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委屈
吏部宋尚书昨夜在书房待了一夜, 根本没有合眼。临近天亮的时候，眼皮撑不住了，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宋夫人以为他已经出门上值了，并没有在意。直到管事过来询问她, 吏部宋尚书今日为何还不出门上班, 宋夫人这才知道宋尚书没有出门！赶紧跑去书房找他。
宋尚书被宋夫人叫醒后, 胡乱揉了一把脸, 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腿, 让自己脑子清醒起来。
“迟到了迟到了……”
宋尚书匆忙换了官服，出门前特地叮嘱管事, 若是抓到那个文州无赖立马派人传消息给他。然后就赶去皇城。
今日六位顾命大臣要到议事房开会, 宋尚书迟迟不出现，让何左相与户部刘尚书进一步猜疑对方。
然后户部刘尚书跟何左相你一言我一语, 开始阴阳怪气的聊起背叛皇帝的下场。说话的时候, 两人故意看着赵右相。可把赵右相气得脸色阴沉。他不得不怀疑吏部宋尚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兵部周尚书发现今日李太傅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善。虽然平时李太傅对他也没什么热情，但绝对没有这么冷漠！来到议事房后, 李太傅一直用那种看恶人的眼神盯着他, 仿佛他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兵部周尚书特地开口询问李太傅：“太傅是不是身子不适？”
这双眼睛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为什么这么盯着人看？
李太傅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地反问：“周尚书希望老夫身子不适？”
兵部周尚书：……
这老家伙是怎么回事？他关心对方, 对方却态度恶劣的回应他。难怪都说人越老脾气越古怪！才两天不见, 这变脸色速度, 比翻书还快！
算了，不跟年纪大的人一般见识。兵部周尚书笑着摇了摇头, 解释道：“下官绝无此意, 只是关心太傅。”
李太傅呵呵一笑, 脸色却很冷漠。
何左相与户部刘尚书本来在唱双簧讥讽赵右相, 注意到兵部周尚书跟李太傅气氛不和, 两人停下来盯着他们。
怪了，这兵部周尚书与太傅关系不是还行吗？为什么李太傅对兵部周尚书的态度突然转变了？
赵右相也注意到了，觉得奇怪，视线徘徊在兵部周尚书与李太傅之间。
注意到何左相等人正在盯着自己，兵部周尚书觉得不自在，想开口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干脆保持沉默。
李太傅低头看着文书，仿佛没有察觉到赵右相他们在盯着他。
吏部宋尚书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见到他来了，赵右相不悦地批评道：“宋尚书今日可是迟到了许久！”
吏部宋尚书讪讪地点头，解释道：“下官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昨夜难以入睡，所以今日迟到了。”
见状，户部刘尚书故意问道：“不知宋尚书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你若是没能力解决，不如说出来，我等或许能帮帮忙。”
吏部宋尚书突然变了脸色，冷笑着反问道：“刘尚书又何必明知故问！”
户部刘尚书面色微顿，正准备回应吏部宋尚书。
这时候李太傅出声打断他们：“若是私事，出了议事房再说。眼下该谈正事！姜国与吴国还有离国都送来了拜访文书。有意派来使者参加陛下的周岁宴。”
这可是一件麻烦事。若是只有一个国家发来拜访文书，那大周还能找理由婉拒。现在是三个国家一起发来拜访文书，明显是商量好的！一起来探大周的情况！
三个国家一起派来使者，如果他们拒绝，可能会被这三个国家借此事联合起来排挤。排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这三个国家可能会利用此事借口开战，联合起来攻打大周。所以，这三个国家派来使者参加小皇帝的周岁宴，绝对来者不善！
本来大周现在就危机四伏，表面上看着稳定，实际上暗流汹涌。若是有野心的藩王趁机在小皇帝的周岁宴上篡位，这就让三个家国使者看到了大周的内乱。一旦让外族知道大周内乱，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侵犯大周！到时候内部叛乱，外敌入侵，大周危矣！
