思程云,将他深深埋在自己怀中,“程云,我错了,我不该与你置气,我只是想你再对我说一次,再亲口对我说一次,说你念我,怜我,倾心于我,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别再让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思程云将头从抬起,靠在云中逸的脖颈之处轻声言道,“云寂,我念你,怜你,我才是真的错了。”

        “永远不要再让我离开你,不要再让我一人空空荡荡的坐在这桃花林中,哪怕你再生我的气,都不要再对我说那些让我心如刀割般的话了,我真的,听不得了。”

        桃林中,那轻盈的叶片随风飘落在散落的衣带旁,那十指交缠道不清说不明的爱恨是非,和那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怎能细算,百般执念无非是想证明彼此在心中的贪念罢了,水乳交融下,流淌的都是那贪嗔痴恋,到头来,这世间哪有什么仙门道法,无非是几个走不出红尘的俗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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