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心意已决

门里头是长久又压抑的沉默，玉琴一时间被这寂静的氛围给逼红了眼眶。

        她擦了擦眼角，刚想开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来，门里头忽然传出一声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回答。

        他说：“滚。”

        声音冰冷又无情，好似一柄利剑深深扎进玉琴的心口。

        玉琴哽咽一声，声音都在颤抖：“是，弟子告退。”

        她含泪转身飞快地跑开，寒轻白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无星也无月的夜空，又低头看着手臂上因为妖气失控而冒出来的几片水蓝色的鳞片。

        他苦笑一声，这才是答案吗？师傅……

        对于寒轻白失手误伤这件事，姜夷则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主角团嘛，总得来几个剧情杀才显出他们的厉害之处。

        先前萧疏还不是气哄哄也失去了理智，最后也清醒过来了啊。

        更让姜夷则担心的是影印珠里师傅留下的那段话，她辗转难眠，迫不及待要去求证师傅提到的关于师兄身世之秘密。

        姜夷则在后半夜合上眼睡了一晚上，寒轻白却是彻夜没有合拢眼。

        第二日天光乍亮之时，他便做出了决定。

        一大早姜夷则便找到了至霞长老那里，开口就问关于寒轻白生父生母的事情。

        至霞长老有点惊讶：“你是如何知晓的？此事从上上任宗主过身后便再也没人提起，如今苍羽门内记得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师兄当真是妖族与修士生下来的孩子？”姜夷则急急发问。

        至霞长老简单几句概括了事情的经过，一脸唏嘘：“该是觉得轻白这孩子可怜，还是为那个妖女不值得呢？唉，情字扰人。”

        姜夷则想不到他们宗门里还能出这样的渣滓，也意外宗门上下在当年知晓师兄身份特殊的情况下还能养大师兄，可见并不是所有五洲的修士都是仇视妖族的，他们更多的是对妖族的好奇。

        说起来师兄的身世也实在是可怜，倒是与那个亭曈有几分相似。

        就在姜夷则生着不知名的闷气时，寒轻白寻到至霞长老这边来了，他还带着青岚一起过来。

        寒轻白早就打听过了姜夷则的去向，因此在至霞长老这里见到师妹时，并无太多惊讶。

        “师兄，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一见寒轻白脸色难看，姜夷则忧心忡忡。任谁听了影印珠里那一番话都会睡不着的吧？且师傅还在影印珠里对她留下那样无情的嘱咐，师兄听到后该有多难过啊。

        寒轻白笑着对师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站在堂中央，面对着各位：“有一事，我想了许久还是想说出来。”

        “你说便是。”至霞长老也算是看着寒轻白长大的，对他爱护几分。

        寒轻白扫视一周，抬手褪下了那件绣着苍鹰祥云的苍羽门大袖校服，神色平和而认真。

        “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青岚急急忙忙上前要为寒轻白披上外衣。

        寒轻白意外的坚定，他跪下，将大袖校服折叠好放在身侧的地面上，又抬手取下了头顶上的玉冠。

        姜夷则动了动嘴唇，与师兄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师兄要做什么，想也没想上前拦住师兄的手：“不行！”

        “我心意已决，师妹不必劝我。”绕开姜夷则的手，寒轻白将玉冠并玉簪轻轻放在大袖校服上，单薄的白色衣裳衬的他的身体愈发瘦弱。

        “昨日从影印珠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便觉十分惭愧。”他跪坐在地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倒像是要论道的样子。

        至霞长老这会儿也终于知道了寒轻白要做什么，出声劝阻：“若是为了这个，孩子你大可不必。你的身世在苍羽门中虽然鲜少有人知道却也不是什么惊天秘密，当年你师祖既然同样你师傅收养了你，自然也是认同你的。”

        寒轻白摇摇头：“我尚能苟且偷生继续在苍羽门生活下去，可我枉死的生母又该如何安息。”

        一提到他悲催死去的妖女生母，众人一下子没了声儿。

        “我自幼长于苍羽门，受师傅教导，师兄妹爱护，从来都把苍羽门放在心中第一位的。”寒轻白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他在试图说服大家，“可从前不知晓便罢了，如今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如何也无法安心再继续呆在苍羽门中。如此败类到处皆有，这不是苍羽门的错，只是我难以舍弃亡母，又不忍背弃苍羽门……我堂堂一罪人之后，又身怀妖族血脉，何德何能继续留在苍羽门。”

        “你也知晓这等畜生到处都有！苍羽门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弟子自是宗门的错，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那等畜生要抛弃宗门了不成！”至霞长老拔高声音开口训斥。

        寒轻白磕了个头：“弟子心意已决，打算回到妖族，回到我母亲的故土看看。”

        “看看，然后呢？还回来吗？”姜夷则紧张地问。

        看着小师妹攥紧的手指，想起千峥道人在影印珠里对她留下的嘱咐，寒轻白微微一笑，不忍师妹为难：“轻白自即日起，自愿请离苍羽门，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各自前行。无论轻白往后做出任何事情，都与苍羽门没有任何关系。”

        “师兄！！”姜夷则失态地大叫，师兄这是要舍宗门而去。

        “你糊涂！”至霞长老气得满脸通红。

        寒轻白转头看向现任宗主青岚，以眼神征求他的同意。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继续说话了，只能看着青岚，等待着他开口。

        青岚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且对象还是自己敬爱的师伯，张了张嘴巴发不出一个音。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吗！”姜夷则走到寒轻白跟前，扯着他的衣袖要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你说走就走，想过师叔没有，他只有你一个亲传弟子，难道你要叫他的传承自此断绝吗？”

        寒轻白任由姜夷则拉扯，巍然不动，他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略带惨淡地笑容：“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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