重担就压在他们几人身上，小皇帝的周岁宴若是不顺利，轻则江山易主，重则江山没了！而他们几个顾命大臣，也将成为记入史册的罪人！
一想到兵部周尚书可能暗中勾结藩王作乱，李太傅的心情就更差，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脸色。
何左相几人捋着胡子沉思起来。重点是确保小皇帝的安危，没有藩王在周岁宴上搞事情，那这场周岁宴就能办得顺利。可关键是，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藩王趁着周岁宴入京搞篡位！若是事先知道，他们有所防备，还能阻止对方。现在就是不知道哪位藩王有行动！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赵右相目光深邃地盯着何左相与户部刘尚书，皮笑肉不笑地言道：“之前本相收到消息曾有一位近日入京的秦州人进了刘尚书的府里。不知刘尚书对此事作何解释？”
无论左相派到底有没有勾结秦王，必须要明示对方，作出警告。不能让秦王挑在小皇帝的周岁宴上搞篡位！让另外三个国家的使臣目睹大周发生内乱，他们回国后必定会对大周有所行动！
户部刘尚书气笑了，指着自己高声说道：“右相这是何意？莫非是在怀疑下官暗中与秦王有联系？凡事都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请右相慎言！这是在侮辱下官！您的话，对下官造成了深深地伤害！”
赵右相淡淡地回应道：“本相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有说刘尚书暗中与秦王有往来吗？不知刘尚书为何会这么想？莫非是心虚？才会如此气急败坏的说这些没有逻辑的话。”
户部刘尚书本想忍一忍，没想到赵右相如此欺负他。往他身上泼脏水！这岂能容忍！他愤怒地指着吏部宋尚书质问道：“看到一个秦州人进入鄙府，右相便怀疑下官与秦王暗中勾结。那本官还看到昨日宋尚书与近日入京的文州人有接触呢！本官是不是也能怀疑他与文王暗中勾结！”
赵右相立马转头看向吏部宋尚书，跟对方对视，当即确定了这件事是真的。他眉头皱起来，脸色微沉。
吏部宋尚书本来就想先发制人，主动解释这件事。既然户部刘尚书说出来了，他马上接话解释道：“确有此事！昨日宋某回府的时候，遇到一个从文州来的无赖，故意撞上宋某乘坐的马车。对方言辞犀利，为了不落人口舌，宋某只能亲自送他去医馆。等宋某回到家中，下人告诉宋某一件事。刘尚书的人跟踪了那个文州无赖！宋某这才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当即派人去抓那个文州无赖！”
户部刘尚书：……
吏部宋尚书如此坦坦荡荡的将事情说出来。难道真的是清白的？这是有人故意陷害？联想到秦州人进入过刘家这件事，户部刘尚书脸色凝重。都是同一招，看来陷害他们的是同一个人！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他们！
一时之间，户部刘尚书、何左相、吏部宋尚书、赵右相还有李太傅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在场的其他人。
户部刘尚书与何左相，还有吏部宋尚书跟赵右相已经排除了对方的嫌疑，现在他们怀疑是李太傅在背后算计他们。朝堂之上，除了李太傅这只老狐狸还有谁有这份心思算计他们？只是不知道李太傅为何要这样算计诬陷他们？
而李太傅，正在用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兵部周尚书。怀疑这些事都是兵部周尚书干的。在周岁宴前搞事情，先诬陷左相派，再诬陷右相派，目的不简单！让他们彼此相互猜忌，无法团结起来办好周岁宴，如此他就有可乘之机，帮助藩王搞事情！真是居心险恶！
越想，李太傅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冷冷地骂道：“有些人长了一副老实人的模样，看着像个忠臣，背地里却阴险狡诈，助纣为虐，不忠不义！不干人事！枉为人臣！愧对先皇的信赖！”
兵部周尚书：……
李太傅这是什么意思！骂就骂，干嘛盯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骂他！惹人误会，这会对他造成不良影响的！
何左相与户部刘尚书，赵右相跟吏部宋尚书，四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太傅。究竟李太傅是在骂别人，还是故意骂这番话，企图让他们打消对他的猜疑？四人觉得后者才是真相。
这朝中的官员，不是支持何左相，就是支持赵右相，剩下的人以李太傅为首，稳稳地当纯臣。既不愿意加入左相派，也不加入右相派。
李太傅继续严词厉色地说：“老夫不管是谁在背后搞出这些事情算计同僚，陛下的周岁宴必须要顺利！若是敢在陛下的周岁宴上搞事情，那就别怪老夫不念同僚之情！”
何左相等人目光深邃地看向李太傅。也不知是对方太能装了，还是真的正直。李太傅所言，跟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三个国家派使者来参加周岁宴，这场周岁宴决不能出事！必须要让顺利办好这场周岁宴，保护好小皇帝！
六人达成一致后，散会。
王总管也收到了三个国家打算派使者来为小皇帝贺寿的消息。他比李太傅等人淡定。
通过安排秦州人与文州人分别接近左相派跟右相派的大臣，故意打草惊蛇。无论这两派当中有没有人暗中与藩王勾结，接下来，他们必定不敢有下一步行动。至少在小皇帝的周岁宴上，他们不敢搞事情！敲打左相派与右相派，就是在变相的敲打有野心的藩王。这才是王总管真正的目的。
只要朝中没有大臣暗中协助藩王在小皇帝的周岁宴上搞事情，哪怕三个国家派来使者又如何？他们看到的只是大周君主年幼，藩王老实，江山稳定。只要大周没有内乱，外族就不敢随意来犯。
叶统领今日往万岁殿内看了好多次，就是不进去。看到小皇帝休息了，他才对王总管招手。
见状，王总管脚步轻轻地走出去。
叶统领指了个方向，让王总管到一旁说话。
王总管跟着叶统领来到角落里，询问道：“叶统领有话请直言。”
叶统领告诉他：“太傅误会了你与兵部尚书二人，怀疑你二人对陛下不忠。详细的话我不好说出来，只能提醒你这一点。”
叶统领答应过李太傅不会把昨天他们两人的对话告诉第三个人。
王总管故作惊讶的神色，疑惑地问：“太傅为何会如此认为？咱家与兵部尚书对陛下忠心耿耿！难道昨日咱家与兵部尚书见面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才会让他误会？”
叶统领刚想点头，想起这样会让王总管猜到他与李太傅的谈话内容，只能改口说：“要不你亲自跟李太傅解释一下吧？”
王总管颔首，回应道：“既然太傅误会了咱家，咱家自然要好好解释。只是，兵部尚书那边，难道叶统领不该去通知一声吗？比起咱家，兵部尚书若是被太傅猜忌，他发表的意见，绝对会被太傅反驳。这两人在政事上发生争吵，可是会误国的！”
这话提醒了叶统领，是啊！李太傅对兵部周尚书的误会，必须要马上解开。否则这两人若是在议政的时候闹起来，影响的是国家与百姓！
“王公公说的是！叶某这就去告诉兵部尚书，让他赶紧去找太傅解除误会！”叶统领面色严肃，说完快速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王总管笑起来。
何左相与赵右相忙着相互盯着对方，只有李太傅注意到了兵部周尚书与王总管。李太傅发现他们见面的事情后，特地找叶统领试探，劝叶统领提防他们两人。由此可见，李太傅还是挺忠心的。难怪能得到前两位皇帝的信赖。
既然李太傅没问题，王总管心里的名单上又多了个可信赖的人。所以让兵部周尚书去找李太傅解释清楚，将李太傅拉到他们船上！大家一起效忠小皇帝！保护小皇帝！
王总管心情不错的回到万岁殿，盯着小皇帝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给文书盖章。
离开议事房，回到办公室后，兵部周尚书想起今日李太傅对他的态度，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叶统领来了。
叶统领进来后，特地关上门，告诉他：“周尚书！太傅误会了您！怀疑您对陛下不忠！您快去跟他解释解释！”
闻言，周尚书顿时怒了。难怪李太傅今日对他的态度那么奇怪！想起李太傅骂的那些话，周尚书气得脸色发青，拍案骂道：“他凭什么怀疑周某对陛下不忠！周某对陛下忠心耿耿，岂容他侮辱！我这就找他问清楚！”
难道李太傅怀疑是他背后算计左相派跟右相派吗？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见他火气这么大，叶统领拦住周尚书说：“息怒息怒！太傅也是误解了，只要解释清楚就行。周尚书切莫用这种态度去找太傅，有话好好谈。”
周尚书恼怒的告诉叶统领：“叶统领你是不知道他今日在议事房骂周某的话多么难听！他说周某虽然长了一副老实人的相貌，看起来像个忠臣！实际上阴险狡诈！助纣为虐！不忠不义！不干人事！枉为人臣！愧对先皇的信赖！这话若是冲着你说，难道你愤怒吗！他凭什么这么骂我！”
而且还是当着另外四位大臣的面骂出这些话！现在左相派跟右相派必定会因为这番话而误会他！这两派若是根据李太傅的话怀疑是他在背后算计他们，那自己日后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想到这里，周尚书的火气不减，反而怒火烧得更旺，脸色越发阴沉。
叶统领一脸吃惊，没想到李太傅骂得这么狠，没有证据，光凭臆想猜疑，就认为兵部尚书不忠，辱骂得如此难听，真是太过分了！
“他岂能如此骂你！走！叶某陪你去找他，务必要当面说清楚！”说着，叶统领拽着周尚书去找李太傅。
本来周尚书很生气，走了一段路后，他渐渐恢复冷静。将事情都捋了一遍，周尚书忽然停下脚步。
叶统领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周尚书摇了摇头，跟他说：“等一等，周某要好好想想。”
叶统领还以为周尚书在纠结怎么跟李太傅坦白谋害吕家人跟毒杀宁家人的事情。只好停下来，让他静一静。
周尚书觉得奇怪，为什么李太傅会怀疑他呢？
难道李太傅发现了他派人去毒杀吕家人的事情？所以才会误会？还是，昨日他与王总管私下见面，被李太傅发现了？李太傅多心了，才会怀疑他？
周尚书突然盯着叶统领问道：“叶统领，太傅是怎么跟您说的？”
叶统领面色犹豫地回答他：“这我答应了太傅，绝对不把我们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第三个。我只能提醒你们太傅误解了你跟王总管，尤其是你。”
周尚书：……
凭什么李太傅对他的猜疑比对王总管的猜疑还多！明明王总管干的事情比他多！周尚书甚至觉得安排秦州人跟文州人故意接近左相派跟右相派这些事也是王总管安排的！不行！得找王总管问清楚！搞清楚所有事情，他才能去找李太傅解释清楚！
“周某进宫找王公公谈谈。”说完，周尚书调头。
叶统领：？？？
他追过去问道：“周尚书不去找太傅解释清楚，为何要去找王公公？难道是想带上他一起去找太傅解释清楚？”
周尚书敷衍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是武将，很快就来到了万岁殿。
“咳咳——”
来到门口，周尚书冲里边咳了咳。
叶统领立马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在休息，不可打扰！”
周尚书：……
是他的错！
王总管看到周尚书来了，起身走出去。
叶统领本想跟着他们两人过去说话，被王总管与周尚书同时拦住了。
王总管说：“陛下身边，必须要有人保护！”
周尚书告诉叶统领：“周某有些事问王公公。”言下之意，你别过来听。
叶统领只好进入万岁殿，守在小皇帝的身边。
王总管带着周尚书来到偏僻的角落，淡笑着问道：“今日周尚书被人误会了？”
周尚书一看到王总管这个胜券在握的模样，就笃定这些事都是他搞的，沉声问道：“这一些都在王公公的算计之中吧！周某不理解，引人误会左相派还不够，为何王公公还要引人误会右相派？如此岂不是很容易让他们猜出背后有第三方在对付他们吗？还有，为何太傅会误会你我？难道你故意让太傅发现你我见面的事情？”
王总管缓缓言道：“不错，的确是咱家安排秦州人与文州人分别接近户部尚书与吏部尚书。咱家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警告朝中那些有异心的官员。让他们近期之内，不敢传消息给藩王，更不敢在陛下的周岁宴上搞事情。太傅误会你我，也的确是咱家故意为之。陛下周岁宴在即，咱家担心周尚书会被其他人利用，故而先下手，让其他人误会你我已经合作。”
周尚书：……
所以，现在他锅都是他背！
周尚书脸色恼怒，正准备发火。
王总管对他说道：“难道周尚书觉得委屈了？为了陛下，连这些委屈都不愿意承受？若是周尚书承受不了这些委屈，那咱家就站出来告诉诸位，这一切都是咱家做的。”
周尚书：……
想起昨日王总管那番慷慨激昂的话，再一想到昨日回府之后他如何反省自己，决定要比王总管做得更好。周尚书突然不觉得委屈了，脸色缓和，恢复冷静后，他开口回应王总管：“周某并非觉得委屈。只是先前不知道这些事情，故而有些恼怒。”
王总管发现有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来到万岁殿附近，他突然朝周尚书跪下来，磕头说道：“是咱家的错，算计了周尚书。周尚书大忠大义，让您受委屈了！等陛下懂事后，咱家必定会把周尚书所做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他！”
周尚书被王总管的举动吓了一跳。王总管怎么说也是掌印太监，官职不低，到了这个位置后只跪拜皇帝、皇后、太后。
赶紧将王总管扶起来，周尚书挽着他的胳膊，认真地言道：“周某不会责怪王公公，王公公所做这些事，毕竟也是为了陛下。既然你我是一条心效忠陛下的，何须计较这些！周某明白了王公公的用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多谢周尚书大度！”王总管感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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